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赴美IPO 暗藏「國家隊」權鬥魅影

中國網約車巨頭「滴滴出行」（簡稱「滴滴」）6月申請在美國首次公開招股（IPO），與此同時，市場再傳「滴滴」遭中共反壟斷調查的消息。不過，記者檢視「滴滴」發展軌跡後發現，中共在幕後控制的國有資本在「滴滴」壟斷國內和赴美圈錢的過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而且此次IPO背後或暗藏中共內鬥。

「滴滴」赴美IPO 或遭中共反壟斷開鍘

6月11日「滴滴」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遞交了IPO招股書，計劃7月上市。根據招股書內容，「滴滴」收入來源主要由中國出行業務、國際業務和其它業務三大板塊構成，但收入逾九成來自中國。

在截至今年3月31日的12個月裏，「滴滴」全球年活躍用戶為4.93億人，全球年活躍司機1500萬人；其中，中國活躍用戶3.77億名，司機1300萬名。

在IPO之前，「滴滴」已經獲得21次融資，總額超200億美元。投資者中包括蘋果、豐田、騰訊、阿里巴巴、富士康等知名企業，和軟銀、高瓴資本、紅杉資本等知名風投。其中前三大股東為軟銀（持股比例21.5%）、優步（12.8%）、騰訊（6.8%）。

據路透社報道，「滴滴」計劃籌集約100億美元，公司估值1,000億美元，有望成為今年全球最大IPO。

路透社隨後援引消息人士的話語稱，中國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開始對「滴滴」出行展開反壟斷調查。「滴滴」已聲明不評論匿名人士的臆測，國家市場監管總局尚未回應傳言。

「滴滴」在IPO招股書中曾經披露，該公司和另外三十多家中國互聯網企業在4月已經與包括市場監管總局在內的機構面談；「滴滴」已完成自查，但監管機構並不滿意，公司或遭處罰。

揭秘「滴滴」背後的「國字頭」股東

「滴滴」是通過可變利益實體（Variable Interest Entity，縮寫為VIE）架構，利用境外公司控制大陸的VIE經營實體，從而規避中共法規限制、尋求在海外上市。

在本次IPO之前，「滴滴」對歷次融資中的股東持股比例都予以保密，給其陣容龐大的股東名單披上了一層神秘面紗。

投資方	背景類別	投資輪次	投資時間
交通銀行	國資銀行	戰略融資	2017/4/28
招商銀行	國資銀行	戰略融資	2017/4/28
中郵資本	中共央企	戰略融資	2016/8/16
國機汽車	中共央企	戰略融資	2016/7/27
保利資本	中共央企	戰略融資	2016/6/22
中國人壽	國資保險	戰略融資	2016/6/16
招商銀行	國資銀行	E輪及以後	2016/6/16
北汽產業投資	中共國企	戰略融資	2017/4/28
中投公司	中共主權基金	戰略融資	2016/2/24
中金甲子	國資券商	戰略融資	2016/2/24
中信資本	國資券商	戰略融資	2016/2/24
賽領資本	國有產業資本	戰略融資	2016/2/24
航投集團	中共國企	戰略融資	2016/2/24
招商銀行	國資銀行	戰略融資	2016/1/27
中投公司	中共主權基金	E輪及以後	2016/6/24
中國平安	國資保險	E輪及以後	2016/1/27
河南國新基金	國有產業資本	D+輪	2015/7/28
滴滴背後的國資背景投資人數據來源：CVS投中數據（大紀元制表）

根據中國私募股權數據平台「CVS投中數據」，2015年以來一共有近20家國資背景的投資者投資「滴滴」。

在「滴滴」大戰優步（Uber）、並最終贏得市場壟斷地位的關鍵時期，「滴滴」得到了中共控制的銀行、保險、券商和產業資本的鼎力相助。

例如招商銀行連續三次投資「滴滴」，包括2016年1月戰略投資「滴滴」兩億美元，2016年6月和2017年4月參與「滴滴」45億美元和55億美元的兩輪大規模融資。交通銀行和建設銀行也分別通過子公司參與「滴滴」投資，並支持「滴滴」的其它業務。

