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2日,中共商務部公告,即日起就台灣對大陸貿易限制措施進行貿易壁壘調查。調查涉及2,455項產品,主要包括農產品、五礦化工產品、紡織品等;調查為期半年,特殊情況下可延長至2024年1月12日。
中共很少進行貿易壁壘調查,好像只有2011年11月曾啟動對美國可再生能源扶持政策及補貼措施的調查。
不過,本次對台調查,可不是只為打貿易戰,別有政治企圖。
第一,本次調查期間,恰是台灣總統大選正熱的時候,而調查最終截止期2024年1月12日,又是大選投票之前日,難道是巧合?
第二,台灣出於安全考慮禁止從大陸進口2,000多項產品,已持續20多年,為何今日才啟動調查?
第三,4月10日才結束為期三天的環台軍演,為何又迫不及待的拋出貿易壁壘調查?
因此,對台貿易壁壘調查,就不僅僅是對蔡英文過境美國與麥卡錫會談的反彈,而是對台的一種重大脅迫,要藉此影響台灣大選,推進其「新時代對台方略」。
眾所周知,中共「二十大」報告罕見重申「決不承諾(對台)放棄使用武力」,同時反「台獨」也首次寫入中共黨章,這表明武力成為中共對台政策的核心因素,經濟、統戰等等都要圍繞「武統」來運作。因此,雖然「二十大」報告仍說堅持「繼續致力於促進兩岸經濟文化交流合作,深化兩岸融合發展」,但已明顯將對台經濟政策武器化了。
3月「兩會」期間,在35個團組中,中共商務部長王文濤特別參加台灣團審議政府工作報告,當時就有台灣學者將此作為重大訊息,預測中共將宣布對台重大經貿政策。不想,這個「對台重大經貿政策」就是中共選擇「蔡麥會」、繞台軍演之後推出來的貿易壁壘調查。
中共搞貿易壁壘調查,意圖之一就是從經濟上打疼台灣。我們知道,2016年蔡英文政府上台後,兩岸政府溝通基本中斷,在經濟上對台兩手。一是「拉」,如先後出台「31條惠台措施」及「26條惠台措施」等等,在對台單方優惠經貿政策的基礎上唱「兩岸融合發展」的高調,力圖對台實施經濟吸附;一是「打」,措施不斷,如2019年8月暫停大陸居民赴台個人遊,2021年以來以檢疫不過關為由陸續禁止進口台灣菠蘿、蓮霧、番鬼荔枝、柑橘類等水果以及石斑魚,2022年12月,再以「註冊信息不完整」為由暫停進口台灣多項水產、飲料及酒品,等等。
但是,這些措施的效果是複雜和有限的。
就「拉」來說,中共的經濟吸附單從數據上看,的確驚人。例如根據中共海關總署數據,兩岸的貨物貿易額從1992年的74.1億美元增長到2022年的3,196.78億美元,台灣對大陸和香港的出口佔比已在40%上下,還贏得巨額貿易順差, 2022年就高達1,565.05億美元。如果剝離對大陸貿易順差,則2022全年台灣將為貿易逆差1,045.83億美元。台灣經濟已離不開大陸。
但是,反過來看,大陸經濟也非常依賴台灣。這倒不僅僅是說,台灣晶片的不可或缺(海關數據顯示,晶片是台灣出口到中國大陸最多的產品,沒有之一)。更重要的是,從中國貿易的國際大循環來看,中國的主要順差來源是美國、歐洲和東盟,主要逆差來源是台灣、南韓和日本;也就是說,中國從台韓日進口精密機床和精細電子零部件,用於組裝為終端電子產品,出口歐美。也就是說,一旦兩岸經濟關係斷裂,中共的國際大循環將大損,這是個關係全局的戰略問題,中共可不敢輕舉妄動。
再引證高盛2022年8月發布的報告:台灣對中國大陸出口額中,約七成來自貨品類別編號為85的科技類產品,是台灣對其它目的地該類產品出口份額的兩倍。同時考慮到台灣在全球晶圓代工業務中的主導地位,以及對大陸科技產品加工貿易的廣泛參與,兩岸貿易任何廣泛的中斷,都會對包括中國大陸在內的全球科技供應鏈造成高度破壞。
就「打」來說,農產品出口只佔台灣兩岸貿易1%,中共禁運的實際經濟影響並不大,主要是心理衝擊。但是,已經被台灣社會成功化解了。2022年12月13日,台灣農委會主委陳吉仲表示,台灣水果並未因中國禁令而「愁雲慘霧」,反而「將危機化為轉機」,大幅降低對單一市場的依賴,開拓其他新興市場。例如,台灣生鮮冷藏水果出口過去對中國市場依賴高達80%,但2022年已下降至1.7%。根據台灣政府統計,2022年度截至11月,台灣農產品最大出口國家前三名分別為美國(17.8%)、日本(16.5%)、中國大陸(13.1%)。相較之下,2021年同期,中國大陸還是台灣農產品出口的最大市場,佔比將近20%。
也就是說,中共非常想從經濟角度打擊台灣,但迄今戰果並不如意,且很難確定打擊對象。
早在2020年,有體制內學者向中共獻策:調整大陸對台經貿政策,將「惠台」政策的對象應明確定位為「台灣同胞」,尤其是到大陸來發展的台胞;而以往以整個台灣社會為對象的「惠台」政策特別是單方對台傾斜的所謂「讓利」措施則應當取消。其還提出一個具體措施:兩岸均為WTO的成員,但台灣方面至今仍有2,378項農工產品不准從大陸進口,「這種不公平現象應當儘早予以糾正」。
中共現在採納了這個具體措施,但是呢,能在對台貿易壁壘調查方面走多遠?恐怕中共也心中沒數。為甚麼呢?關鍵是中共沒有本錢。表面上是大陸對台進行經濟吸附,實際上是大陸對台科技產業的依賴,台灣的反制措施可比中共的政策選項多的多,只是台灣當局比較克制。一旦把台灣逼急了,真打起經濟戰,中共不一定佔到很大便宜。
而且,兩岸的經濟關係正在深刻調整中。舉例而言。根據台灣經濟部數據,2022年台灣對大陸的投資同比下降13.9%,至50.5億美元。台灣對大陸的投資總額在過去四年期間從未超過60億美元,不及10年前台灣企業對大陸投資金額的一半。又如,中共海關總署統計數據顯示,2022年兩岸貿易額同比下降2.5%,其中大陸從台灣進口同比下降4.6%。
兩岸的經濟脫鉤是中共不願看見的。如果中共一味對台經濟脅迫,則不僅把台灣民眾推的更遠,也會對大陸經濟造成嚴重影響。從這個角度講,只要台灣當局應對得當,這次的對台貿易壁壘調查,反而將使中共騎虎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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