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20年經驗,曾經就非洲伊波拉、中國SARS疫情到當地幫忙疫情感染管理的神戶大學醫學研究科感染症內科教授岩田健太郎,見到鑽石公主號上的病例逐漸增加,推測船上的感染對策可能不是做得太好。同時,他收到幾封從鑽石公主號上的乘客發來的求救信,因此,想辦法找渠道上去鑽石公主號,了解船上的情況。從安排到上船,到一天後被趕下船,岩田總結:「某方勢力一天內就把自己趕下船。船內鬆散的感染對策比非洲還要糟糕。」他決定在社交媒體噗浪上公開他的經歷,希望學術界或國際團體一起來督促日本做出改變。

要上船了解並不容易,岩田透過各種關係,終於在2月17日,岩田收到厚勞省某center工作的人打電話來說可以進去,並就等船的身分商量。本來想用「環境感染學會」身分登船,但因為學會已經下令會員不準登船,所以方案被否定。

不能以感染對策專家身分上船

最後以「疾病醫療支援隊」“DMAT(Disaster Medical Assistance Team )”的成員身分進去。不過,一波三折,岩田在出發等船的路上,又收到另一個電話,反對他等船。後來在岩田被迫答應以「普通DMAT的上班族員工」而不是「DMAT職員所屬的感染對策專家」的身份,才能最終成功上船。

不過,到了船上,DMAT團隊所屬醫生卻對岩田說,「我對你在DMAT的工作表現上沒有任何期待,反正你也不是專門的。你是感染專家吧,你應該去做感染相關的工作。」岩田以為就一直聽派來帶他的人的指示就好。

有20多年的工作經驗,非洲伊波拉、中國SARS都面對過,也經歷過感受到自身安危受到威脅的狀況,岩田說,他對自己會被感染的恐懼其實非常少。「因為我是『專家』,我清楚知道要如何不讓自己跟他人感染伊波拉跟SARS,熟知如何在設施內阻止感染擴大。」

公主號慘況讓他恐懼

不過,上到鑽石公主號之後,岩田發現狀況太悲慘,「使我打從心底感受到恐懼。甚至認真覺得這感染武漢肺炎也是沒辦法的事了。」

他解釋說,在處理疫情時,「有嚴格區分紅區跟綠區(Red Zon, Green Zone)完全無病無害的區域、以及可能有感染風險的危險區域。進入紅區的話必定穿著叫做ppe的防護服,進入綠區則不需要。在我們的世界裡,是用這樣的方法來保護自己不受病毒感染的。」

不過,在鑽石公主號裡,「紅區綠區完全分不清楚,哪邊是安全的哪邊是危險的根本不知道。因為病毒是看不見的,首先要劃分好區域才能從基礎好好保護自己。然而連哪邊的扶手或絨毯有病毒都不知道,口罩手套防護服也是有人穿有人沒穿,來探查的人也是有人帶N95有人沒帶。發燒的人自己從房間走到醫護室去。這些情況是普遍能看到的。」

他說,從厚勞跟DMAT的職員聽到的消息,也有檢護人員被檢測出陽性。他們自己也說覺得有可能會被感染,使他相當震驚。「我們專家在前往處理感染症問題時,絕對會以保護醫療人員、也就是自己等人為前提。如果讓自己暴露在有可能被感染的情況還去接觸患者與一般民眾,已經是完全的違反規則了。」

船上對疫情控制意識不強

船上的情況讓他理解環境感染學會跟FETP成員為什麼只進去幾天就出來,並說因為太害怕被感染了。岩田又發現在船上的人員對於疫情控制的意識並不強:「我剛好跟研究者的人一起走著,突然就跟患者擦肩而過。我心中大驚欸?剛剛跟患者擦肩了。結果旁邊的研究者根本沒有反應。大家都把這件事情當作稀鬆平常,沒人在意。」岩田後來發現,船上連一位常駐的感染對策專家都沒有。

在岩田之前也有專家上過船,也覺得船上的情況不妙,但對負責的厚生勞動省的人員反映並沒有用。

當日的下午5點,岩田接到電話要求他下船,他被研究人員帶走。

有人對岩田的事相當不高興

下船後,他跟打電話給他的厚勞省的人見面,對方質疑他為什麼要在船上「做感染症的工作」。雖然岩田解釋他是被告知在船上做感染症的工作,不過對方回他說:「總之有人對你(岩田)做的事相當不高興的人在」「我不能說是誰但是對方相當不高興你只能出去(下船)了」。

岩田指出,日本沒有CDC(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但沒想到船上的情況會如此。他希望「能讓更多人知道現在鑽石公主號上面發生什麼事。希望有學術界或者國際團體一起來督促日本做出改變。」

透過社交平台透露慘情

岩田於2月19日在社交網站噗浪(Plurk)平台上將自己的經歷公開,他說,「這件事日本人跟外國人都一直被蒙在鼓裡。尤其是船上的外國人,他們被迫留在這樣差勁的管理方式之下還得要耐住不被感染。這件事日本失敗了,但隱藏的話更加失敗。對應太爛被發現的話確實蠻丟臉的,把這件事隱瞞的話更加可恥。總而言之情報交換很重要,沒人要公開情報的話我就只能用這種方式說。」

網絡截圖
網絡截圖

他感謝回報他的眾噗友,也帶一句不自殺聲明:「我會努力在東京活下去的。」對於發給他噗幣的好心人,他表是謝意:「我的原意不在此,但會珍惜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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