險資方面，中國平安和中國人壽分參與了2015年7月「滴滴」30億美元融資和2016年6月的45億美元融資。

而在2016年2月的融資中，除了中金旗下的中金甲子、中信和負責管理中國主權基金的中投之外，北汽產業基金、航投集團和上海國資委牽頭成立的賽領資本這三家地方國資基金也參與其中。此外這一輪投資方中還有鼎暉資本、春華資本這兩家有著國資背景的大型私募基金（PE）。該輪融資因此被市場稱為「國資輪」。

除了這些「國家隊」下場投資外，保利資本、國機汽車、中郵資本這三個有著央企背景的產業投資集團，也在2016年下半年相繼投資「滴滴」。其中保利、國機分別投資4億美元和2億美元。

在「滴滴」藉資本之力，燒錢補貼、打敗優步的血拚時期（2015～2016年），「滴滴」一度被視為中共國企。

2015～2016年期間，滴滴收到大量來自來自中共國有資本的融資。（中國企業信用平台企查查截圖）

另據中國企業信用平台「企查查」數據，「滴滴」在2015～2016年期間收到大量來自中共國有資本的融資。

「滴滴」戰勝優步的幕後推手

2012年9月，在「滴滴」剛剛上線之時，優步已經成為全球拼車行業中的領頭羊，並於2014年3月正式進軍中國大陸。

彼時的中國拼車市場還是「滴滴」與「快的」雙「馬」相爭的格局，因為前者的大金主是騰訊的馬化騰，後者則是阿里的馬雲；當時中國的拼車行業主要拼的就是補貼，或者說背後的資本。

例如「滴滴」給予司機和乘客豐厚的補貼，並背負持續巨額虧損。司機從平台不光可以獲得基礎訂單分成收入，還有來自遠程調度費、動態調價、以及衝單獎、早晚高峰獎、節假日補貼等補貼收入。「滴滴」的年度補貼最高時曾超過200億元，吸引了大批司機加入平台。

2015年2月，在資本的運作下，「滴滴」與「快的」合併，成為中國最大的拼車公司。但那時的「滴滴」還不能說吃定了拼車業，因為中國市場迎來了「優步」。

在中國市場上不斷攻城略地的優步，突然在2016年8月與「滴滴」休戰、甚至被其收購，其中蹊蹺至今未解。

但在資本市場上，從保利、招行、中金、中信等國有資本的傾力相助，到高瓴資本、紅杉資本和蘋果等與中共當局交好的外國投資者的陸續加盟，「滴滴」完勝優步。

根據公開報道，從2015年5月到2016年雙方合併前，「滴滴」累計融資額超過80億美元；而優步中國累計融資額僅為10億美元。

資本市場之外，在拼車大戰正酣之際，「滴滴」也收到了來自中共監管層的暗助。

新興共享服務與傳統租車法規的脫節一直是拼車行業的心頭刺，而政府監管層的態度就成為拼車業者能否「合規」的關鍵。

據維基百科數據，2014年12月重慶市政府調查優步涉嫌非法營運；2015年4月廣州市政府打擊優步涉嫌非法經營的黑車，5月成都市政府調查優步。

2016年7月中共發佈了《關於深化改革推進出租汽車行業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和《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服務管理暫行辦法》。

這2個法規雖然給出了網約車合法營運的管道，但對業者提出了更高的運輸業證照、合同等要求，實際上對於自我定位於網絡服務商、而非運輸商的拼車行業而言，構成了更大的合規性挑戰。

本來就頻遭各地合規困擾的優步中國，在新規出台數天後接受了「滴滴」的收購。2016年8月1日「滴滴」透過換股方式全面收購優步中國。併購後的「滴滴」佔據了九成以上的拼車市場。

