中原漫長的千年歷史進程中,圍棋博弈交流也產生了許多故事與有趣的圍棋「別名」。

圍棋,是中國古代一大發明。晉代張華《博物志》說:「堯造圍棋,以教子丹朱。或云,舜以子商均愚,故作圍棋以教之。」可知,上古早有圍棋之遊藝了。

圍棋本身有許多寓意。棋盤可以寓意為「天地」,縱橫交錯共十九線,合計三百六十一子位,符合一年曆數。棋子黑、白,對應陰、陽,象徵天上運轉的星體,也對映地上往來的世人。棋子為圓,棋盤為方,寓意「天圓地方」。博弈的運動又符合「數」的變化。

《棋經十三篇》說:「夫萬物之數,從一而起。局之路,三百六十有一。一者,生數之主,據其極而運四方也!」

如是妙合天、地易數,運行陰、陽玄理,動、靜、虛、實,度情審勢,經武、緯文,凝神煉性。可知,萬事萬物的運轉變化,都是有「天數」與「天意」的指引。

這就是說,一旦開始落子下棋,那人世間的「運數」相應在做運行變化了,剩下就看對弈者如何做到「用意深而存慮精」了。正如岳飛說:「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宋史‧岳飛傳》)又可知,修習兵法與娛樂博弈一樣,都得同修心性,鍛鍊意志了。

在古人漫長歷史的博弈交流過程中,歷經了心性的磨礪;體悟到文化的浸潤;產生興趣和樂;品味德風道理,於是乎,千年歷史進程中就產生了許多關於圍棋的故事與別名。

象形會意

「弈」,據稱是中國中原人最先對圍棋的稱呼。漢代揚雄《方言》說:「圍棋謂之弈。自關而東齊魯之間,皆謂之弈。」

《論語‧陽貨》記載:「子曰: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難矣哉!不有博弈者乎?為之,猶賢乎已!」

這段孔子的評說,好像回到「堯舜時代」背景了。傳說,堯看到自己的孩子丹朱天天不務正業,遊手好閒,聚朋囂訟,好勇鬥狠,不斷招惹禍端,他想用下圍棋的方法,約束丹朱的行為。看來這可是需要智慧和時間來磨鍊的智力活動。同樣,舜有一個叫作商均的孩子,估計類似丹朱,所以傳說舜也以圍棋教育他。

崇尚古風的孔子,看到了圍棋的益智作用。

「碁」是中國南方人對圍棋的稱呼,後來也用「」字。從造字的象形意義看,這兩個字都以「其」做聲部,而底部的「 石 」、「木」顯示當時的人應該是用石頭或木製品做為圍棋棋子。

「大棋」。在清朝曹雪芹《紅樓夢》(九十二回)一書中有提到「大棋」一詞。估摸是到大清時期,各種各樣的鬥棋風行甚廣,棋類品種太多了,故而專門尊稱「圍棋」為「大棋」,以示此種棋文雅尊貴、源流正統,是高等益智遊戲吧!

上述的圍棋別稱名,都來自中國古代漢字音形造字的表現。

中原千年歷史進程中,產生了許多關於圍棋的故事與「別名」。圖為《高僧觀棋圖》。(公有領域)
中原千年歷史進程中,產生了許多關於圍棋的故事與「別名」。圖為《高僧觀棋圖》。(公有領域)

形制有道 格局成理

「方圓」。古人模仿天地玄機,以「天圓地方」為象,製作圍棋,棋盤為方,棋子為圓。《棋經十三篇》說:「局方而靜,棋圓而動。」後來,追溯到盤古開天闢地時演繹神話傳說,形成「 天圓 」、「地方 」之象,而得天、地造化的對映之理。

唐朝張說《詠方圓動靜示李泌》:「方如棋局,圓如棋子。動如棋生,靜如棋死。」

「黑白」。以圍棋的黑、白兩色棋子,引申為圍棋。唐朝元稹《酬段丞與諸棋流會宿弊居見贈二十四韻》:「異日玄黃隊,今宵黑白棋。」

「玄素」。玄,黑色之意;素,白色之意。同「黑白」別名一樣,「玄素」是以棋子的顏色引申為「圍棋」。不過,這個詞是唐太宗在《五言詠棋》詩中發明的,自然名聲遠揚:「參差分兩勢,玄素引雙行。」據說,此詩載於《翰林學士集》一書,收藏在日本名古屋真佛寺。

「烏鷺」,這個詞也是由「黑白」一詞再次引申而得名。黑子似烏鴉,白子如絲鷺。宋朝詩人王之道《蝶戀花‧和魯如晦園棋》:「黑白斑斑烏間鷺,明窗淨几誰知處。」(《全宋詞》一一三七頁)

「紋枰」,意思是有紋路的棋盤,代指圍棋。唐朝杜牧《送國棋王逢》:「玉子紋枰一路饒,最宜簷雨竹蕭蕭。」

「楸枰」。古時多以楸木製作棋盤,故名楸枰,代指圍棋。唐朝溫庭筠《觀棋》:「閒對楸枰傾一壺。」

「方罫」(音掛,gua4),就是棋盤上的方格,引申為圍棋。《昭明文選‧韋弘嗣〈博弈論〉》:「然其所志不出一枰之上,所務不過方罫之間。」

上述的圍棋別稱名,來自圍棋本身高雅的形制和外表而起名的。

術數天地 包羅萬象

「河洛」,是《河圖》、《洛書》的簡稱,後來也代指「圍棋」,成為圍棋別稱。眾所周知,《河圖》、《洛書》緣起於上古時代,可惜資料零散,遺失甚多,無從考證。自宋朝對「太極」與《河圖》、《洛書》的圖畫研究日漸普及,有人認為《河圖》、《洛書》的形制與圍棋有異曲同工之妙,也猜測二者有同源關係。

《鶴林玉露》(丙編卷一)裏有記載一則故事,說宋朝哲人陸象山(九淵)少年時常常在臨安府的瓦肆中觀棋,高手求戰於他。陸象山不好意思,回絕說:「我不會呀。」三日後,陸象山買一副棋局,回家躺著看了兩天,忽然悟到,說:「此《河圖》數也。」於是,陸象山返回去與高手對弈,結果陸象山連勝兩局。那高手佩服地說:「我原本是臨安第一高手,來和我戰的,我都先讓一子。現在是您讓我一手,看來您是天下無敵手了。」

「吳圖」。據《三國志‧吳書‧呂範傳》記載,當時的名將孫策與呂範二人一邊下棋,一邊縱論天下,最終呂範決意率兵歸順孫策,為三國孫吳政權奠定基業。此次弈棋,如同規劃地方霸業,圖謀志在一得,後來果然成就吳國基業。此傳說輾轉為孫策與呂範對弈,留下「棋譜畫圖」,故而「吳圖」也以「棋譜」之說,成為圍棋別名。唐朝杜牧《重送絕句》詩:「別後竹窗風雪夜,一燈明暗覆吳圖。」◇(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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