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談風雲】【兩宋繁華】第二十八章 高宗南渡 ②

高宗一路苦苦逃亡，金兀朮一路緊追不捨，從建炎三年十一月攻陷江寧，到建炎四年正月追到海上，這一場追逐持續了三個月。但金兀朮畢竟是孤軍深入，不敢久留，結果金兀朮在回軍的路上，遭遇重大挫折，險些喪命。

◎黃天蕩金軍受挫

當時金軍搶的東西非常多、非常重，所以他們就沒有走陸路，改走水路，從常州、鎮江到南京，準備沿這條路線往回走，結果在南京和鎮江的交界處遇到了宋軍的阻擊，領兵的人就是韓世忠。韓世忠在高宗到處逃亡的時候，曾經去見過一次高宗，跟高宗說，我有一個計劃，等到金兵北返的時候攔截他們。高宗估計也是被追急了，就同意了韓世忠的主張。韓世忠於是在鎮江附近開始布防。

當時鎮江附近有一個金山寺，地勢是最高的。韓世忠覺得，如果金兵要是在這個地方打仗的話，他們一定會到金山寺來觀察地形，於是就在金山寺附近埋伏了一支軍隊。果然有一天，宋軍看到五個金國將領騎著馬來了。南宋的伏兵衝出來時，那些金將一看有伏兵，撥馬就跑。其中有一個身穿紅袍、腰繫玉帶的人慌慌張張地從馬上掉了下來，之後又爬到馬背上倉皇逃跑。這次韓世忠抓住了兩個人，跑了三個。後來問抓住的兩個人逃跑的都是誰，原來那個穿紅袍繫玉帶的人就是金兀朮，可惜被他跑掉了。

之後，金兀朮的軍隊和韓世忠的軍隊相遇在鎮江和南京交界的一片江面上。金兀朮大概有十萬人，韓世忠只有八千人，他們交戰的地方叫做黃天蕩。黃天蕩是《說岳全傳》裏提到的一個很重要的地方，發生在這裏的一個故事就是「梁紅玉擂鼓戰金兵」，是說韓世忠的夫人梁紅玉在與金兵作戰時親自擊鼓。這個事情是真的，在《宋史》中有記載，但是沒有說她名叫梁紅玉，就是說梁夫人親自持桴（桴就是鼓錘）擊鼓。

當時金兀朮一看韓世忠的軍隊封鎖了江面，就跟韓世忠談判。他說，如果將軍能放我一條生路的話，我願意把所有搶來的財寶都留下來。韓世忠不同意。他又說，我有一匹名馬，送給您。韓世忠也不同意。雙方開戰的時候，真的是梁紅玉在那兒擊鼓。韓世忠的船很大，金國的船很小，韓世忠就讓人從那個大船的船頭順下來一個鐵鏈子，上面有一個鉤，用那個鉤勾住金軍的小船，一拽鐵鏈子，那個小船就翻了。

金國人本來就不善於游泳，又穿著非常重的盔甲，掉到江裏基本上就淹死了，所以金軍無論怎樣都衝不過去。金兀朮束手無策，就退到黃天蕩。黃天蕩是一個死路，一旦進去，出口被韓世忠一封，就出不來了。金兀朮於是又跟韓世忠談判，他說，將軍甚麼條件可以放我們走啊？韓世忠說，還我兩宮（就是把徽宗、欽宗皇帝還回來），復我疆土。金兀朮一看沒得可談，又退回去。後來他又要跟韓世忠談判，韓世忠拿箭要射他，金兀朮又退回去，來回幾個回合。

金兀朮感嘆，南方人乘船就像我們北方人騎馬一樣，來去如飛，這怎麼打得過呢？有人給他出主意說，乾脆懸賞看誰能夠有主意。結果來了一個姓王的福建人，他對金兀朮說，宋軍坐的船非常大，這個大船不是靠人力來划動的，而是靠帆，靠風力，所以要想和宋軍打的話，要選一個沒有風的天氣出去，他這個船就動不了了。你們這邊靠人力划，總是可以走的。

然後還有一個人告訴金兀朮說，黃天蕩原來有一個通長江的水路，現在河道被淤住了，我們把河道挖開的話，就能夠到達韓世忠軍隊的上游去，再到南京去。於是金兀朮讓士兵連續開掘了一宿，開掘出30里的水道，這樣，他們的船就到了韓世忠軍隊的上游。當時金兀朮為了逃跑，聽了一個方士的話，殺了一匹白馬，還挖了一個女人的心，然後把自己的額頭用刀割破了之後祈禱，結果第二天開戰的時候果然沒風了，韓世忠的船動不了了。金軍在箭上綁上點著火的東西，射向韓世忠的船，將船燒毀，金兀朮逃了出去。

黃天蕩對金兀朮來說是一個挫敗，但是他畢竟還是逃掉了。建炎四年，金兀朮北返，意味著東部的宋金戰爭告一段落，緊接著在陝西和四川一帶爆發了激烈的保衛戰。

◎和尚原首次告捷

建炎元年的時候，金國已經是三路出擊，當時西路由完顏婁室和完顏撒離喝帶兵攻入陝西，南宋丟失了渭水以北的地方。建炎三年，張浚向皇帝建議經營川陝，於是皇帝任命他為川陝的處置使。

