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歲的阿欣生得瘦小,聲音亦同她的樣子一樣細弱。看上去像是一個剛畢業的小學生,事實上,阿欣已經讀中二。但無論如何也無法令人相信,這個看起來連講話都膽怯的女孩,竟然會走上前線,成為一名「勇武」。

害怕等於投降和放棄香港

這個暑假,阿欣原本只是為反惡法上街,用「和理非」(和平、理性、非暴力)的方式表達訴求,然而,卻讓她驚恐地看到了最愕然的一幕:

一位走在遊行隊伍中、和平表達訴求的男孩,卻在遊行抵達終點時,被突如其來的警棍撲倒,鮮血披面。這個一向膽怯的女孩如此勇敢地責問:香港警察本應保護市民,為甚麼會要暴力對待爭取民主的市民?

阿欣說,連自己都想不到,自己真的會走出來,為香港發聲。「說不害怕是假的,但一怕就退縮,我們就等同於放棄了香港。就算怎樣害怕,我們也要勇敢地走下去。」

她說,走出來就作好了心理準備,或遭逮捕,或者被打。而「每一次沒事時,都覺得自己很幸運,好好彩,又逃避了一次追捕。」

身在前線

早已習慣催淚彈存在

(見到催淚彈馬上就走?)阿欣堅定地說:「不會見到催淚彈就立即走,因為一走就等同於投降。沒有打算走,只會去博鬥,堅持下去。」

(食過幾多催淚彈?)「 食催淚彈,就像家常便飯,甚至已經習慣了。」阿欣說,感覺催淚彈在警察眼中只是一個很普通、滿街可見的殺蟲劑一樣,可以隨便施放。可能正因為這樣,香港人都覺得警察這樣做是理所當然,然後就對所有發生的事習以為常。」

「我們一班年輕人,甚至是廿幾歲的都站了出來,都在為了我們香港的未來而奮鬥著,但是換來的卻是一些人的一個形容詞『 曱甴(蟑螂)』,或『暴徒』,認為我們是搗亂社會的一份子。他們卻根本都沒有想過,其實我們是在保護著他們的自由,而不是在危害著他們。」

阿欣說,經歷過很無助、不知道該如何走下去的時候,有哭過。

「我們就算是被警察打,食催淚彈也好,都沒關係,因為我們做好了心理準備。最心痛的是,當我們去保護的一班人竟然指責我們,罵我們是暴徒、 曱甴的時候。」

「中信」那晚 身痛心更痛

阿欣憶述第一次中催淚彈的情景。那是在6.12立法會大樓外請願,警方在立法會門口開始施放催淚彈,「我們無法忍受,就一直退。而當我們正在幫其中一個中了催淚彈,全身都是胡椒噴霧的男孩清洗時,還沒洗完,警方已經開始再次用催淚彈驅散我們,那個男孩很痛,但也都要忍著繼續逃走。」

她說,當時大家在警方催淚彈的驅趕下,退至中信大廈門口。當時示威市民想進入大廈躲避,卻進不去,於是,大家都擠在那裏。

「這時,警察突然在人群裏面不斷地施放催淚彈,把我們都當成箭靶,不斷地施放,甚至有一顆就在我身邊噴出濃煙。我那次只帶一個普通的外科口罩,甚至連眼罩都沒有戴上,當時竟有四、五顆扔在我身邊,我一直咳,喘不過氣來,那一刻我真的很辛苦。眼睛很痛,不停流眼淚,不停咳嗽……」第一次中催淚彈,阿欣就被近距離連續「轟炸」。

對於一個16歲的少女來說,一直以為警察是保護人民的英雄,那一刻,她不知該如何理解:「為甚麼警察連普通的市民都保護不了,還是因為我們穿黑衣而不應該受保護?!」

在反送中運動中,香港警察多次暴力清場。國際特赦已經發表聲明稱警方使用過份武力,違反國際法。(大紀元資料照片)
在反送中運動中,香港警察多次暴力清場。國際特赦已經發表聲明稱警方使用過份武力,違反國際法。(大紀元資料照片)

警察混入示威人群

隻身逃出後深感歉疚

從6.12到 8.12,阿欣已經在公民抗命的路上走了最驚心動魄的兩個月。

回顧過去兩個月,阿欣印象最深刻的是8月11日那晚。遊行結束後,大家脫下身上的裝備,換好衣服,有講有笑地說著晚餐吃甚麼好時,突然全部人都被按倒在地上,她看見了之後,想要救同伴,卻被其中一個警察推開1至2米的距離。阿欣想再次幫忙時,一群拿著不同裝備的防暴警察衝到前面,然後她被人拉進了地鐵站。

憶述當時情景,阿欣仍心有餘悸:「當時我真的很害怕,只有我一個人,其他人全部被捕了。其中還有一個很照顧我的戰友,每次當前線物資短缺時,他都會告訴我說『有喝的,你要不要飲料』,可是很不幸他也被捉了,滿身染血。」

阿欣的語氣中充滿歉疚:「他是為了救我們才被按倒在地上打,我覺得欠了他的。如果他不是因為救我們,是不會被按倒在地上挨打。」她說,儘管自己被救,但大家原本並不相識,只因理念相同,走出來後遇到並互相支持。

「我們視大家都是一班出生入死的戰友,很多事情共同經歷過,變成在日常生活中,也是能夠傾談的好朋友,彼此知心。 」

一個16歲少女,在短短兩個月期間,就在硝煙瀰漫的前線抗爭,父母怎麼看呢?阿欣說,開始父母並未反對,只是告訴她要小心,保護好自己。可是自從8.11有警方派出便衣混入遊行隊伍,並做出暴力逮捕後,父親開始擔心她的安危。但阿欣卻表示,無論如何,她都會為了香港未來,勇敢地走下去。 

阿欣致香港人:

「不要習以為常這樣繼續習慣下去。上個月香港人習慣了催淚彈,這個月香港人習慣了警察濫權對市民開槍,(你們)覺得都很正常。如果下個月政府徹底推出『送中』條例,香港人亦都說『意料之中,已經習慣了』。我希望香港人不要再有這樣的想法,不要再為一己之私考慮,而是應該為了子女,為了下一代著想。

香港人,加油!別放棄,還有很多同路人支持你們,你們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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