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好管閒事又狡猾多端的所謂改革者們,已經在我們身邊很久了。他們總是打著進步的旗號推進他們的議程,儘管屢受阻撓,卻還總要求我們加入他們,站到歷史勝利的一方去。
但諷刺的是,如果我們聯合起來,那才真正是獲勝的一方,也才能讓他們知難而退。積聚了堅實穩定的抵抗,才能阻止進步主義自我宣揚的所謂進步。
拿國際公制系統為例(在國際公制系統中,長度度量單位是米,重量度量是千克,非美國常用單位)。我知道這沒甚麼大不了,但它至少是個實實在在的成功案例。就2021年的形勢來看,對公制系統的推力雖然還沒終結,但也已經所剩無幾。人們已經不再認為,只有公制系統才是正確的;也沒有人再宣稱,公制測量的支持者們是站在歷史正確的一邊;也不會有人再冷嘲熱諷地說,公制系統代表真正的進步,抵抗是徒勞的。
那些年輕人,也許不記得1970年代時候的事——幸運的是,這也意味著,他們不會記得那個年代的的士高、廚房牆壁上的長繩電話,又或者是吉米‧卡特總統——他們不會了解,當時採納公制系統的呼聲和壓力有多大,而那些支持傳統測量系統的人,又經受過多麼徹底的譴責。
在那個年代,如果一家報紙用平民化語言來報道一個科學故事,例如月球距離地球近23.9萬英里,或者人類髮絲的直徑約為千分之一英吋,那麼就會有大量信件將編輯室淹沒,怒斥不科學、反科學的傳統美國度量。出版商怎麼敢迎合那些反對進步的穴居人?只有公制才是符合時代潮流的,才是正確的。
事到如今,人們已經很少再聽到,那種對傳統度量單位的自以為是的嘲諷。時代確實變了。比如,美國太空總署(NASA)就告訴孩子們,月球在「238,855英里」外。再比如,《華爾街日報》在9月15日隨意地發表了一篇文章,指出加拿大人就時常忘記使用公制單位。加拿大於1975年開始推行公制系統,但四十年後仍未完成普及。
美國政府也試著推行過公制測量系統。1975年,國會通過了《公制轉換法案》(Metric Conversion Act),要求企業開始過渡到使用升、克和米這些單位。但民間很快就出現了反對浪潮。湯姆‧沃爾夫(Tom Wolfe)在紐約發起了廣為人知的「呎舞會」(Foot Ball),芝加哥頗有知名度的專欄作家鮑勃‧格林(Bob Greene)則推動了一場WAM運動(We Ain't Metric,即我們不是公制)。到了1980年,列根政府贏得大選後,很快就對這個卡特時期的政策失去了興趣。聯邦公路管理局(Federal Highway Administration)隨後決定,不再推行公制單位的限速牌,這標誌了美國傳統度量系統的巨大勝利。
但與此同時,歐洲監管機構仍然堅持公制系統。在整個2000年代,歐盟甚至試圖禁止使用任何非公制單位。他們不想讓酒吧提供「一品脫」(pint,等於473毫升)的酒水。他們想要禁止「品脫」這個詞,還有「英里」和「磅」。
英國人認為,強推公制是對他們的一種輕視。結果也確如預料,英國是歐盟中唯一一個沒有完全適應公制系統的國家。人們認為歐盟過度監管,是造成英國大眾不滿的一個小而真實的因素,也是英國在2016年投票退出歐盟的原因之一。
這也是為甚麼,2019年當選英國首相的鮑里斯‧約翰遜(Boris Johnson)曾承諾,脫歐後的英國「將容忍傳統度量單位」。當然,政客們並不總會遵守承諾,但至少這一點他做到了。今年的9月16日,英國脫歐事務大臣戴維‧弗羅斯特(David Frost)正式宣布,商店可以用傳統單位銷售貨物。
事實上,呎是一個很有用的度量,可以很容易地分割成四等份或三等份。較小的華氏度比更大的攝氏度感覺更人性化。儘管如此,公制系統在許多情況下,可能確實是更好的度量。我喜歡那些流傳甚廣的傳統單位詞彙:弗隆(furlong,等於660呎)、里格(league,約等於3英里)、蒲式耳(bushel,等於8加侖)和配克(peck,等於八夸脫)。但對語言的喜歡,並不足以構成保留傳統的理由,更別說在1970年代至2010年代間,抵擋住推動公制系統的強大壓力。所以歸根結底,人們還是覺得,改變單位太麻煩了,到最後,試圖改變的努力也就逐漸消失了。
也許其中一部份原因在於,公制系統是啟蒙時代對所有事物合理化的努力之一,而這種「啟蒙時代的普世原則」已經變成了後現代左派的大麻煩。電腦的普及可能影響更大,因為從一個系統轉換到另一套系統已經變得簡單、快捷。
但我們真正從公制系統中得到的啟示,應該是社會層面的。進步主義者總宣稱,他們代表的是不可阻擋的進步。他們總說,只有愚蠢的人、邪惡的人,才會反對他們。他們不斷告訴我們,抵抗是徒勞的,因為無論如何,他們都會取得最終的勝利。
但事實是,這些人已經不再嘲諷傳統度量單位了。這證明他們不會總贏。這個例子還告訴我們,他們所謂的歷史發展必然性,如果沒人相信,就怎麼也不會變成真理,而抵抗確實能獲得最終的成功。給我們一寸,我們就進一尺。
作者簡介:
喬瑟夫‧巴頓(Joseph Bottum)是南達科他州的作家和教育家。他的最新著作是《小說的衰落》(The Decline of the Novel)。
原文:Measuring Resistance and Outlasting Progressivism刊登於英文《大紀元時報》
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不一定反映《大紀元時報》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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