建炎三年（公元1129年）五月，張浚到陝西做了一系列的軍事部屬。張浚自己打仗不太行，但是他用了一些名將。其中有一個人叫劉子羽，他跟金國有殺父之仇。金國曾經派十個人勸他投降，他把九個人都殺掉了，可能是留一個回去送信。他抗金的意志非常堅決。

張浚還提拔了兩個名將，是兄弟二人，一個叫吳玠，被任命為統制（相當於司令），一個叫吳璘，負責指揮殿前的親軍。張浚去了陝西之後，宋軍就開始反攻，取得了一定成效，收復了渭水以北。完顏婁室和完顏撒離喝屢次戰敗，就向金兀朮求救。此時金兀朮剛剛從黃天蕩跑掉，於是親自帶兵來到陝西。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九月雙方在富平展開決戰。當時宋軍有40萬兵、7萬匹馬，按說實力很強，結果由於指揮不當，特別是它的右翼軍隊，還沒打自己就逃跑了，造成宋軍的崩潰，又丟失了渭河以北，退守和尚原。

和尚原地勢險要，是從渭水過秦嶺到漢中必經的關口。和尚原之戰是宋軍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戰役。這個地方多山谷、多懸崖峭壁。我們知道金國軍隊主要靠的是騎兵，動作快，突擊能力強。但是騎兵適合於平原作戰，從北京沿著華北平原一路往南推，經過河南、河北過淮河都很容易，要到四川一帶作戰就不行了，那地方山太多。所以在這種地勢險要的地方，宋軍反而佔有優勢。當時吳玠死守和尚原，他用強弓勁弩阻止金兵的進攻，然後出奇兵繞到金軍的後面去，切斷他的糧道。當時金兀朮在這個地方，前面攻不進去，後面糧道被斷，打得很狼狽，於是準備撤軍。結果他撤軍的路線也在吳玠的計算之中，吳玠在他撤軍的路上埋伏軍隊，打死、打傷了很多金兵，金兀術本人也中箭受傷，然後金軍就撤退了。和尚原之戰是宋金開戰以後，宋軍第一次取得戰略性決戰的勝利。黃天蕩還不能算，那一次金兀術畢竟還是逃跑了。

◎仙人關扭轉戰局

宋軍退守仙人關。

和尚原之戰後不久，金兀術覺得正面進攻秦嶺不好打，於是他想從漢水這一側突破。他從西安附近的商縣（宋代叫商州）出兵，沿路經過現在陝西的安康、石泉到達洋縣，基本上是沿著漢水一路西進。洋縣與張浚駐軍的興元（今漢中市南鄭區）大約只相距40裏。當時負責守興元的人叫劉子羽，他覺得興元很難守住，和張浚商量後，決定放棄興元，退守仙人關。當時連和尚原都放棄了，等於是放棄渭水南部這個地方。但是只要能夠守住仙人關，就可以守住四川，因為那是從陝西進四川必經的一條路，所以他們就做這種戰略性的收縮。

仙人關之戰發生在紹興四年（公元1134年）三月，這場大戰也非常激烈。金兀術從和尚原開始鑿山開路，一路到達仙人關下。吳玠在仙人關附近築了一個堡壘，叫做殺金坪，跟金軍作戰。戰爭的情形跟和尚原之戰差不多，也是靠弓箭來守險要的地方，另外派人去做一些小的戰術性的騷擾和劫營。後來金兀術意識到，仙人關他也攻不進去，一方面地勢太險要，另一方面宋軍作戰的願望和守城的決心都很大，所以金兀術決定撤軍。

撤到鳳翔（今大散關）一帶有一塊平原，本來這個地方是可以種地的，但在金軍進攻仙人關的時候，為了防止金軍從這個地方獲得補給，宋軍堅壁清野，把所有漢中一帶的糧食全部收走。金兀術要長期和宋軍對抗的話，必須解決糧食的問題，所以他就在大散關一帶開始屯田，做長期戰爭的準備。

仙人關之戰讓金國意識到南宋是沒有辦法滅亡的，因為東面是長江天險，西面是巴蜀的山川阻隔。金國覺得既然滅不了南宋，不如建立一個緩衝的政權，於是在南宋和金之間扶植了一個偽齊政權。如果打仗的話就以它為先鋒，要是防守的話也以它為緩衝區。宋金就此進入戰略相持階段。

當時南宋除了面臨著金、齊在北方的入侵之外，國內在湖南、湖北、江西、山東等地還有很多盜匪集團，所以南宋既要安內又要攘外。在這個過程中，又是誰立下奇功呢？請看下一章《精忠報國》。（待續）

編注：本文根據章天亮博士的大型講史系列節目《笑談風雲》之《隋唐盛世》視頻版整理而成。

《笑談風雲》是新唐人電視台製作的視頻版中國通史，目前已出版《東周列國》、《秦皇漢武》、《隋唐盛世》和《兩宋繁華》四部，第五部《大明王朝》也已於2019年底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