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獲得紫心勛章等軍功表彰的山姆‧布朗(Sam Brown)在新書籤名會上說:作為一名從小就規劃好人生的人,我知道自己要上軍事學校、成為陸軍軍官、參加作戰,甚至還計劃甚麼時候結婚;而爆炸和烈火焚身毀了一切,但我無悔於為美國服務所經歷的。
活著回來的那一天
我儘可能準確地、從個人角度傳達所經歷的事,但「戰爭迷霧」是真實現象,其他人的記憶或觀點可能與我不同。一些名字、標題和細節在書中被隱去或更改,以保護私隱。
很少有警訊表明生活即將遇到創傷或悲劇,它往往來得出人意料。那天非常炎熱,我們的任務是為一個國際車隊提供安全保障,他們要將渦輪機移到水壩,以為阿富汗南部提供電力。
儘管了解可能遇到伏擊和炸彈,但我們必須去;而且還通過無線電接到另一個排呼叫「支援」。作為美國人、美國陸軍,該怎麼辦?聽到槍聲就跑,顯然不是選項。我召集了半個排的人前往支援,坐在第二輛車的副駕上,我正在用無線電指揮,突然一個明亮的橙色火球吞噬了悍馬內部,慣力把我推向座位。似乎沒感受到車子落地,接下來我站在了車外,火焰跟隨著我,臉部著火,甚麼都看不見了,膝蓋以上都在燃燒。
作為年輕的步兵軍官,上過遊騎兵學校、空降學校和西點軍校,還是一名參加過挑戰性比賽的運動員,我從未遇到過無法克服的事。但在那一刻,我意識到不僅是為了絲帶獎勵、金屬獎牌、等級或勛章而戰,而是為自己生命而戰。
意識到我只是宇宙中一個普通人、正面臨著死亡,我甚至撲倒在泥土中、揮舞著手臂向耶穌祈求。這不再是戰場而是阿富汗南部的地獄,我快死了,且沒有奇蹟出現。我試圖躺倒、滾動以撲滅火焰,但沒有用,然後簡易裝置還爆炸了。
不知道你們是否會遇到類似情況,對於感受死亡降臨的年輕人來說,他會呼喊媽媽。躺在那裏,意識到已無力挽救自己的生命,我大聲地向上帝呼喊,向媽媽呼喊。在最後時刻我腦中閃現三個想法,一個人被燒死要多長時間?人們從今世到來生是怎樣過度的?還有就是決定放棄求生,死亡將緩解痛苦——當你失去希望時,實際上是在扼殺生命。我當時想其他人都知道我犧牲了,他們無法在我被奪去生命前撲滅火焰。
在放棄求生願望後不久,我聽到凱文‧詹森(Kevin Jensen)的聲音,他是炮手,坐在我左上方悍馬車頂轉彎處。我聽到一生中最有力量的話:「長官,我抓住你了。」我感受到了希望。凱文開始撲滅火焰,其他人加入並最終將火撲滅。
感受希望讓我站了起來,我還活著!但我不只是活著,而是重生了。2008年9月4日是我重生紀念日。當你理解了生命中的那些時刻和力量,你會覺得很有意義,我已慶祝了16個重生紀念日。
喪失身份與面部重建
過去16年裏,生活並不總是光鮮亮麗,雖有很多令人興奮之事,但也有多年的磨難、無數次的手術和身份的喪失。但如果我們願意,生活將為人打開大門而機會也不可阻擋。
談到身份的喪失,你會想到甚麼?如果你是一位醫生,但患了嚴重關節炎,無法再行醫或做外科手術,你就喪失了醫生身份;如果你是位母親,養育孩子和管理家庭,當孩子們長大都離開了家,你遠離了母親的身份。
對我來說是多方面的,在那一刻,我失去了軍人職涯的身份。那是我最後一次擔任領導角色,戰友們把我抬上直升機,送離戰場。從5歲起我就知道,我的命運是成為一名士兵;但在24歲時,一切都化為灰燼。
我也失去了個人身份,經火焚燒的臉在癒合後留下疤痕,透過鏡子我看到一個怪物。要是變成了一個更大的怪物怎麼辦?我覺得一切都無法控制。那是非常黑暗的時期,我被迫接受面部重建。醫生們能做的基本上就是切除疤痕組織,將未燒傷部位的皮膚移植過來。在他們對我臉頰進行大片手術後,發現靜脈或動脈血管沒給皮膚提供良好的血液供應,導致一片皮膚完全死掉。
我無法確認做手術的次數,比那些名人做的整容手術要多。今天你們看到的是經過很長時間和很多手術後的我,我永遠不會評判想做整形手術的人。平靜下來後,認識到鏡子中的怪物不是我,不論樣貌如何,我都是內心深處的那個人,都能找到人生的目標和意義。
重生:創業、參選與著書
當我在戰場上向上帝呼喊時,不是刻意做出的,它更像是一種絕望的信念。歸根結底,我們必須為希望而奮鬥,而信仰是希望的源泉;它讓我度過康復期,接受事實和敞開心扉。儘管傷痕纍纍,怪物般的男人找到了一個愛他的人。艾米是陸軍重症監護營養師,在燒傷科重監護室工作,一個了不起的女人,讓我願意在她面前展現脆弱。
我創立了企業,目前它是一種從中心向外輻射的醫院模式。當退伍軍人去偏鄉診所,如果缺乏藥物或者需要緊急治療與護理,但退伍軍人事務部又無法支持時,我的公司會填補這個角色。
希望給了我勇氣,還讓我最終走上了競選國會參議員的道路,並在競選前賣掉了公司。在過去的幾年中,我看到很多人失去希望,擔心被生活中無法控制的事情淹沒。所以,作為一個謙遜的父親、丈夫和小企業主,我認為需要有人去競選,為那些被政客壓垮的人們發聲。
輸掉11月的選舉並不是最重要的,那只是一種服務方式;我的希望不會破滅,我真正的使命也許是成為希望的使者。我和艾米在競選期間寫書,很困難,但我希望你們將書與競選分開;競選顧問們不知道我們的寫書計劃,我拒絕讓他們提前閱讀手稿。如果你們發現這本書有可取之處,請與他人分享。
對於那些想加入軍隊報效國家的年輕人,布朗說,很少有甚麼事情能和報名參軍的奉獻程度相比。當你這樣做的時候,不僅是服從於你的上級或軍官,而是服從於一項使命和可能要求你獻出生命的國家。但我也想說,對一些人來說,這可能不是他們發揮天賦或技能的最佳方式。無論你的年齡多大,我鼓勵大家要有服務精神,盡你所能、不要放棄、不要退縮,不要等待其他人為你承擔或邁出第一步——如果你相信我們都是為了某種原因與目的而被創造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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