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威：促東盟選邊 習近平先輸拜登一輪

習近平確定將參加G20峰會和APEC峰會，但把中國-東盟峰會丟給了李克強。拜登親自參加了美國-東盟峰會，之後參加G20峰會，副總統賀錦麗將參加APEC峰會。中美在印太主導權的爭奪中，都在力促東盟選邊站，習近平似乎主動先輸給拜登一輪。

中共在東南亞失掉先手

11月11日，東盟峰會正式開始，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菲律賓、新加坡、泰國、越南、老撾、汶萊和東道主柬埔寨的領導人匯聚柬埔寨首都金邊，緬甸派出了代表。

中共總理李克強11月8日就抵達柬埔寨金邊訪問，11月11日參加了中國-東盟（10+1）領導人峰會，11月12日參加了東盟與中日韓（10+3）領導人會議。李克強原本的確主要負責與東盟的交往，對美國等主要西方國家的外交由習近平親自負責。

李克強已經卸任中共政治局常委，總理任期只剩幾個月，中共領導人仍然把如此重要的峰會丟給李克強，看上去對東盟比較輕視。中共外交部網站首頁根本沒有顯示李克強出訪和參加會議的信息，幾乎都是習近平和王毅的內容。

王毅沒有陪同李克強出訪，李克強自知即將退休，也不會再過問。11月4日，李克強與來訪的德國總理朔爾茨會談時，王毅、何立峰都在李克強左右。李克強獨自前往柬埔寨，與東盟談論經濟合作時，不會隨意自己做出大的決策，估計也不再有類似權力。

柬埔寨首相洪森以國家元首的級別接待李克強，李克強還會見了老撾總理潘坎、越南總理范明政、新加坡總理李顯龍，又和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南韓總統尹錫悅共同與東盟領導人舉行峰會。各國領導人仍然禮節性地對待李克強，但應該沒指望能進行深入會談，他們大概都知道李克強不可能做出甚麼決定，即使決定了，將來很可能也不算數。

美國正在聯合印太盟友、夥伴共同應對中共的挑戰，中美都在想方設法促使東盟國家選邊站。關鍵時刻，習近平沒有參加東盟峰會，讓不再是中共領導人的李克強前往敷衍，透露了中共對外交往的僵化模式。此舉實際令中共失去了先手。

中共領導人不得已的顧慮

11月11日的中國-東盟峰會通過了《關於加強中國－東盟共同的可持續發展聯合聲明》，新華社刊登了中文全文，但多是籠統的意向性表述，並無具體合作項目的內容。新華社也提到了《紀念〈南海各方行為宣言〉簽署20周年聯合聲明》，但沒有公布具體內容。

東盟及時公布了有關南海的《聯合聲明》，稱「注意到南海局勢自2018年以來發生了巨大變化」，重申以「《聯合國海洋法公約》、《東南部友好合作條約》」等「普遍作為基本規範的公認的國際法原則」，「管理國家與國家的關係」；「重申相互尊重彼此的獨立、主權和符合國際法的領土完整」；「以和平方式解決爭端，不訴諸武力威脅或使用武力」；「重申我們尊重並致力於維護南海的航行安全和自由」；避免「從事可能使事情複雜化的活動或升級爭端」。

這些內容，中共黨媒應該不想讓中國老百姓看到，中共已經把南海當成「內水」，把強佔、填海建造的島礁，作為民族主義、愛國主義宣傳的一部份，同時也吹捧成中共領導人的業績。然而，東盟國家不願承認，中共不得不簽署了這一聲明，卻不敢公開。中共讓李克強代表簽署聲明，不排除李克強卸任後，中共拒絕承認，甚至宣稱為「歷史文件」。

中共領導人可能認為東盟峰會級別不夠，難以提升自己的地位，因此不願參加；或者有所顧慮，不願親自簽署新的《南海聲明》，甚至不願聽到刺耳的異音。習近平當然知道美國正在提升與東盟的關係，但在多種因素下，仍然在關鍵時刻放棄了親自參加東盟峰會的機會。

2022年11月12日，美國總統拜登（會議桌左側）在柬埔寨首都金邊參加美國-東盟峰會，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和白宮國家安全顧問沙利文在拜登身後左右陪同。（Tang Chhin Sothy/AFP via Getty Images）

拜登親自主導與東盟的全面戰略夥伴關係

11月12日，拜登參加了埃及主辦的國際氣候峰會後，馬上趕到柬埔寨參加東盟-美國峰會，並發表了《建立東盟-美國全面戰略夥伴關係》的聲明。5 月 12 日，拜登曾邀請東盟領導人在白宮舉行過特別峰會，半年後再次會晤，拜登用力夠深。

