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全球疫情,造成了石油和天然氣的需求銳減,也給世界石油公司帶來了巨大的壓力,上個月,《華爾街日報》還報出消息說,美國兩大石油巨頭,埃克森美孚(Exxon Mobile)和雪佛龍(Chevron)曾經討論併購的可能性,但目前已暫停,也不確定將來是否會繼續。但是如果真的合併成功,那將會成為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企業併購。

但有意思的是,這兩家公司原本就是一家企業,在1911年的時候,曾經被以反托拉斯的名義拆分了。這家企業的名字就是標準石油,而標準石油的創始人約翰·戴維森·洛克菲勒(John Davison Rockefeller),是美國商業史上的一位傳奇富豪,也是近代歷史中最富有的人。

在1914年的巔峰時期,洛克菲勒的財富總值是9億美元,達到當時美國GDP的2.4%,而折合成今天的價值大約就是4,000多億美金,超過比爾·蓋茨的財富3倍以上。

像很多傳奇人物一樣,這位洛克菲勒也是出身貧寒,那麼洛克菲勒是怎麼白手起家,一步步地走上了財富的巔峰呢?

我們今天就來聊聊這位石油巨富的傳奇人生。

說起洛克菲勒,他的標籤不只是一個石油大王、世界首富,他還是一個大慈善家,洛克菲勒把一生中的大部份財產都捐給了慈善事業,捐辦了很多所醫學院、大學,像是北京有名的協和醫學院,就是洛克菲勒捐助的。

洛克菲勒認為,賺錢是上帝賦予他的使命,而賺錢的能力是上帝賜予其家族的禮物,他說自己的人生目的就是「盡力的賺錢,盡力的存錢,盡力的捐錢」,儘管成就巨富,但洛克菲勒自己的生活卻非常節儉,他認為,這些錢要用在該用的地方。

父親的奇葩教育

我們先來看看這位石油巨富的成長環境。1839年的時候,洛克菲勒出生於紐約小鎮的一個貧寒家庭,在家中六個孩子中排行老二,是長子。洛克菲勒的父親,人稱「大個子比爾」,是一位到處闖蕩的馬販子、江湖醫生,還犯有重婚罪,並不是一個很正直的人,洛克菲勒一生都和父親非常疏遠。

而洛克菲勒的母親卻是個非常虔誠的教徒,她勤快、節儉、樸實、生活自律,對孩子管教很嚴,總是教育孩子要勤儉。

為了補貼家用,幼年的洛克菲勒就開始通過賣馬鈴薯、火雞等食物賺錢。洛克菲勒的學業並不優異,但是喜歡並且擅長算術,中學畢業後,洛克菲勒被父親送到了一個短期商業學校讀了三個月,學習複式記帳法,這也成了洛克菲勒一生受益無窮的本事。

1855年9月,16歲的洛克菲勒從商業學校出來,在一家經營穀物的公司,開始了他的第一份工作——記帳員,僅管薪水不多,但從領第一份薪水起,洛克菲勒就已經開始固定捐出十分之一的財產用於慈善。

對這第一份工作,洛克菲勒非常熱愛和努力,老闆也非常賞識他,多次給他陞遷,3年後,1858年,19歲的洛克菲勒開始自己創業,並向父親以10%的年息借了1,000美元,他的父親讓他寫下借條,並要求必須按時償還利息。

有一次,洛克菲勒急需資金周轉,想向父親借4,000美金,他父親說,你必須先把那1,000美金還回來,再來談借不借這4,000元。後來幾次生意遇到困難,父親借給他的錢沒多久就被要回去,洛克菲勒被折騰得非常窘迫,但是父親這種無情的鍛鍊方式,卻讓洛克菲勒很早就了解並適應了這個商界的殘酷法則

第一桶金

每個富人都有自己的第一桶金,而洛克菲勒的第一桶金則充滿了道德爭議。

1860年美國大選,南北方矛盾非常激烈,如果林肯當選的話,這個國家很可能會打仗。那時候,很多年輕人關注的都是要上戰場的事,但是聽說了要打仗,洛克菲勒首先想要的是,如果打起仗來,是北方好掙錢呢,還是南方好掙錢?對,洛克菲勒的第一桶金就是發的戰爭財。

當時,洛克菲勒傾其所有,找所有能借錢的人借錢,儘可能囤積了很多戰爭期間需要的物資,比如糧食、食鹽、草料等等,有多少買多少。

洛克菲勒還花了25美金,買了一張巨大的地圖掛在了他的辦公室,這在當時也是一筆不小的錢,那買地圖幹甚麼用呢?洛克菲勒一邊看著前線傳來的戰報,一邊看著地圖,戰爭打到哪兒,他的生意就做到哪兒。結果,這些囤積的物資果然幫他挖到了第一桶金。

但這第一桶金,也讓洛克菲勒面對很多質疑,二十一、二歲的洛克菲勒本該上戰場的,但他卻花了300美金僱了個人替他去打仗,後來查證,那個年輕人死在了戰場上,洛克菲勒的兄弟、朋友因此跟他翻臉,說他是逃兵,發國難財、不道德。

對此,洛克菲勒解釋說,戰爭是殺人的,而自己做的商業是救人的。當時,被戰火燒過的地方都是最缺物資的,活下來的人最需要的就是糧食,這個時候如果有商人把糧食賣到那兒,也確實是幫了當地的老百姓。但是不管怎麼,洛克菲勒的這第一桶金,都受到了爭議,不知道您會怎麼看這件事?

事實上,在那一代的美國大富豪中,洛克菲勒還不是唯一逃兵役的,像是24歲的摩根,26歲的卡耐基,他們也都沒有服兵役,要麼是躲了起來,要麼是花錢頂替自己,而他們在幹甚麼呢?那時候,他們正在通過不同的方式完成他們原始的資本積累。

那麼,洛克菲勒又是怎麼轉戰石油行業的呢?

