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老中青一行4人去吃火鍋。佐餐的蘸醬任由顧客自己調製,這一個小小的程序很有趣——其間,青菜蘿蔔、各有所好,卻實實在在的呈現出人生百味。
雙十年華的外甥女,調製的是香醇濃郁的沙茶口味;妹妹與我,偏向於寡淡清爽的和風味;母親,則堅持忠於原滋原味,甚麼都不蘸。一頓火鍋吃下來,同樣的食材、不同的蘸醬,別有滋味,點滴在心頭。
青春年少者,對甚麼都好奇、感興趣,勇於去探索、嘗試;哀樂中年者,人生過半,下半場開啟,有一些明朗、有一些混沌,略微懂得清淡的精妙;耄耋之年的長者,在悠悠歲月裏,酸甜苦辣都嚐遍,家常風味仍是最順口、雋永的滋味。
火鍋宴因蘸醬不同,而有了各自的味道,那麼,人生不也是如此嗎?突然想起蔣捷《虞美人.聽雨》:「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這一闕詞,透過「聽雨」的意象,將少年、中年到老年三種不同階段的心境加以串聯。少年之時,歌樓上紅燭羅帳,意氣風發的尋覓與追逐;中年之際,客舟中江闊雲低,觸景傷情的失落與惆悵;老年當前,僧廬下鬢已星星,若有所悟的安分與淡定。短短幾個字,展現了幾種不同的人生境界,很值得玩味!
其實,生命總是不停的流轉、變化,人生的風風雨雨、紛紛擾擾難以細數,我們就在其中漸漸的學習、成長。雨,看似無異,但每一個階段聆聽,總有些許不同的情愫。隨著閱歷的深淺和思慮的起伏,雨聲化成千姿百態的曲調,在心絃上錚鏦作響。然而,雨聲又何嘗只是雨聲呢?它其實是一種心境,一種生命況味。
從「聽雨」的蘊涵來看,同樣的,味道又何嘗只是味道呢?它是一種深層情懷,一種人生領悟。隨著時光推移,越來越能夠體會大文豪蘇軾所言:「人間有味是清歡」。品過悲欣交集、歷盡世間滄桑之後,方知「清歡」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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