遲到的「反壟斷」鍘刀與「國家隊」離場

「滴滴」收購優步奠定了其在中國網約車市場上的龍頭地位，但也埋下了反壟斷調查的隱患。

2016年9月，中共商務部就在新聞會上表示，「滴滴」收購優步案未向商務部申報，商務部正根據《反壟斷法》等法規進行調查。2017年7月，商務部表示已多次約談「滴滴」。期間商務部並未公佈任何調查進展。

2018年原商務部反壟斷局和其它部委反壟斷執法機構，重組為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反壟斷局。根據《人民日報》2018年11月17日的報道，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反壟斷局也表示，正在調查「滴滴」併購案。該局隨後再未披露任何進展。

2019年9月中共最高法院對「滴滴」濫用市場支配地位一案進行了庭審直播，但至今沒有公佈二審結果。

直到去年12月24日，中共交通部在全國交通運輸工作會議上表示要強化交通運輸領域反壟斷。之後對「滴滴」進行反壟斷調查的傳言再起。

儘管市場流言和中共宣告不斷，但懸在「滴滴」頂上的反壟斷鍘刀4年多未見動靜。

今年6月市場再現「滴滴」遭「反壟斷」開鍘的傳言，目前尚未獲得各方證實。

只是這一次，「滴滴」幕後的「國家隊」確實已有行動。

根據財新網2021年6月11日報道（超連結），2019年7月「滴滴」曾經在上海聯合產權交易所掛牌轉讓13.75萬股股份，內部人士向財新網確認，出讓股份的為「滴滴」的「國」字頭股東。報道並未披露離場的「國」字頭股東的身份。

根據財新報道，當時的公司估值為475.44億美元，比2017年私募市場最後一輪融資時的560億美元，縮水了15%。

財新報道指，監管風暴之下，「滴滴」的「國」字頭股東在抽身離場。

從國家隊助攻到反壟斷開鍘「滴滴」到底惹了誰

從飛速崛起到現在的反壟斷鍘刀懸頂，「滴滴」被外界視為正在步馬雲的後塵。

事實上，「滴滴」上市不但可能成為阿里2014年IPO後、最大規模的中概股赴美上市交易；其可能遭遇的反壟斷調查也被視為中共繼去年叫停螞蟻IPO後、對中國互聯網公司的又一擊重拳。

在「滴滴」高層的公開言論中，2018年的順風車安全事故成為「滴滴」遭遇逆流的肇因。

然而「滴滴」之後努力向中共表忠心的行為、包括認證黨員司機和為司機提供愛黨愛國教育，似乎未能重新贏得黨的青睞。

去年11月，「滴滴」和阿里等數十家中國互聯網巨頭一起被中共市場監督總局、中央網信辦、稅務總局約談反壟斷。12月14日阿里、騰訊、順豐遭受反壟斷處罰，分別被罰50萬元人民幣。

直到今年6月赴美IPO前夕，「滴滴」再遭反壟斷調查流言衝擊。

在時事評論員李林一看來，經歷與阿里相似遭遇的「滴滴」，也像前者一樣，無意中動了黨的「芝士」、甚至是統治根基。

「滴滴」在招股書中將自己定位為「一站式移動出行和本地生活服務平台」。

事實的確如此。「滴滴」和阿里類似，早已從單純的拼車（或電子商務）服務，延伸至公共交通、網絡金融。甚至公共服務的方方面面，並在此過程中收集了中國民眾的大數據。

「『滴滴』和阿里一樣，之所以遭中共整肅或反壟斷調查，實質上並非中共真心反壟斷、為百姓謀福利；而是因為『滴滴』、阿里這些互聯網大公司提供的產品服務構成了關鍵信息基礎設施；尤其是它們掌控的大數據直接關係到中共所謂的國家安全、即全民監控。」李林一分析說，「中共打擊這些互聯網巨頭，真正目的是維繫和強化中共對信息基礎設施和大數據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