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真正的目的,在我看來就是度過逍遙的人生,而非為了財富。我樂於抽出餘裕時間,停下腳步,安靜地享受須臾片刻,讓靈魂出來透透氣。
但是一般人可不是這麼想的,多數人準備妥適之後,所有好的願景,一一羅列開來,開始一長串的織夢計畫,直到有一天氣力放盡,才發覺根本沒有力氣享受人生了。手不聽使喚、腳任性而為、腦子不靈光、體力不行,開始能夠理解韓愈所謂的視茫茫、髮蒼蒼、齒搖髮禿的感受了。我其實也有這種困擾,讀書一副眼鏡,打球另外一副,遠視一副、近視一副,還另加一副放大鏡,真是苦。
很多人與我一樣有了怨言,氣憤時間不等人而且快速流散,春去秋來老一歲,本來以為時間是生活的醫生,可以醫治貧病的心靈,沒有料到它竟是劊子手,只會在傷口上撒鹽。
現在只要有朋友再與我談及等待一詞,通常都會挨我的罵,等、等、等,等到命沒了才覺醒嗎?
喜歡古典音樂的人,沒空閉眼豎耳聆聽柏林愛樂的現場演奏。
喜愛園藝的人,直到臨老才入花叢。
愛海者,很少到過海邊聽濤拍岸。
戀山的人,連郊山都很少爬過。
我聽過最多的答案是沒空,但誰想過是否也包括沒空花花自己努力賺來的金錢?若是如此,那些錢幹嘛用的?
很多人相信幸福在前方等著,只要有了錢便去找它,到那時候多半來不及了。因為時間流失,人便多了皺紋,很多事會辦不到了,這時才會驀地發現,時間是有一定長度的,會把人從少年慢慢轉向老年,一刻不得閒。我也曾一度相信時間是感性的,現在才了解它很理性,曼妙人生必須費心經營,等不來的。
退休一事,真是絕大地諷刺,表示奮鬥一生,人也老了,可以退了下來享用籐蔓繞牆、流水過戶、煙雨濛濛、青山環繞的生活,才了解即使手中有靈丹,也點化不了老,甚麼事都辦不來,人生如果沒有及時享樂,未來根本不可得。
身旁有許多專業的朋友,但對生活卻最不專業。他們非常不甘心地當個妥協者,愚笨地為了一種叫做願景的假託度日,並且依它過生活,那種日子的確可想而知,多數人告訴我,他們活得很不開心;這使我想起英國作家史考克在他的作品《海賊》中寫下的一句話:「沒有歡樂的人生,等同於沒有油的油燈。」 真的,不要再等了,生活中有琴有書,載彈載詠;有花有月,或賞或觀;故人過逢,品茗清談;絲竹管弦,一觴一詠;獨臥林泉,曠達自適;恬淡幽雅,優遊閒居,才是真人。
人生是自己的,況且我們都有過努力,絕對有權利,逍遙自在地度過一段如假包換的美麗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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