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香港「理大圍城」一事中,被捕人數為1,377人。翻查警方公佈的數字,當時登記離開理大有810人,其中318人為未成年人士。有當日被拘捕的抗爭者在荷蘭接受本報訪問時表示,為了自身安全,決定暫別香港。在訪問中,他曝光了中共在荷蘭對華人的滲透,以致在自由社會生活多年的華人被「洗腦」,成為親共人士。
荷蘭籍港人Eric(化名)4月上旬相約本報記者在首都阿姆斯特丹見面。在整個訪問期間,Eric處處小心,亦要求記者將電子器材放入雪櫃,同時也婉拒任何拍攝,只接受文字訪談,「沒辦法,華人圈子小,這只是一種保障!」。
父母移民荷蘭享民主 今成撐共人士有因
Eric表示,自己是在理工大學被拘捕的人士之一,但其後決定「踢保」。他補充說,從離開理大那一天,一直沒有心存僥倖,去年購買機票回荷,他說:「政治清算必定到來,你看看今天香港發生甚麼事,已經在拘捕理大抗爭者」。
Eric表示,被拘捕後離港決定倉促,由於他在反修例運動中的角色,令身處萬里之外的親共家人早已感到不滿,「香港家裏有人跟我父親說我參加了反修例示威,他就斷絕我的生活費」。因此,返荷機票亦要靠數名熱心人士協助。然而,Eric返家的生活並非一帆風順,他在當日飛機抵達史基浦機場後,父親僅在電話中冷冷回應一句:「喔!你回來幹嘛?那你自己坐車回家吧!」,令他感到萬般無奈,「我的雙親是親共人士。但我不解為何在外國居住多年,一直享受自由民主,還是冥頑不靈?」。
雖然Eric在訪問過程中沒有過多闡述「理大圍城」的過程,但他坦言該事件是一生中最難以忘記,亦是最不堪回首。同時他表示願意接受訪問的主因,是希望能講述大部份早年移民海外的港人的「親共政治立場」以及中共在荷蘭滲透活動的體會。
現居荷蘭的父親是新界一名圍村原居民,上世紀80年代因緣際會,來到阿姆斯特丹從事餐飲工作。母親則為蘇里南華人,蘇里南為荷蘭前殖民地,由於能講荷蘭語的關係,受惠於當地政府政策亦前來荷蘭謀生。
Eric表示,雖然雙親在荷蘭享受民主自由,但卻成了親共人士。又指自己曾在一次新年返荷探親期間,陪同父母親參與由中共在背後操縱的「迎春晚宴」活動,發現有多名共國駐當地大使館人員出席,「我當時不清楚政治的事。但今天懂事後回想起,相信就是共產黨的統戰工作」。
中共已滲透各華人圈子
當被問到中共在荷蘭的勢力時,Eric表示當地華文媒體、社團、餐廳等,十之有九都已被共產黨滲透得體無完膚,「這裏華文媒體都基本上是親共,你看看他們的報章寫疫情新聞時都是清一色寫上『新冠肺炎』」。
Eric指,父親在一間著名中餐館擔任廚師,餐廳原本由香港人持有,但數年前因退休而易手至一名有福建政協背景的商人。自此餐廳逾半數員工皆由中國大陸聘請,僅保留少數原有員工,父親是其中之一。他補充指,從父親的口中得知該餐廳在易手後曾參與由中共在幕後舉辦的世界中餐烹飪大賽,當時中國駐荷大使館領事部主任蔣華、領事部秘書等職員以「僑務工作」為由出席頒獎典禮,並與一眾華人和社團領袖會面握手。
另外,荷蘭華人界一直被指已被中共完全滲透,當地55個華人團體曾在荷蘭中文報紙《聯合時報》刊登聲明指責荷蘭議會通過譴責中國對維吾爾人施行「種族滅絕」的動議,聲稱這是「蓄意污衊抹黑中國,粗暴干涉中國內政」。翻查中國駐當地使館的相關聲明,發現內容與幾乎同出一轍,有身處當地異見人士斥華人和華僑社團已充當中共喉舌。
對此,Eric引述其他反共港人所得消息,指荷蘭各大華僑團體的代表與中領館人士經常會以設午宴為由借機會面,包括全荷華人社團聯合會主席王劍光、荷蘭溫州同鄉會會長張陳林、荷蘭歐洲僑愛基金會主席徐建英等人,背後都是中共操控。而上述社團有部份亦有參與《聯合時報》刊登聲明指責荷蘭議會通過「種族滅絕」的動議。
荷蘭沒有國際話語權
歐盟一直與中共在香港和新疆問題上「你來我往」。Eric直言,歐盟並非如外界想像中有實力,加上歐盟僅由德法兩國主導,其他國家僅為「雞肋」,其大荷蘭國力亦不如以往,已經沒有國際話語權。但他很興幸政府早前跟隨其他歐盟國家的步伐,就《港區國安法》實施中止與香港的逃犯引渡協定。
另外,Eric在訪問中亦指當地港人在反修例運動爆發初期,經常在阿姆斯特丹的水壩廣場(Dam Square)舉行集會,支持抗爭港人,有人更用揚聲器以英語講解,希望更多荷蘭人關注香港情況。而集會期間有港人曾發覺有數名大陸人在現場監視和拍照,「他們的舉止很可疑,企在遠處拍照。有港人反監視後發現他們將相片發佈到手機的微信群組,又標籤為『港獨』集會」。
談未來去向 堅信有回港一日
談到與香港的因緣,Eric表示,自己在小學畢業後,被雙親以工作繁忙為由,送往香港與新界的祖父母叔叔同住。這對於自小在荷蘭長大的他,頓時感到不習慣,「我平日都以荷蘭語為溝通語言,只因為父母的關係會講廣東話,但我不會寫中文。但在香港讀書和生活總離不開中文」。Eric再長嘆一口氣後續指,自己用了數年時間,才可以勉強書寫中文,「我書寫荷蘭文是以羅馬拼音方式。當時我要學書寫象形文字,真的非常困難」。
縱使與父母政治立場不同,但Eric直言,雙親的決定改寫自己往後的人生,讓他從此愛上香港。他指香港炎炎的夏日會讓人感到充滿活力。相反,荷蘭大部分時間多雲、寒冷,容易讓人情緒低落。此外,Eric很喜歡香港人的工作效率,指荷蘭的效率雖然在歐盟屬於前列,但相比香港仍相差甚遠。
自小離開荷蘭,Eric表示不太習慣這邊的生活。相反,在香港生活多年,已有港人的身份認同,早已視香港為家,否則不會在「反修例」運動中成為前線抗爭者。如今有家歸不得,對他而言十分無奈。
他嘆息道,一場政治運動令自己與家人有裂痕,幸有同一信念的女友同行,她持有BNO護照,兩人已決定將在年底一同申請BNO簽證,希望未來可以赴英展開新生活。
臨別前,Eric向記者時表示,堅信自己在遙遠而未知的將來,仍有回港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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