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令經濟倒退 中共用意何在？

在過去幾個季度，出口增長，原本還是中國主要的經濟驅動力之一，但是隨著中國到處的「清零」封控，中國4月份的出口增速，已經大幅減緩，創下了近兩年來的新低。於是，在外需轉弱的當下，中共為了刺激經濟，又重新開啟了基建投資的老模式。那麼，中國是否真的會像外界擔心的那樣，要放棄市場經濟、走回計劃經濟的老路呢？另外，有深受中共「清零」打擊的外商，期待中國的技術官僚能帶來一些改革，那麼，這種願望又能實現嗎？我們今天就來談談這些內容。

4月出口大幅下滑外需前景黯淡

中國的工業產能和國內需求，在疫情防控措施的拖累下，雙雙出現了收縮，這也導致4月份的出口增速減緩到4%以下，這是自2020年6月份以來最弱的增長紀錄。同時，進口增速也停滯不前。

5月9日，中國海關公布的外貿數據顯示，以美元計算，中國4月份的出口同比增速，從3月份的14.7%，大幅下降到了3.9%，是過去一年來的最大回落，創下了近兩年來的新低。另外，4月份的進口，同比略微增長了0.1%，大體保持在3月份的水平。

美國之音報道說，這組數據顯示，佔中國GDP大約1/3的貿易領域失去了增長動力，原因是中國各地的疫情封控，導致包括上海在內的幾十個城市的經濟和社會活動，陷入了停擺狀態。

此外，由於歐美發達國家通脹高企，各國開始收緊貨幣政策，導致家庭實際採購能力下降、需求減少，而發達國家是全球商品與服務的「最終需求國」，所以，也造成了中國出口額的減少。

英國獨立研究機構凱投宏觀報告說，從地域來看，中國對歐盟和美國的出口下滑幅度最大；從產品來看，電子產品的出口下滑尤其突出。

另外，還有一點，就是目前全球普遍採取「與病毒共存」的抗疫模式，所以各國的供給能力正在逐步修復，這也導致對中國產品的需求減少。

對於目前這種情況，野村首席中國經濟學家陸挺警告說，由於中國嚴格的疫情防控措施、外部需求下降以及其它地區的訂單流失，未來幾個月，出口增長可能會變得更糟糕。也就是說，中國自2020年疫情爆發以來的出口強勁勢頭，將會難以維持，外需對中國經濟的拉動效果將會逐步走弱。

內需不足走回基建投資的老路

那麼，在外需轉弱的情況下，中共要怎麼實現今年5.5%的經濟增長目標呢，就必須依靠內需，也就是通過消費和投資，來拉動經濟增長。

但是到目前為止，中共所採取的措施，都無法提振疲弱的消費和低迷的房地產市場，所以中共可以依賴的，最有可能在短期見效的，仍然是通過基建投資來拉動經濟，因為這是中共政府能夠直接掌控的一塊，是中共最拿手的。

中共在4月26日召開的中央財經委員會議上，已經確定了加大基礎設施建設，是接下來中共發展經濟的重要支撐。隨後，在4月29日召開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上，中共又再次強調要「全面加強基礎設施建設」。

其實，外界也早就預料到，中共還是會重新走回基建拉動經濟的老路。比如，澳洲前總理、現任美國智庫亞洲協會（Asia Society）的會長陸克文，最近就在參加活動時表示，中共為填補經濟增長缺口，會重拾刺激經濟的老路，也就是貨幣和財政刺激雙管齊下，各界將會再度見到中國另一波由債務刺激的投資，掀起基礎設施建設的熱潮。

數據顯示，今年一季度，中國的基建投資增速達到8.5%，大幅超過2021年末的水平。二季度以來，多個地區都有重大的基建項目密集開工。「基建通大數據平台」顯示，4月15日到29日，中國重大開工項目有24個，總投資大約是1,300億元。

但是，依靠基建投資來拉動經濟增長會帶來很大的弊端。比如，在2008年全球金融海嘯後，中共就曾經推出以基建投資為主的4萬億人民幣的經濟刺激計劃，結果，卻帶來了房地產市場過熱、地方融資平台氾濫、鋼鐵等產業產能過剩等後遺症。

1月底時，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曾在報告中指出，中國仍然過度依賴投資和出口的拉動作用，這影響了中國經濟轉向平衡、包容、綠色、可持續的高質量增長。如果中國繼續依靠投資驅動經濟增長，不僅將會使投資回報率加速下降，還會讓中國更難實現其氣候目標，因為建築業投資的碳密集度很高。所以，中國應該向消費拉動型增長模式轉型，這樣，不僅可以在短期提振增長前景，還可以在長期實現高質量增長。

國際貨幣基金建議，短期內，中國應該將財政支出，從基建項目轉向針對弱勢群體的收入支持措施，以提振私人消費。同時，完善社會保障體系，還能為民眾提供更多保障，減少預防性儲蓄，並進一步刺激未來的消費。

但是，就像大家現在看到的，到目前為止，中共當局一直是通過供給側措施來促進生產，卻沒有採取任何重大措施，來提振消費支出。

國際貨幣基金還指出一點，中共政府繼續加大在公共項目上的支出，將會進一步推高地方債務水平。數據顯示，2月末的地方政府債務餘額，已經升到31.64萬億元，同比增速升到21.6%，和2021年末相比，高了2.86個百分點；其中，重點用於基建投資的專項債餘額，同比增速，和2021年末相比，也高出了5.89個百分點。

這就意味著，即使中共能夠通過加大基建投資來實現今年的增長目標，但是，隨即而來的是，會導致中國的經濟結構更加失衡，後遺症更加嚴重，更不利於長期發展。當然，中共眼下要的是救急，先得過且過。

