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1日,由香港文學舘(留意是「舘」,不是「館」)、香港作家聯會和中国現代文學館合辦的「南來作家手跡遺物展」,於香港中央圖書館開幕。據報道,這次展出包括許地山、張愛玲、蕭紅、戴望舒、梁羽生、金庸等24位「南來作家」的手跡和物品,展品逾300件,號稱「香港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南來作家主題展」。
展覽我當然沒去過,但這兩天卻在Facebook 留意到潘惠蓮女士帖文,發現當中有不少問題。親身看過展覽的潘女士指出,主辦方不但搞錯戴望舒故居(位於薄扶林的「林泉居」)的資料,展示了一張錯誤的「故居」照片,更搞錯了照片來源,侵犯了攝影者小思老師的版權。
戴望舒故居「林泉居」地址,多年來以訛傳訛,幸得潘惠蓮鍥而不捨考證,在2022年8月31日《明報》世紀版刊出一篇〈重覓戴望舒在香港的「林泉居」──不在這邊在那邊〉,才終於廓清迷霧,一錘定音,糾正了積年之誤(文章連結見注1)。可惜潘女士一番努力,展覽的主辦者卻置若罔聞,反而沿用舊資料,在中央圖書館把錯誤「貼堂」展覽,教人情何以堪。
更離譜的是,那張錯誤的「林泉居」照片,據潘女士所說,「是小思老師拍攝的,刊在她的著作中,展板的文字卻說成是來自一篇大陸作者的文章,那文章網上能找到,文中確用了小思老師那張照片,亦沒註明照片來源,侵小思老師的權!!!」(注2)據悉,潘女士已即場向中央圖書館投訴,但未知主辦單位有否跟進。
本來我沒去過展覽現場,理應沒什麼可以批評,萬料不到今天只是隨便瀏覽一下「南來作家手跡遺物展」的新聞,吓,真係隔住個mon都睇到錯漏百出,死未?
首先,我看了香港電台介紹這個展覽的6分鐘短片,有個鏡頭拍下了關於張愛玲小說《小團圓》的展板(注3,見影片5:01),我粗略看了一眼,展板的說明文字竟形容《小團圓》為「初稿」,簡直難以置信。
讓我明明白白的講一句:現時大家看到的《小團圓》就是定稿,不是什麼初稿。
這本小說張愛玲已多次修改,1976年重新謄寫一遍,就寄去香港給宋淇夫婦,當年她已準備出版,怎可能是「初稿」?不巧的是,其時胡蘭成身在台灣,一定借機「抽水」,加上各種複雜的政治鬥爭因素,很可能拖垮張愛玲的寫作事業,所以宋淇才勸她擱置出版,或改寫到面目全非,以免被胡蘭成利用。
以上的創作背景資料,只要看過宋以朗的《小團圓》前言,已經一清二楚,決無可能把《小團圓》誤作「初稿」來介紹。此乃一誤。
我又看《信報》網站的報道〈南來作家手跡遺物展開幕 推動香港文化傳承〉,文中插入一張展品圖(注4,並見附圖),顯示兩幅張愛玲穿上清裝大襖的相片,放大一看,說明文字竟然寫「張愛玲在港時的自拍照」。吓?!
穿清裝的張愛玲很少見,特別易認,也很易查到拍攝的時和地。事實上,只要寫說明文字的人揭開《對照記》,就會看到有一頁張愛玲穿着一式一樣的清裝大襖,並在旁邊詳細注明:
「一九四四年業餘攝影家童世璋與他有同好的友人張君——名字一時記不起了——託人介紹來給我拍照,我就穿那件唯一的清裝行頭,大襖下穿着薄呢旗袍。」
1944年張愛玲當然是在上海。這件大襖也曾經出現在張愛玲《流言》(1944年上海版)的封面,相信張迷無人不曉。但這個展覽居然亂寫說明文字,稱之為「張愛玲在港時的自拍照」,創作力量和幻想實在嚇了我一跳——弄錯地點也算了,憑什麼說這是「自拍」呢?我不敢說他們「老作」,但實在很想知道主辦單位找什麼人寫。
看了幾張錯漏百出的照片後,我致電宋以朗問個究竟。他確認自己從未說過上述照片是「在港時的自拍照」,也表示沒有精力去檢查主辦單位負責的說明文字(宋公子畢竟已75歲,不可能有心力替他們逐字校對)。
是次展覽的主辦單位是有官方背景的香港文學舘,據悉它將於5月27日在灣仔正式開館,號稱為「集香港文學館藏、文學傳播、教育培訓和文藝沙龍爲一體的香港文學與藝術新地標」。既然標榜「文學傳播、教育培訓」,那可否專業一點,盡快更正展覽的各種錯謬,不要再散播假資訊好嗎?——這也是對「南來作家」和展品提供者的基本尊重。@
本文獲作者授權轉載自「馮睎乾十三維度」Patreon
(編者按:本文僅代表專欄作者個人意見,不反映本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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