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梅爾(Johannes Vermeer),《天主教信仰寓言》局部(Allegory of the Catholic Faith)ca.;1671~1674;114.3 x 88.9cm,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公有領域)
維梅爾(Johannes Vermeer),《天主教信仰寓言》局部(Allegory of the Catholic Faith)ca.;1671~1674;114.3 x 88.9cm,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公有領域)

維梅爾《戴珍珠耳環的少女》,布面油畫,約1665年作,荷蘭海牙毛里茨之家博物館藏。(公有領域)
維梅爾《戴珍珠耳環的少女》,布面油畫,約1665年作,荷蘭海牙毛里茨之家博物館藏。(公有領域)

十七世紀的荷蘭大環境 ──商業共和國 

萊瑞斯的理想主義與林布蘭特的現實主義是藝術的兩端,當時存在且勢均力敵,他們對後世的影響各有不同。回顧17世紀的荷蘭,當歐州其它國家還在打著沒完沒了的宗教戰爭時,荷蘭從西班牙獨立出來並成立了共和國,積極地開發他們的海上貿易並且逐漸積累了財富。1602年荷蘭東印度公司成立。它是有史以來第一家由股票融資的跨國公司,建立了第一個現代證券交易所,該公司在荷蘭對亞洲貿易的壟斷持續了兩個世紀之久,並成為17世紀世界上最大的商業國度。1609年阿姆斯特丹銀行成立了最早的中央銀行。

當時的荷蘭人社會地位很大程度取決於個人的收入。城市商人階級逐漸地主導了荷蘭社會。早期由教廷與公侯出資導向的大型繪畫與雕塑不復見,連貴族都得附和在成功商人的生活圈中。畫家失去了大客戶,歷史畫作沒有去處。從而產生了許多現實主義的畫家像弗蘭斯哈爾斯(Frans Hals)、揚史丁(Jan Steen)、彼德胡克(Pieter de Hooch)、林布蘭特等。

荷蘭人信奉加爾文(Calvinist)新教,禁止教堂裏有宗教畫,這也是荷蘭繪畫走入俗世化重要原因之一。除了像萊瑞斯這樣堅持畫傳統最高流派的藝術家,還有住在戴爾夫(Delft)的維梅爾(Johanna Vermeer,1632~1675)。由於維梅爾個人對繪畫的嚴謹態度,一生畫作不多,在眾多描繪日常生活主題的荷蘭黃金年代,他是一位特立獨行,撲朔迷離的畫家。尤其是那幅《戴珍珠耳環的女孩》(Girl with a Pearl Earring),被稱為荷蘭國寶。有人拿她與蒙娜麗莎來比較,兩個畫中的女性對後世都是個謎。一個是神秘的貴婦人,一個卻像是俗世裏的珍珠。

約翰納維梅爾 ──「布爾喬亞」的極品

u維梅爾(Johannes Vermeer),《倒牛奶的女僕》(The Milkmaid);1658~1660; 45.4 x 40.6cm;Rijksmuseum,Amsterdam, the Netherlands。(公有領域)
u維梅爾(Johannes Vermeer),《倒牛奶的女僕》(The Milkmaid);1658~1660; 45.4 x 40.6cm;Rijksmuseum,Amsterdam, the Netherlands。(公有領域)

商業大國的社會趨勢使得商人逐步造就了荷蘭的中產階級。婦女的生活與自由度也起了變化,年輕的婦女學習娛樂社交與書本,人們的道德意識也開始有了轉變。大量的「女性日常生活場景」體裁畫以及世俗主題畫出現。肖像畫不再是貴族的專利,對女性日常生活中活動的畫作也一一被創作出來。

這些藝術家中最有代表性又獨立於外的,應屬約翰納維梅爾(Johannes Vermeer,1632~1675)。他的作品涵蓋了17世紀荷蘭社會的各個方面,從倒牛奶女僕的刻畫到富裕的名流和富商在寬敞的房屋中的奢華呈現。

維梅爾是一個謎樣的人,後人對他了解不多,他不像林布蘭特從青年到老年都有自畫像留下來。維梅爾用畫作反映他所處的世界。他留下來的畫作有宗教寓言、詩歌、婦女、音樂和科學評論。就是沒有關於他自己的畫像或甚麼日誌。他只活了四十三歲,是有著十個孩子的父親,也是畫家兼藝術經紀商。據學者考證他一生中大約畫了四十五到六十幅畫,而存留下來的僅有三十六幅。大都會一共擁有五幅。

