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談風雲】【兩宋繁華】第四十章 奸相誤國 ①

一二五九年，蒙哥汗在攻打釣魚城時突然暴死，一種說法是被巨石擊中受傷而死。這不僅使蒙古滅亡南宋的計劃遭遇重大挫折，也打斷了蒙古第三次西征的部署。

我們上一章講了蒙哥對大理和南宋的戰爭。其實蒙哥汗在位的時候，還有一次重要的軍事行動，就是對伊朗、伊拉克、敘利亞一帶的攻擊，這是蒙古的第三次西征，領兵的是蒙哥的三弟旭烈兀。

◎蒙古三次西征開拓帝國版圖

成吉思汗第一次西征，滅掉了花剌子模。蒙哥汗繼位後，將花剌子模這片地區封給了旭烈兀。花剌子模國力鼎盛時，是一個很大的國家，其疆域東邊直達吉爾吉斯，西面到達波斯灣附近。伊朗位於裏海之南，當時在伊朗北部有一個叫做木剌夷的民族。《新元史》中有《木剌夷傳》。這個「木剌夷」不是一個國家的名字，它翻譯成漢語是「迷途之人」，或者說假道學。它在宗教上隸屬於伊斯蘭教什葉派的伊斯瑪儀派。他們之所以被稱為「迷途之人」，是因為伊斯蘭教自己都不承認他們，認為他們是太極端的一個教派。

這個宗教的第一任教主叫哈桑‧沙巴。「哈桑」在小說中稱之為「霍山」，也稱之為「山中老人」。他創立的這個教派其實在我們現在看來就是一個邪教。根據《新元史》記載，哈桑‧沙巴憑山築城，養了很多12歲到20歲的少年，當他們滿20歲時，就給他們灌酒。等他們喝醉後，就把他們抬到一個大花園裏。花園裏有金碧輝煌的宮殿，吃的、喝的應有盡有，還有很多美女。這些20歲的少年酒醒後，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從未曾見過的溫柔富貴的地方，就在裏面盡情地享受。幾天之後，長老再叫人把他們用酒灌醉，然後再抬出來。等到他們酒醒後，發現自己怎麼又回到了原來住的地方了。這時，教派裏的長老就給他們洗腦說，你們前幾天去的地方就是傳說中的天堂，你們要想再回去的話，就必須做一些事情，比如去暗殺某個人，如果成功了，你還可以再回到那個天堂住幾天；如果在出任務的時候死了的話，那更好，你們就可以永遠待在那個天堂裏面了。因此，這些徹底被洗腦的少年在執行恐怖任務時，往往都奮不顧身，甚至恨不得自己早點兒死去，這一點跟當代極端伊斯蘭恐怖組織成員的想法極為相像。

旭烈兀西征時，首先滅掉的就是這個木剌夷族。公元1255年，旭烈兀在撒馬爾罕匯聚了從西域各國來的軍隊，然後開始攻擊木剌夷佔據的山頭和城堡。這些城堡依山而建，易守難攻，但由於木剌夷內部發生政變，它的末代教主兀乃克丁就投降了旭烈兀。旭烈兀要求他下令，讓山上所有的城堡全部停止抵抗。木剌夷族人停止了抵抗，但蒙古人將他們不管男女老幼全部殺死，最後連兀乃克丁也未能倖免。木剌夷族就這樣被滅族。

旭烈兀滅掉木剌夷之後沒有停留，繼續西行攻擊黑衣大食。黑衣大食就是阿拔斯王朝，定都在現在的伊拉克首都巴格達。旭烈兀給阿拔斯國王哈里發寫信勸降，哈里發回信拒不投降，而且言辭非常傲慢，於是蒙古軍隊團團包圍了巴格達，用大炮轟擊巴格達城。哈里發一看實在堅持不住了，才出來投降。結果蒙古人進入巴格達城後，開始屠城，一共殺了七天的時間。蒙古人將滿城80萬人全部殺死，並讓國王哈里發吞下黃金，哈里發不肯。旭烈兀讓人拿一個毯子把哈里發裹起來，用馬將其踩死。存在了幾百年的黑衣大食就此完結。

哈里發被滅之後，旭烈兀繼續向西打到阿拉伯半島，就是當時伊斯蘭教最初興起的地方，現在的沙特阿拉伯（也稱沙烏地阿拉伯）。當時中國人管沙特阿拉伯叫做「天方」，阿拉伯的民間故事集《一千零一夜》也叫《天方夜譚》，「天方」指的就是阿拉伯半島，「天方夜譚」記錄的就是這裏的一個王后每天夜裏給國王講的故事。

旭烈兀佔領阿拉伯半島北部後，又北上打敗了巴爾幹諸國的聯軍，然後佔據了富浪國（今塞浦路斯）。之後，旭烈兀就準備整頓軍隊和船隻，渡海去攻擊埃及。結果就在此時，傳來了蒙哥汗在釣魚山下被打死的消息，旭烈兀決定立刻撤兵，留下一個名叫怯的不花的乃蠻人鎮守敘利亞。

