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剛結束的G20峰會上,習近平選擇性地會晤了多國領導人,而每一個會晤,北京都有其自身考慮和目的。在11月17日中共央視網的文章「6個細節看為甚麼G20峰會大家都想見中國?」就對此進行了一些解讀,其中提到與南韓總統尹錫悅、荷蘭首相呂特的會晤,關注點在於晶片的產業供應鏈問題上。
在中共黨媒的習尹會面的報道中,提到習近平強調,雙方要「深化高技術製造、大數據、綠色經濟等領域合作,共同維護國際自由貿易體系,保障全球產業鏈供應鏈安全、穩定、暢通,反對將經濟合作政治化、泛安全化」。
在中共黨媒的習呂會面的報道中,亦提到習近平稱「中荷兩國要反對將經貿問題政治化,維護全球產業鏈供應鏈穩定」。
一般認為,高技術製造包括醫藥製造,航空、太空船及設備製造,電子及通信設備製造,電腦及辦公設備製造,醫療儀器設備及儀器儀表製造,信息化學品製造等6 大類,而南韓高技術製造中的半導體在全球半導體產業鏈中佔據重要地位。半導體晶片是汽車到手機製造的核心零部件。
根據2021年全球半導體銷售排名,南韓企業在前五名中佔有兩席,其半導體行業出口額佔南韓出口總額的近20%。而習近平之所以在會晤中提到該話題,原因就在於中國是南韓最大的晶片市場,中國也是全球最大的晶片市場,消費了全球約四分之三的晶片。晶片就是半導體元件產品的統稱。
據調查數據顯示,南韓對中國晶片出口20年來增長近13倍。顯然,南韓這個晶片供應鏈對正處於被美國制裁的北京而言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然而,今年7月以來,南韓晶片出口量大跌22.7%,為近3年來首次下降。換言之,中共國公司從南韓的採購量下跌,而直接原因是來自美國的壓力。
8月9日,拜登簽署了《2022年晶片和科技法案》,該法案包括對晶片行業527億美元的補貼、對本國半導體和設備製造25%的投資稅收抵免等扶持政策,其條款還包括針對中國晶片產業的排他政策,即接受過聯邦政府資金支持的美國科技公司將被禁止在中國建設擁有「先進技術」的工廠,禁令有效期10年。一些美國晶片製造商被迫停止向中國出售晶片,一些在中國晶片公司的美國人或持有美國綠卡者也紛紛離開了中國。
此外,2021年以來,為了游說並獲得這一產業補貼,美歐日韓等方超60家企業成立「晶片四方聯盟」,此舉要求南韓等盟友跟隨其對華出口限制措施,迫使歐日韓企業在晶片產業鏈與中國脫鉤。
除了南韓,荷蘭也是全球晶片產業供應鏈中的重要一環,因為光刻機巨頭阿斯麥(ASML)正是荷蘭公司。這就是習近平告訴呂特「維護全球產業鏈供應鏈穩定」的潛台詞,即荷蘭不要被美國阻撓,出售光刻機給中國。光刻機是晶片製造的核心設備之一。
早在11月初,拜登政府繼特朗普政府後,再次加大施壓荷蘭,阻止其向北京出售EUV(極紫外線)光刻機和DUV系列高端光刻機。但在習近平G20與呂特會面後,11月19日,荷蘭外貿部長聲稱,美國不能對出口中國採取強制措施。另有消息稱,阿斯麥已經在中國擁有14個辦事處、11個倉儲物流中心、兩個研發基地、一個培訓中心和一個維修中心,員工超過 1,400 人,並且計劃再招聘200多名新員工。
不過,迄今為止,阿斯麥並沒有出口任何一台EUV給中國。目前,阿斯麥對華出口的,是經過翻新的DUV(深紫外線)光刻機,DUV技術含量偏低,只能做7nm及以上的晶片,但能滿足絕大多數需求,而EUV技術則可以生產7nm以下的晶片,沒有EUV,中國就無法量產7nm以內晶片。
荷蘭之所以可以向北京出口DUV光刻機,原因在於其技術是由日本和荷蘭獨立發展的,但EUV技術則是美國人發明的,光刻機中美國零部件佔比達55%以上,因此阿斯麥想對華出口EUV光刻機,必須要得到美國的批准,但出口DUV光刻機則不需要,美國只能游說荷蘭不要出售北京需要的高端系列,而這恰恰是習近平在與呂特會晤中想要爭取的。有業內人士稱,如果部份實現DUV斷供,影響非同小可。
目前,為了遏制中共的野心,美國布局全球旨在切斷對中國高端晶片供應的全面出口管制措施。曾與大陸市場有著密切關聯的台積電在美國晶片發案出爐後,表示會「遵守法規」。事實上,自2020年以來,台積電對大陸的晶片營收已大幅下降。
此外,11月10日,德國政府否決了中資企業對Elmos和ERS兩家晶片公司的收購案。經濟部長哈貝克稱,收購「將對德國的公共秩序和安全構成威脅」,與禁止相比,任何為收購案添加附加條件的「溫和方式」都不足以消除隱患。
11月17日,英國政府又以國家安全問題為由,命令一家中資公司取消對英國最大晶片製造商(紐波特晶圓廠)的收購。
失去台灣、美國、德國、英國晶片製造商的貨源,對北京而言,自然是重擊,這意味著其在晶片進口和製造技術方面選擇的餘地越來越小。習近平與尹錫悅和呂特會晤,就在希冀能在美國的「包圍」下尋找突破口。
尹錫悅和呂特會放鬆本國晶片和光刻機對中共的出口嗎?親美的尹錫悅恐怕難以忘記當年南韓部署薩德導彈防禦系統時,中共對南韓的一系列報復措施。一旦南韓在晶片出口方面加深與中共的關聯,未來在出現緊張情況時,中共在商業上進行報復也是非常可能的。因此,尹錫悅會大概率衡量利弊後,不會相信中共之言,因此未來南韓出口中國的晶片下跌的趨勢不會避免。
再看荷蘭。資料顯示,目前德國是中國在歐盟內第一大貿易夥伴,緊隨其後的是荷蘭,而中國也是荷蘭在歐盟外的第二大貿易夥伴,是德國在亞洲的第二大貿易夥伴。荷蘭不願意失去中國市場,也是情理之中。阿斯麥2021年營收中,中國大陸佔比約15%,達到27.4億歐元(約185億元人民幣),中國大陸已超越美國成為阿斯麥的第三大市場。如果出口管制擴大到DUV,可能會極大地影響阿斯麥的利潤。
不過,畢竟歐洲國家與美國有著相同的價值觀,歐盟也調整了對華政策,採取了強硬立場,將中共列為5G等關鍵發展領域的「經濟競爭者」,以及政治上的「體制性競爭對手」,並表示要對中國在歐洲的投資採取更嚴格的監管規定。
而且2019年,荷蘭政府曾發布了政策性文件《中國戰略》,詳列了荷蘭在與北京政府交往中的機會與擔憂,闡述了荷蘭應如何應對中共在世界上日益增長的影響力;提出明確「中共」和「中國」,以及「中共」和「中國公民」之間的區別至關重要。這說明,在關鍵時刻,荷蘭還是會選擇與美國站在一起。
因此,在美歐業已明確加快對華科技「脫鉤」的大背景下,習近平在G20峰會上希望從南韓荷蘭獲得晶片和光刻機的努力,成效有限。沒有了高端晶片的中共政權,北京攻台和征服世界的野心也註定遇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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