中共領導人輕視東盟峰會之際，白宮卻使出全力，促使東盟儘快選邊站。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南韓總統尹錫悅也親自參加峰會，與美國聯合經營印太經濟框架。美、日、韓剛剛在東北亞形成軍事鐵三角，如今又以經濟鐵三角的姿態出現在東盟峰會上。

台灣應該是不可或缺的第四角，美國通過台商在中國大陸建立的供應鏈，正在向東南亞轉移，是美國印太經濟框架的一大關鍵部份。台灣暫時還不能以官方身份亮相，但眾多台商正在實施「新南向」策略，實際是美國印太戰略的重要執行者。

澳洲和印度是「四方機制」的核心成員，在安全協作上不會含糊，目前四國海軍正在台灣東部的菲律賓海舉行馬拉巴爾軍演。澳洲和印度的資金和技術有限，在美國的印太經濟框架中更多是積極配合。南韓還沒有加入「四方機制」，但願意共同拓展東南亞的經濟版圖，甚至成為主導者之一。

東盟國家自知弱小，難以抗衡中共的軍事擴張，無法阻止中共強佔南海島礁，依靠美國制衡中共，幫助維持南海航行自由，幾乎成為不二的選擇。白宮的聲明也強調了與東盟國家的海上合作。中美對抗之際，各國不願意輕易選邊站，但都會願意接收從中國大陸轉出的美國供應鏈。

美國總統親自前來捧場東盟峰會，並提升為全面戰略夥伴關係，各國應該求之不得。美國的資金、技術、培訓將更多流入東盟國家，各國自然希望儘早融入美國的印太經濟框架。來自中共的資金或許不會突然消失，但恐怕難以長期持續，而且中共融資的基礎設施項目，實際都由中國企業包攬，並未創造東盟各國本地的就業機會，還可能欠下大筆糊塗債。

若說可持續發展和經濟合作，東南亞國家指望美國、日本、南韓、台灣應該更靠譜。緬甸民選政府也曾對中共示好，但中共領導人應該不滿意，背後支持緬甸軍事政變，民選領導人成了階下囚。

種種現實表明，東盟國家倒向中共的風險太大，中國市場恐怕也沒有太大指望；或許各國口頭上暫時還不會公開倒向美國及其盟友，他們會根據各自的情況在中美之間拿捏尺度，但美國及其盟友的市場才是真正的金主。美國及其盟友援助的基礎設施項目應該更透明、合理，各國在軍事和政治上靠近美國也順理成章。

美國希望東盟能參照「四方機制」的模式，形成更大的抗共聯盟，全面戰略夥伴關係算是第一步。美國在印太有「四方機制」，還有與日、韓的軍事同盟，又有AUKUS軍事同盟，若再把東盟變成夥伴，中共就確實陷入了包圍圈。

中共領導人的形象外交

習近平選擇參加G20峰會，應該是二十大連任後對內鞏固權威的形象之旅，東盟峰會恐怕不符合「大國外交」「元首外交」的標準，因此被放棄，還避免了可能的麻煩與尷尬。

二十國集團（G20）是一個重要的國際經濟合作論壇，中共領導人被排除在七國集團（G7）之外，G20峰會基本是中共領導人能亮相的最高端國際場合。中共領導人已經缺席了聯合國大會，再缺席G20峰會實在說不過去，疫情也沒法再當作藉口。

中共黨媒開始提前宣傳習近平的G20峰會活動，但中共也知道並不能真正主導G20峰會。七國集團（G7）的美國、英國、法國、德國、意大利、加拿大、日本、還有歐盟，仍然是G20峰會的主導者。金磚五國的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南非；中印之間隔閡較深；中共領導人現在還不得不迴避俄羅斯；南非更靠近G7國家；中共只能試圖拉攏巴西。

另外七個重要經濟體是墨西哥、阿根廷、土耳其、沙特阿拉伯、南韓、印度尼西亞、澳洲；中澳關係尚未緩解；中共慫恿北韓鬧事正在推走南韓；墨西哥是美、加、墨經濟體的一員；土耳其是北約成員；中共只能試圖拉攏阿根廷、印度尼西亞和沙特阿拉伯。

習近平參加G20峰會，實際主導不了關鍵議題，大概只能發表一番口號式的講話，跟著簽署一個象徵性的聯合宣言。若涉及台海穩定、或俄烏戰爭問題，中共領導人可能還不會簽。中共黨媒需要的也只是一個過場，吹噓中共領導人積極參與了「全球治理」，甚至「指引方向」，糊弄中國老百姓。

習近平還將參加在泰國舉行的亞太經濟合作組織（APEC）峰會，也是一個類似性質的論壇，黨媒同樣會進行宣傳。拜登不準備參加APEC峰會，只讓副總統賀錦麗前往，但拜登親自參加了貌似級別低些的東盟峰會，更注重實質的外交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