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港的獨立書店經歷多年發展,各有千秋,守住港人絕無僅有而廣闊的閱讀自由,惟近月多間書店遭政府部門頻頻「招呼」,其中位於觀塘工廈內「偏見書店」被地政總署以違反地契為由勒令停業。究竟獨立書店的前景是否無望止步,書店在「新時代」下又可為帶給港人甚麼意義?

獵人1.0榮休 滲水成遷舖催命符

本報前年拜訪過由沙田前區議員黃文萱經營的「獵人書店」,日前宣布因地板滲水和續租問題決定休業,其間另覓新店址,預料3月於原址附近復業。前晚(31日)是深水埗黃竹街店舖的最後一晚,她的朋友、顧客一度擠滿店內,親身為這間開業書店作榮休告別,亦有數間傳媒到場採訪。當晚8時許,文萱回到書店,為舊舖的最後一日埋數,笑言想不到反響會如此大,「我議辦執笠嘅時候又唔見咁多人」。

書店的地上鋪了多幅防滑地氈,但仍可見地上滲出的鹹水,這種「水上閱讀」空間不至為顧客驚訝,只是滲漏問題相當嚴重,加上業主去年底通知指,新業主很大機會不續租,故決定提早退租。文萱趁稍為空閒,坐在店外梳化上與記者閒談,也許這位獵人早已參透了世事,對舊舖甚無離愁別緒,反而害怕不夠時間執拾。踏進晚上9時正,文萱為「獵人1.0」拉下電閘,正式為陪伴書友1年9個月的空間拉下帷幕。

屢遭「關注」但不會結業

獨立書店近期屢受政府部門「關心」,「獵人」亦不例外,從張貼在門口的「關注紀錄」可見一斑:由去年12月8日至上周四(25日)一個多月內有7天被積金局、食環署和稅局完先後拜訪,原因包括「例行巡查」、投訴冷氣機滴水,其中在上月20日下午兩小時內,兩遇食環署督察登店,文萱不覺得困擾很大,但說很影響心情。

一早表明開書店為了謀生的文萱,被問到曾否想過乾脆結業,她表明從未想過,因為書店是自己暫時想到可以在港維生的一種方式,「所以喺未有人殺死佢之前,我都唔話唔做住」然而談起獨立書店的前路,獵人淡定地說「冇話唔(做)得(落去)」,但坦承這條路會較辛苦,「但講真(喺香港)份份工都辛苦㗎啦」。

黨媒點名軟對抗 從不低頭

在新時代下辦書店本已充滿難關,其中之一是要面對「軟對抗」標籤。去年有黨媒兩度點名「獵人書店」在賣「黑暴書」和「煽仇」,她後來的回應中提到「焚書本來就唔係一個人一間舖嘅事」,這句形容本港獨立書店「預示」了還有未來必然出現的打壓,套用在今日境況卻十分應境。

她稱很難想像賣書是種「軟對抗」,不擔心自己的生意與國家安全扯上關係,「無公眾利益係會影響國家安全,我諗而家國家好安全啦」。她又認為不僅是辦書店,港人留在此地生活也是個很大挑戰,「要面對咁荒謬嘅社會同咁樣嘅新聞」,但自己不覺得辦書店特別辛苦,更希望不論同業還是港人「盡力做好自己、心安就OK」。

後記:牆上的「書店獵人」?

「獵人書店」的門面裝潢企理而不花巧,落地玻璃定時會貼上不同語句,顧客可從中感受到店主定下的不同主題。在舊店榮休前夕,玻璃上仍布置了大時鐘藝術裝置,寫滿了顧客留下的祝福字句。店舖關燈是記者當晚拍攝重點,細心看著文萱按動電閘落下時,發現店面旁邊一盞黃燈樣貌與以前有所不同。

她解釋稱,這改動是源於屋宇署去年7月去信,指該有店名的黃燈屬不合規的招牌,要求拆除,文萱在徵詢了各方意見,約一個月後移除了燈上店名,並透過電話告知屋宇署稱該盞燈只供照明用途,對方卻引述上司指擔心店方很易把字貼回上去,因此不准「咁樣處理」,令文萱大動肝火,改為發出電郵要求給予清晰答案,惟署方同年11月的回覆仍模糊不清,「(署方)都冇話咁樣係得唔得,即係話『我而家知啦,我哋嘅條例係咁樣』」。

然而這是屋宇署繼去年6月2日後,第二次向「獵人書店」採取執管行動,惟該次卻針對店內已入則的樓梯,文萱當時大笑了一聲,笑稱「政府部門排隊嚟搵我啊!」以幽默回應世事荒謬,不過這些事可會隨著舊店榮休而罷休?相信要靠讀者們自行分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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