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講他年少時的故事

寫「貓狗雨」的故事,也讓我想起了兒時父親講的一個豪大雨故事。

我的青少年時期,與父親相處的日子不多,父親由於軍職在身,職務經常有變動,且他服役的晚期,都是在台灣北部地區,而我們眷村的家是在南部的鳳山,所以全家團聚的時間有限。不過當我唸小學時,父親曾在鳳山的兩所軍事學校服務了五年多,下班以後是可以回家的,所以幾十年後,刻在我腦海中對父親的一些記憶,大都是年幼時與他的相處與互動。

六十多年前我們從九龍牛池灣的難民營渡海來台,父親任職於當時還在鳳山的陸軍總部,全家就近住在一街之隔的眷村──黃埔新村裏。後來陸軍總部遷往台北,黃埔軍校在總部原址復校後,父親又先後被調到步兵學校、與其隔鄰的軍校任職,所以我們在鳳山的黃埔新村住了二十年之久,老哥與我都是典型地在眷村長大的孩子。

由於民國四十年代初期,國軍的軍官養成教育,被全盤改制為美式教育制度,父親是主導「軍教改革」的負責人之一,自然忙得不可開交,有一陣子要忙到晚上九點半,軍校學生晚點名,唱完「怒潮澎湃,黨旗飛舞 ……」校歌之後才能返家。那個年頭又沒有甚麼「周休兩日」,星期天才是可以歇息的日子。

雖然工作忙,父親總會忙裏偷閒,寫詩自娛之外,偶爾也會在周日時帶著老哥與我到村旁的鳳山溪釣魚,那年頭沒有環境污染的問題,溪水十分清澈,有魚也有蝦。但是靠近眷村不遠的鳳山大橋下,常見村婦在橋墩下洗衣服。父親不想去打擾她們,總是帶我們弟兄倆沿著溪旁小道北行(上游)約十幾分鐘,在一座尼庵旁茂密竹林下的溪邊垂釣,記憶中,我們都是用超迷你的小魚鉤,也從來沒有釣到過尺寸四厘米以上的魚,自然是無法食用,所以我們釣到的魚最後都會放回河中。現在回想起來,「釣魚」應該是父親教導我們弟兄倆修心養性(耐性)的方式之一。在那片竹林中,父親也常用傷感的語調,講些他兒時艱辛過日子的點點滴滴給我倆聽。

有一次我們在鳳山溪釣魚時,突然下起一陣「貓狗雨」,父親急急忙忙地領著我們弟兄倆躲到尼庵的走廊下避雨。沒多久,一位尼姑開門探頭,客氣地問我們是否需要茶水,其實我們父子三人都帶了行軍水壺,所以父親滿懷感激地婉謝了她的美意。走廊下,豪雨中,父親大概是有感於尼庵的善意關懷,講了個他親身經歷的「貓狗雨」故事給我們聽。

父親在破廟遇險記

十四歲那年,他單身徒步從家鄉(位處福建省最西端的武平縣)去廈門求學,由於家中一貧如洗(所以才會去投考公費的集美師範學院),那一丁點兒盤纏只夠他買些果腹的食物,當然無法投宿旅舍,只得餐風宿露地走這兩百多里山路。閩南雖然不是「蠻荒」之地,但是山巒起伏,由武平去廈門得要走一大段翻山越嶺的小道,直到近廈門時,人煙才比較稠密些。

父親沿途得經過一連串閩南特色的「永定土樓」,閩南人非常保守且排外,這些土樓都是在黃昏之際緊鎖大門的,連外牆都不讓過路客靠近。「永定土樓」大部份是圓形的建築物,每一個土樓至少有三層,最下一層對外沒有窗口,是放農具與畜牲歇息的場所,樓上才是居民的起居處,大的土樓可以住上百戶人家,最小的也可以住二、三十戶,晚上把厚重的唯一鐵門緊鎖,是閩南人防土匪入侵的妙招。

上世紀七十年代,美國軍方在解析偵察衛星照片,看到這些土樓時嚇了一大跳,誤以為那是閩南的一群洲際導彈地下掩體呢。(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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