維梅爾的畫作可以說是「布爾喬亞」品味的極致。維梅爾的畫有種超然的寧靜,不論是裝扮中的貴婦、讀信的少婦還是勞作中的女僕都帶著一種嫻靜感,好像完全不受外在世界干擾,很難想像他是在十個孩子環繞的環境中畫出那麼安靜的畫。

這種寂靜甚至不僅是室內擴充到外在環境,維梅爾的風景畫:《戴爾夫鎮》(View of Delft )的寧靜感,讓我們似乎感受不到這裏曾是社會繁榮且人心鼓動的黃金年代的荷蘭城鎮,這幅大尺寸的風景畫據學者考據不是一幅受聘而作的畫。他的買家不多,以他也是畫作經紀商應該知道甚麼樣的畫好賣,似乎他將這種關係分得很清楚,在色料的使用上毫不含糊,當時屬於昂貴的青金石與褚黃在他的畫中屢次出現。

《拿水罐的年輕女子》(Young Woman with a Water Jug, ca.,1660~1662)畫中一名婦女站在敞開的窗戶旁,拿著一個金質的水罐放在鍍金的水盆上,她的頭到上半身用白色亞麻布保護著。體現了藝術家對家庭主題的興趣,窺探了女性的私生活。 《倒牛奶的女僕》(The Milkmaid )畫中,豐腴健碩的女僕顯示著社會的充足不乏,物資富饒,女僕的手是如此粗壯,她的動作嫻熟體態安穩。

神聖的宗教畫不再是每個家庭必備的,該時期的宗教繪畫數量有限,但類別不同。當荷蘭共和國宣告禁止公開舉行彌撒時,維梅爾的《天主教信仰寓言》(Allegory of the Catholic Faith)以複雜的寓言描繪天主教會的勝利。宗教一直是貫穿整個歐洲歷史的主軸。在當時流派中這張畫屬於宗教歷史繪畫領域的唯一作品。他的畫作內容體現了他對宗教、天文、航海、人物都有涉獵與投入,是當時荷蘭的社會現象的縮影。

維梅爾畫作中的光與林布蘭特的不同之處在於,一個是直觀、一個是客觀環境下營造出來的。他本人因為荷蘭共和國的衰落,經濟生活陷入困境。後人考據,他最後是因為經濟壓力而病亡。維梅爾是死後兩個世紀才被發掘出來的,與林布蘭特境況有雷同之處。林布蘭特在18世紀時已被重新發掘出來。他活得比維梅爾長很多,畫作數量更是多,自身又是藝術經紀商,在當時已有很多的收藏家,而維梅爾生前籍籍無名,他一生都未離開過代爾夫特(Delft)小鎮,靠著經營家業與少數的收藏家持續創作。

隨著荷蘭共和國的衰落,不管當時是國際的林布蘭特,還是寓居一方的維梅爾,最後的藝術生命也隨著荷蘭共和國一起殞落。一直到百年後林布蘭特才再度被看見。而維梅爾精緻建構的畫作已成為現代人的極品,荷蘭人的國寶。而萊瑞斯精緻,富於啟發性和精英藝術卻已完全被資產階級社會化的畫家所遮蓋。感謝林布蘭特為我們留下萊瑞斯的畫像,即使是昏昏暗暗地要掉渣土(注五)。

結語

萊瑞斯的作品近年來已在世界各地的許多博物館展出,包括阿姆斯特丹的國立博物館和阿姆斯特丹的歷史博物館、巴黎的盧浮宮、華盛頓特區的國家美術館、倫敦的國家肖像畫廊和泰特美術館,以及克利夫蘭藝術博物館。2016至2017年,在恩斯赫德(National Museum of Twente in Enschede)的特溫特國家博物館也舉行了一場有關萊瑞斯作品的展覽和會議。而大都會也展出了「阿波羅與奧羅拉」,意味著甚麼?貴族菁英式的藝術重生?還是厭倦了現代藝術的無所不為?無所不做?在繪畫的這條路上我們有可能重返理想主義、回歸神與古典的道路嗎? 如果我們認為藝術是神賜給人與神溝通的一種橋梁,那麼藝術就不只是拿來宣洩人類的情感而已,節制與鍛鍊永遠是必要的。

註釋

注五:萊瑞斯在《大繪畫書》( Het groot schilderboeck)中說:「藝術家應該保持畫筆技巧的精細和清晰,並且不應該像林布蘭特那樣,讓油漆像『渣土』一樣流下畫布。」

——轉載自《藝談ARTIUM》(有刪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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