投資石油

1859年,賓夕凡尼亞州開挖出了世界第一口油井,隨後數以千計的人瘋狂湧入西北開挖石油。洛克菲勒也看到石油將是一個大機會,但他認為挖油的技術門檻太低,只要有錢就能做,蜂擁的投資,會讓石油價格下跌,所以他並沒有立刻進入石油市場。

果然,幾年內,石油價格暴跌,從一加侖三美金,一直跌倒了一加侖兩毛多。因為挖油的井架已經建好了,為了避免破產,那些油商就拚命地開採石油,越採越多,結果價格就越來越低。

等南北戰爭結束後,洛克菲勒覺得機會到了,為甚麼?因為戰爭打完了,百廢待興,而石油作為一種新的照明替代燃料,需求會急劇上升,但是洛克菲勒仍然不投資油井,他要投資煉油廠。因為當時挖油已經沒有空間了,但是煉油產業才剛剛起步,並且有一定的技術門檻。

1863年,洛克菲勒邀請了一位擁有提煉原油技術的化學教授入股,並果斷買下了當地最大的一個煉油廠,他給廠子起名叫「標準石油」,這一年,洛克菲勒24歲。到了19世紀80年代,洛克菲勒在石油工業中已佔據主導地位,控制了全美國90%的石油生產。

托拉斯

隨著事業的壯大,洛克菲勒進入了事業的又一個階段——托拉斯。1882年,洛克菲勒的律師多德提出了「托拉斯」概念。簡單說,就是洛克菲勒跟競爭力不如他的公司進行談判,讓它們把部份股份賣給自己,並交出經營權,這家公司仍持有一定的股份,但不參與經營,坐等收錢。當越來越多的公司被控制後,標準石油就控制了市場,也就擁有了定價權。

通過托拉斯這種方式,洛克菲勒擴大了自己的帝國,但同時也得罪了很多人。曾經有一名女作家攻擊洛克菲勒,說他用威脅的手段吞併別人的資產,靠冷酷和無情來實現了石油霸主的地位。

在1890年時,美國通過了謝爾曼法,也就是反壟斷法或叫反托拉斯法。1911年,美國最高法院裁定標準石油違反了反托拉斯法,並把它拆解成了34家小公司。

那麼,托拉斯到底是甚麼呢?托拉斯的英文是Trust,就是信託的意思,如今托拉斯、壟斷似乎就是罪惡的代名詞,一定是傷害消費者的,但也有觀點認為,通過自發競爭形成的壟斷並不傷害消費者,反而對消費者有利。為甚麼這麼說呢?因為壟斷者為了阻止其他競爭者的加入,他就有強烈的動機要把產品價格降到最低,低到只有靠規模優勢才能賺到錢,任何他人加入都無利可圖。這麼看的話,這種情況其實對消費者是有利的。

在1890年時,洛克菲勒的標準石油已經控制了全美95%的煉油能力、90%的石油運輸能力、25%的原油產能,可以說是一手遮天了。可是他的壟斷卻讓煤油價格長期保持了低價。從1870年到1910年的40年裏,標準石油的擴張一直用的都是低價策略來排擠競爭對手,消費者確實享受到了幾十年的低價紅利。

標準石油解體後,新澤西標準石油公司,最後成為了現在的埃克森美孚(Exxon Mobil),另外的加利福尼亞標準石油公司,就是現在的雪佛龍(Chevron)。

標準石油被拆分後,洛克菲勒25%的股份並沒有受影響,只是分到了不同公司。隨後由於汽車業和家庭天然氣需求的快速發展,洛克菲勒的財富在後來的十幾年中不減反增。

家族

洛克菲勒最初的致富手段雖然受到爭議,但是,他最終卻是把大部份財產都了捐出去。從第一份工資開始,隨著財富的增加,洛克菲勒的捐助也跟著增加。1897年之後的40年裏,退休的洛克菲勒一直致力於慈善,主要捐助在教育和醫藥方面。

此外,洛克菲勒的私生活也非常自律、傳統,一生勤儉,25歲結婚後,畢生忠於這一段婚姻,和結髮妻子白頭偕老。他終身不煙不酒不賭,甚至對奢侈品也有種近乎過度的反感。

這裏說個小故事,富有的洛克菲勒在入住飯店時,卻都是住的普通房間,這讓服務人員很不理解,就問他,您兒子每次來都要最好的房間,您為何這樣?洛克菲勒說,「因為他有一個百萬富翁的爸爸,而我卻沒有。」事實上,洛克菲勒相當勤儉,他上班時常常四處巡視,親自關小煤氣、擰緊水龍頭,他還將生活中的一切開支數字都記在了帳本上,並仔細研究。在25歲結婚時,洛克菲勒購買婚戒只花了15.75美元。

法國作家大仲馬曾說過,節儉是窮人的財富,富人的智慧。而洛克菲勒,無疑就具有了這種大智慧。

那麼,洛克菲勒是怎麼形容自己的人生的呢?他說,這就是一個悠長、愉快的假期,全力工作,盡情玩樂,我在旅途上丟掉了一切憂愁,而上帝無時無刻都善待著我。對人生能有這樣的體悟,聽上去也真是太灑脫了。

中國有古話,富不過三代,但洛克菲勒家族的財富卻歷經百年不衰,至今已經六代,一代比一代強,子孫中也出了很多知名人物,而且從沒有上演過爭奪財產的戲碼。@

策劃:許巧茹、宇文銘
主播:蔚然
撰文:陳思雨、財商經濟研究所
剪輯:大中
監製:Ingrid
粵語配音:A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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