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對於大學生來講,無非是行街、看戲、食飯。但今個暑假,卻變成他們齊齊上街的日子,餐單亦變成「催淚蛋」、「胡椒球蛋」、「布袋蛋」等種種新式生化武器合成的「蛋」餐。平日電影中的情景,如今在現實中發生。這,就是今個暑假學生們所經歷的寫實人生。
22歲的阿樂是工商管理系的大學生。以往暑假,他會打工做兼職,或者去圖書館讀書,或者約上三五知己去旅行。但這個暑假,香港爆發了「反送中」運動,令他變得非常忙碌。
警察偽裝成示威者 濫捕製造白色恐佈
阿樂坦言:「這個暑假我們經歷了「反送中」運動。很明顯,我們由一個和平表達訴求的運動演化成為我們叫做比較多一點點武力的運動。」原因是,「政府不回應不斷激起民憤,我們感到非常無助。同時我們面對警方的武力鎮壓,而我們跟他們的武力相差太遠,我們也只能用我們僅有的東西去反抗。警察所製造的是白色恐怖。」
阿樂口中的「和平表達訴求」就是上街,用腳和口號去抗議政府。所謂的「武力升級」,就是開始用雨傘做抵擋或還擊,或者面對警方布防時,拆掉路邊的鐵馬,放置在他們的前方做防護。
他說,開始大家只是對政府欲推《逃犯條例》表達反抗,但過程中卻發現,「我們要反抗的東西越來越多。由開始要求政府撤回反送中條例,到現在,我們要求調查警方濫用暴力、林鄭下台、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到最近我們要去反抗這個政權所帶來的白色恐怖。」
阿樂例數「白色恐佈」,如最近的濫捕行動。警察隨便在街上捉街坊搜身,在示威中,只要有人被警察捉住,不管其(示威者)是否觸犯法律,都遭到起訴,或者被告暴動罪。
在香港,暴動罪的最高刑罰是10年監禁。「你(警察)信口雌黃就控告示威者暴動?這根本就是白色恐怖。」
阿樂說,「8月11日發生的銅鑼灣事件,他們(警察)混入到示威者當中,去制服他們身邊的一些示威者。而那天根本就沒有任何衝突發生過,為甚麼你要混入當中去制服他們(示威者)?這是一個早有預謀的行動。當天他們已經部署了警力在附近,這不就是白色恐怖嗎?」
阿樂分析稱,警方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配合政府利用白色恐怖將示威者滅聲,繼而再用武力去鎮壓這場運動。
雨傘運動播下種子 「反送中」硝煙中成長
阿樂說,雨傘運動時,他還是一個中學生,當時雖有參加運動,但不是走在前線的那一批。他說傘運對他的影響「像一粒種子,正正就是因為雨傘運動,令我更加關心香港政治議題,令到今次更加著緊。而香港這次面對的危機,亦遠比雨傘運動的危機更加大。」
阿樂是從6月16日200萬人大遊行那天開始走出來,參加今次「反送中」運動的。而從那一天開始,他的人生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每一次運動他都宛如經歷一場驚心動魄的戰爭。「我們經歷過警棍、胡椒噴霧、胡椒球彈、催淚彈、橡膠子彈、海綿彈、布袋彈等等的武器。其實有一些武器對於我們來講已經是習慣了它們的存在,就像他(警方)發出了我們也沒有甚麼反應一樣,已經覺得每一次出來這些東西都是必然的。就是這樣。」
面對這位歷經「槍林彈雨」的年青人,記者忍不住問「你第一次經歷這種殺傷性武器的時候,你身體的感覺和心理的感受如何呢?」
阿樂平靜地回答:「我第一次被催淚彈襲擊時,我覺得每一口呼吸都非常辛苦,但是你不呼吸就沒有氧氣,你要保持呼吸,而越呼吸就越辛苦。還有,眼睛完全看不到東西。」
「目前身體受的傷,是(8.11)警察混入示威者中嘗試追捕我時,我逃跑所帶來的。當時他(警察)不停追我, 我被東西絆倒後受傷。」阿樂說,雖然他沒被捉過,但身處前線,每個人隨時都有被逮捕的危險。目前警方已經逮捕了七百名示威者。
「作為身處前線的『勇武』,是最容易被捉的一班,因為他們走得最前。有時就算有人能夠救我們,但不是每一次都行。而警察亦不斷地在改變他們的策略,他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嘗試拘捕我們這些前線的示威者。」
自由正在消失我們會抗爭到底
「反送中」運動從6月9日開始,至今已經持續了兩個月。昔日繁華的街道變成戰場,硝煙瀰漫中,一群年青人在前線對抗強權政府的打壓。當以往平靜的生活漸行漸遠時,他們的心情如何呢?
「我覺得當我們正在失去一些東西的時候,我們要停止這件事情發生。趁我們還沒完全失去時,我們要抗爭。」
阿樂口中的失去是指「正在失去的自由」,表達自己意見的渠道和自由。「言論自由在主權移交以後受到很大衝擊,尤其是近幾年,中共政府不斷想在香港製造混亂,讓香港發生暴亂而趁機將一國兩制徹底收回。屆時,港人如『肉隨砧板上』任中共宰割」。
阿樂形容此時的心情,「面對政府的打壓和白色恐怖,我有一種無力感。」阿樂說,警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不斷地挑起民憤。警方的武力亦不斷地升級。如日前一位女孩子的眼球被(警察)射到爆裂。「我們覺得很氣憤。他們每一次的武力升級,只會令民憤繼續上升。我們不會因為他們這樣做而害怕、不出來。我們不會怕,一定會出來。」
(你最怕甚麼?)「我最怕的是失去自由, 其實我們是想脫離它(中共政府)的管治。而林鄭月娥根本就是中共的一隻棋子。她由頭到尾都沒有為香港人負責過,他們只不過是在剝削我們香港人,在減少我們自由的程度。她奪走我們的自由,去同中共政府交代。而當我們被人剝削的時候,我們一定不會屈服,所以才有這場運動。」
阿樂說,香港政府目前所用的手段就是以「暴動罪」來恐嚇和起訴示威者。「講真,我自問我自己背不起這十年(監獄生涯)。但是我怎麼都會走出來,我會抗爭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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