現在的中國不是30年前的中國

大家知道，自3月以來，中共嚴厲的，或者說極端的「清零」防疫政策，是導致經濟加速下滑的最主要原因。這也讓外資企業叫苦連天，比如蘋果手機供應商富士康，以及外國汽車製造商豐田、大眾、Tesla等中國工廠，也都先後停產。

據美國之音報道，中國美國商會5月9日發布的調查顯示，將近六成（58%）的受訪企業已經下調了2022年度營收預期，超過一半（52%）的企業表示，已經推遲或是減少在華投資。當前在華美企的最大挑戰，就是核心員工短缺和供應鏈中斷，另外一大挑戰，就是讓人困惑和自相矛盾的管控措施了。

美國商會的主席，就在一份聲明中提到，中國目前的措施，正在扼殺美國企業對中國的信心，而且，更讓人擔憂的是，「商會成員看不到隧道盡頭的任何曙光」。

這是美國商會的情況，另外，中國歐盟商會不久前發布的調查報告顯示，中國的各地封城，已經造成歐洲九成在華商業企業受害，3/4表示整體營運受到嚴重影響，六成下調了今年的營收預期，還有將近1/4，則考慮從中國撤資，這一比例也是10年來的新高。

據自由亞洲電台報道，歐盟商會主席伍德克（Jorg Wuttke）表示，如果現狀持續下去，更多企業將開始評估替代中國市場的其它方案。

伍德克在中國生活了30年，被認為是最了解中國的西方人之一。最近，伍德克在接受瑞士《市場報》的專訪時，就直言不諱地表示：中國領導人正在作繭自縛。而且，他還一反常態的，拋棄了歐盟在華官員謹小慎微的立場，在訪談中，直截了當質疑了中國領導人提出的經濟增長指標，並且批評了中國的抗疫政策。

那麼，面對外界的廣泛批評，中共官員為何充耳不聞呢？伍德克的回答是：中共高層也有一些消息靈通、思想開放的官員，他們十分清楚清零政策對經濟所造成的影響。但是，他們無法改變政策。所以，他本人認為，當事情變得非常糟糕時，或許北京會意識到它們仍然需要外國公司，也許會再次把大門打開，讓中國的技術官僚參與一些改革。

但是，伍德克很可能會感到失望，因為今天的中國，已經不是30年前那個想要積極打開國門的中國了。

說到技術官僚，前任上海市市長、中國工程院院士徐匡迪，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技術官僚。徐匡迪，曾經在英國做過訪問學者，還在瑞典一家高技術公司工作過兩年。徐匡迪曾經在2020年，在《廉政瞭望》雜誌上發表過一篇文章，他在文章中提到了這麼一段往事，1991年，擔任上海市高教局局長的徐匡迪，在跟隨上海市代表團訪問歐洲時，因為懂得國際經濟，得到了朱鎔基的賞識，朱鎔基要調他到上海市計委工作，他當時就很直率地說，自己不喜歡計劃經濟，沒想到，朱鎔基聽了卻哈哈大笑，說：「好啊！我終於找到了一個不喜歡計劃經濟的人，到計委去工作了。」在徐匡迪擔任計委主任後不久，朱鎔基也調任中共副總理。

這就是上海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的開始，也是中國邁向市場經濟的開端。但是，30年過去了，現在的中國，又要拐向閉關鎖國的內循環了，只是現在，讓伍德克抱有希望的技術官僚，不知道是不是還能受到重視，但從目前中共推行的種種政策來看，確實是在倒退。

比如，最近，彭博社剛報道說，北京當局要求政府機構、國企等單位，要把現在國外品牌的電腦都更換成國產設備。有消息說，目前在中央政府層面的電腦設備，最少就有5,000萬部，而且，更換電腦的要求，稍後還會擴大到省級政府，所有更換工作預期兩年內完成。

相信這個操作，至少是拉動了中共政府部門的內需。不過，很快有山東威海的網友發帖說，國產新電腦、新系統，由於不兼容windows軟件，所以還要裝個windows模擬器，導致辦公效率倒退10年。連上司都吐槽說，這不是用落後代替先進嗎？

但是，中共就是要「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只是中共選的這條路，要通向哪兒呢？

我們看到，《紐約時報》在4月26日就發了一篇文章，提到了中國的疫情封城，喚醒了計劃經濟時代的記憶，文章說，中共政府用防疫的名義，用幾十年未曾見到的手段干預經濟，嚴重破壞了商業活動。

德國的《法蘭克福彙報》也發表評論說，中國的「清零」政策不禁讓人回想起了黑暗的過去，北京最高層也顯露出了真實面目，習近平公開宣稱，發展經濟已經不再是首要目標；上海股市管理層告訴外國銀行代表，中國完全可以捨棄國際資本。

評論最後說：「德國企業家此前總是喜歡說，他們在中國從沒有見到過一位共產主義者。事實上，在過去一百年來，中國共產黨從未放棄過革命黨的本色。」

我覺得，這個結論確實一語中的。實際上，中國雖然早就不是計劃經濟了，但也從來不是真正的市場經濟，因為在任何時候，中共的首要目標，都是要確保自己手中的權力。對它來說，在政治體制和經濟發展發生衝突時，一定是政治優先，只要它感受到威脅，隨時都可以把市場經濟的那套做法拋到一邊。

有人可能奇怪，上海怎麼會在一夜之間，就倒退了幾十年呢，其實一點都不奇怪，因為中共從來就沒有改變過，它只不過是再一次暴露了它的猙獰本色。＠

財商經濟研究所
策劃：宇文銘
撰文：李松筠
顧問：李庭千
編輯：蔚然、宇文銘
粵語配音：Ada
剪輯：曲歌
監製：李松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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