蒙古的三次西征奠定了大蒙古帝國的版圖，當時歐亞大陸80%的領土都被蒙古人佔領，因此也奠定了蒙古四大汗國的版圖，其中最大的國家就是成吉思汗封給長子朮赤的金帳汗國，也叫欽察汗國。這個國家從高加索山往北，包括東歐、西歐、俄羅斯、烏克蘭等地，是一個疆域非常遼闊、極為龐大的國家。第二大的就是察合台汗國，這裏原來是西遼的故地，就是耶律大石建立西遼時統治的地方。原來乃蠻佔據的地方變成了窩闊台汗國。還有一個就是旭烈兀的伊兒汗國，佔據了伊朗、伊拉克、敘利亞這一帶。金帳汗國、察合台汗國、窩闊台汗國、伊兒汗國這四大汗國再加上蒙古草原本部構成了大蒙古帝國的版圖。

◎姚樞助主解危智救大理蒼生

蒙哥汗除了發動對南宋、大理和兩河流域的戰爭之外，還作了一個重要的決定，就是讓忽必烈在金蓮川開府。這件事情為甚麼重要呢？因為它意味著蒙古帝國開始走向漢化道路。忽必烈治理漢地期間，召集了很多精通儒家經典的知識份子。他的整個一套政府組織和官制都是向漢人學的。歷史上有兩個人對忽必烈的影響非常大，一個是姚樞，一個是劉秉忠。

姚樞見到忽必烈的時候已經50歲了，他一見到忽必烈，就給他寫了幾千言的上書，講述儒家治國平天下的道理。忽必烈覺得姚樞很有見識，所以很多事情都向姚樞請教。蒙哥汗讓忽必烈治理漢地時，忽必烈手下的大臣們都很高興，他們覺得這是一個施展自己抱負的機會，而且這個地方離蒙古首都哈拉和林也比較遠，相當於獨立一樣，再加上這個地方人多，財富也多，土地又肥沃，是一個非常好的地方。大臣們紛紛向忽必烈稱賀，忽必烈也很高興，請大家吃飯。

酒宴上大家都很興奮，只有姚樞默默不語，悶頭吃飯，一句話都不說。宴會結束後，忽必烈把姚樞留了下來，問他，剛才大家都挺高興，為甚麼你不說話呢？姚樞說，請大王想一想，天下還有比南宋更好的地方嗎？土地之大、人口之多、財富之盛，這個地方如果要給您的話，大汗該去哪兒？您將來有這麼好的一塊地方，您的實力越來越強，萬一有人在大汗耳邊說您的壞話，大汗要懷疑您的話，您就危險了。忽必烈一聽，說「慮不及此啊」，意思是我沒考慮這個問題。

姚樞的擔心是有道理的。早在漢文帝時期，賈誼上的《治安策》中就提出，如果藩國過於強大，則皇帝和藩國首領之間會互相懷疑。這種情況在中國歷史上不絕於書。

果然，很快就有人開始在蒙哥汗耳邊說忽必烈的壞話，令蒙哥汗起了疑心。蒙哥汗派了一個叫阿藍答兒的人來到忽必烈的治所，設置了一個鉤考局。所謂「鉤考局」就是查賬的，查看是否有甚麼貪污腐敗的行為，其實就是衝著忽必烈來的。當時阿藍答兒揚言說，大汗賦權給我，對任何人都可以生殺予奪。忽必烈一聽，知道自己處境危險，於是向姚樞請教。姚樞說，大汗是國君，又是您的哥哥，所以您沒辦法跟大汗去爭論。您現在應該做兩件事，第一是把妻兒全部送回都城，放在大汗的眼皮底下；第二是趕快跟大汗請示，說您要見他，兩人一見面很多事情就可以當面解釋了。於是忽必烈先把他的妻兒送回都城，然後再多次請示蒙哥汗，表示要回去。在徵得蒙哥汗同意之後，忽必烈回到了和林。兄弟倆一見面，忽必烈就想跟他哥哥解釋，蒙哥汗不讓他說話，但是立刻下令把鉤考局撤了。姚樞的計策帶來了成效。

姚樞還做了一些功德無量的事情。忽必烈遠征大理的時候，姚樞在出發前的宴會上給忽必烈講了一個故事。他說，當年宋太祖趙匡胤派大將曹彬去滅南唐的時候，曹彬一個人都不殺，也不騷擾百姓。那天明明是政府都換了，集市還照開，百姓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忽必烈沒說話。第二天，忽必烈騎在馬上，突然叫姚樞，他說，姚樞啊，昨天你給我講的那個大將曹彬不妄殺一人這個事，我也能做到，我也能做到。當時姚樞說，大王有仁愛之心，國家幸甚，百姓幸甚。

忽必烈打大理時，姚樞用布做了很多錦旗，上面寫著止殺令。蒙古軍隊攻陷大理城後，果然沒有妄殺一人。（待續）

編注：本文根據章天亮博士的大型講史系列節目《笑談風雲》之《隋唐盛世》視頻版整理而成。

《笑談風雲》是新唐人電視台製作的視頻版中國通史，目前已出版《東周列國》、《秦皇漢武》、《隋唐盛世》和《兩宋繁華》四部，第五部《大明王朝》也已於2019年底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