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中國人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祖上積德」或者「祖上造業」。在今天的人看來,這些話好像是迷信。不過,現代科學的發展,已經給這句話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決定人生理特徵的因素是甚麽?現在人們都知道是人的基因在起作用。其實這句話並不完整。實際上,人有甚麽基因,並不是唯一的因素。人的生理特徵,在更大程度上取決於哪些基因起作用,哪些基因不起作用。而研究這一領域的學科,就叫作「表徵遺傳學」(Epigenetics)。

人體細胞核中的DNA展開後一共有兩米長。這麽長的基因鏈必須處在捲縮狀態下才能放進微小的細胞核裏。在捲縮狀態下,有些片段比較舒展,而有些則團縮的很緊。

DNA是怎麽起作用的呢?一條基因是DNA鏈中的一個片段,以這個基因為模板複製出一段RNA,然後再用RNA作為模板製造出蛋白質分子。這些蛋白質分子,在人體内發揮不同的生理功能。

簡單的說,舒展的基因才能夠複製RNA,而緊緊團在一起的基因就不能複製RNA,也就不可能發揮作用。當然實際情況比這個更加複雜。在細胞核中,DNA鏈就像一條長長的電綫,每隔一段距離,就在一個蛋白質構成的「軸」(Histone)上面繞幾圈。還有許多的酶附著在軸或者DNA鏈上。這些系統,共同決定了DNA的捲縮狀態,以及哪些基因能夠表達或者不能夠表達。這些因素,統統稱作表徵遺傳信息。

圖中紫色長鏈是DNA。藍色的Histone是蛋白分子,DNA鏈纏繞在這些分子上。圖内有兩個方框,左側的方框中,基因排列非常密集,就無法表達。右側的排列比較鬆散,就能夠表達。表徵遺傳學示意圖。(維基百科)
圖中紫色長鏈是DNA。藍色的Histone是蛋白分子,DNA鏈纏繞在這些分子上。圖内有兩個方框,左側的方框中,基因排列非常密集,就無法表達。右側的排列比較鬆散,就能夠表達。表徵遺傳學示意圖。(維基百科)

人的DNA是相對穩定的,但是表徵遺傳信息卻能夠根據人的生活環境、營養和心理狀態而產生改變。前一陣,美國太空署研究了宇航員斯科特•凱利(Scott Kelly)在國際空間站「基因」發生了變化,其實說的並不是DNA發生了變化,而是指的表徵遺傳信息的變化。

表徵遺傳信息是能夠遺傳給下一代的。這就很有趣了。一方面,外界環境和個人的生活方式能夠改變這些信息,另一方面,這些變化又能夠遺傳給下一代。這麽一來,在我們的血液中,不但流淌著祖輩的DNA,而且還流淌著他們生活方式的烙印。

一些不良的生活習慣,比如抽煙喝酒或者過度的精神緊張都會改變表徵遺傳信息。而這些信息,又或多或少遺傳給下一代,甚至好幾代。科學研究還發現,人的一生如果經常與人為善,就會對自身的生理機能有正面的影響。反之,傷害別人的行為,往往會帶來負面的情緒和健康狀況下滑。而這些因素,又是能夠遺傳給後代的。所以祖上積德、祖上造業,這些話並不是沒有科學根據啊。

近年來,表徵遺傳學已經進入了醫療領域。比如科學家們發現,一些癌症就是因為表徵遺傳信息出了問題,使得該起作用的基因沒有發揮作用,而不該起作用的基因卻被激活。

此外,表徵遺傳信息對人的心理狀態和智能也有很大的影響。人的體能和智能,過去人們認為這些都是先天因素。其實它不但取決於個人的生活方式,還取決於祖先的生活方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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