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是否認得揚·范·艾克(Jan van Eyck)?這位15世紀的法蘭德斯(Flemish)畫家絕對令人驚歎。范艾克的作品總是如此逼真,以至於你在他的畫作前仔細端詳時,會好半晌才喘過氣來,然後情不自禁地喃喃道:「真的,這肯定是真的。」
范艾克的祭壇畫和肖像畫總能帶給觀賞者一種身臨其境的感受,好像畫中人物就在眼前一般。為范艾克作傳的人文主義作家巴托洛梅奧·法西奧(Bartolomeo Facio)甚至說,范艾克的作品簡直太逼真了,就只差配上人物的聲音而已。
范艾克:一場視覺革命
目前全世界所知范艾克的作品僅有23件,而此次比利時根特美術館(Museum of Fine Arts Ghent)《范艾克:一場視覺革命》(Van Eyck: An Optical Revolution)的展覽中,就展示了范艾克的13件作品。這些作品有的來自范艾克工作室,有的則是遺失真蹟的複製品。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能夠親眼一睹范艾克的作品的機會。同時展出的還包含與范艾克同時期的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作品,像是安傑利科修士(Fra Angelico)、保羅·烏切洛(Paolo Uccello)、畢薩內洛(Pisanello)、馬薩喬(Masaccio)與貝諾佐·戈佐利(Benozzo Gozzoli)的作品。
140幅北方文藝復興(譯註:阿爾卑斯山以北歐洲地區)和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小型飾板畫(panel painting)、微型畫(miniature)、素描和雕塑也同時展出,以紀念范艾克的精湛技藝。
展覽的焦點莫非《根特祭壇畫》的八幅外層板畫,展場將其懸掛在視線高度,像是分別獨立的畫作,而不像通常懸掛高處的多聯式(polyptych)祭壇畫。
北方文藝復興的傳統臻於完美境界
范艾克兄弟與同時期畫家羅伯特·坎平(Robert Campin,又稱弗雷馬爾大師——Master of Flemalle)共同創立了早期尼德蘭畫派(Early Netherlandish Art)。根據馬德里普拉多博物館(Prado National Museum)的紀錄,尼德蘭和意大利同為15、16世紀歐洲藝術的前鋒。
「我們可以合理推斷,精於刻畫美麗事物,像是花卉、珠寶或布料的作品,應是出自於尼德蘭畫派藝術家之手,極可能是來自尼德蘭地區的畫家;而畫作表現輪廓鮮明、透視清晰、擅長描繪人體之美,則是意大利畫派的特色。」藝術史學家恩斯特·貢布裏希(E.H. Gombrich,台譯宮布利希)在其著作《藝術的故事》(The Story of Art)中如此評述。
意大利藝術家主要以蛋彩作畫,將雞蛋混入顏料中進行繪畫,范艾克則偏好使用油彩。油彩乾燥的時間較長,因此他可以將色彩調和得更均勻自然,製造出濃厚、鮮明的顏色,同時也有更多時間處理精緻的細節。
16世紀藝術史學家喬爾喬·瓦薩裏(Giorgio Vasari)將油畫的發明歸功於揚·范·艾克,儘管事實並非如此,但是他確實改善了油畫媒材,藉由一層又一層推疊透明釉料,製造出我們在畫布上看到的獨特的混和效果和細膩的視覺效果。層層堆疊的釉料也是他筆下人物栩栩如生、立體又發亮的秘訣。
范艾克一定非常熱衷於觀察光影。他的作品顯示了他曾研究過光學,在中世紀末光學歸類於幾何學之下。他在畫作中將光線運用得渾然天成,非常純熟地加入光影變化,創造出立體的形狀和人物。
《根特祭壇畫》原本懸掛於聖巴夫主教座堂中的維吉德禮拜堂(Vijd Chapel),范艾克甚至巧妙地運用了維吉德禮拜堂的自然光,作為祭壇畫外層組畫的光源。
范艾克對細節的處理非常高超。「他的雙眼好似顯微鏡和望遠鏡的合體」,藝術史學家歐文·潘諾夫斯基(Erwin Panofsky)如此說道。范艾克精細地描繪日常事物和華麗的飾品。同時期的意大利藝術家多琢磨於理想化的肖像畫,而范艾克卻選擇如實地畫出模特兒的原貌,用他的畫筆細細勾勒每個小細節。在他的四分之三側面肖像中不僅可以看到皺紋、笑紋、痣、鬍鬚,甚至還包含疣等所有細節。范艾克為柏杜安·德·蘭諾伊(Baudouin de Lannoy)繪製的肖像畫,便是這些細節的最佳例證。這是范艾克為這位勃艮第(Burgundy)政治家繪製的肖像畫中唯一留存下來的一幅。。
在范艾克的某些作品中,可能會發現人物的比例不太正確:在蘭諾伊的肖像中,他的身體和頭看起來不成比例;而范艾克為妻子瑪格麗塔(Margareta)所畫的肖像也是如此,她的頭似乎比身體大了許多。或可說,范艾克是直觀地描繪人像和物品,有異於同時期意大利藝術家採用數學透視和精準的比例。
盡我所能
范艾克也相當重視畫框設計的細節。他為畫作《噴泉旁的聖母子》(Madonna at the Fountain)畫上仿大理石的邊框,並寫上「ALS ICH CAN」,意旨「盡我所能」。有人認為這句座右銘也是畫家對自身的勉勵:盡「艾克」所能。他是最早在作品上署名的畫家之一,而這幅1439年的畫作則是他署名的最後幾幅之一。
當時這種作為私人敬拜用的聖母像非常熱門。在《噴泉旁的聖母子》中瑪麗亞抱著聖嬰耶穌,而聖嬰就和任何嬰兒一樣,扭著身子想找到舒適的姿勢,然而,當他的雙臂伸出去時,似乎也暗示了十字架的形狀。
當然,這確實不是一幅普通的母子畫像,它富含了象徵符號以提醒觀賞者。瑪麗亞站在一座開滿玫瑰、鳶尾花、紫羅蘭、勿忘我和鈴蘭的花園裏:這是美、細緻和純潔的象徵。范艾克將噴泉的流水清晰地畫了出來,象徵著上帝之母——瑪麗亞是孕育生命之源。在中世紀時瑪麗亞代表著信賴和忠誠。
天使報喜
在《天使報喜》(The Annunciation)中,范艾克將瑪麗亞帶入教堂內,迎見天使加百列傳報她已受聖靈感孕即將誕下耶穌的喜訊。范艾克將瑪麗亞的回覆用倒反的文字寫出,表示她正對著天堂,和上帝直接對話。
這幅畫散發著一股優雅的寧靜與和諧感,完美地捕捉了場景的瞬間。壯麗的哥德式教堂勾畫得非常細緻,甚至連天花板的木紋都不馬虎。地磚上呈現著舊約聖經的故事。前景的鳶尾花象徵純潔。而天使加百列則身穿一襲華美的紅色天鵝絨,上面綴滿珠寶,或許是表達該事件的重要性和天堂的永樂之福。
范艾克不僅擅長於描繪精美飾品,同時也繪製了許多雕刻物件,在畫布上捕捉雕塑和建築的藝術之美。范艾克使用灰色調單色(grisaille)的形式,僅以純白和灰色顏料便能將雕像描繪得如此逼真,觀畫者幾乎可以感受到畫中雕像冰涼的石材表面。
展覽中介紹,《天使報喜雙聯畫》(The Annunciation Diptych)中,瑪麗亞和大天使百加利完全是由白色和黃赭色畫成的,看起來像極了雪花石膏製成的雕像。這幅雙聯畫中,范艾克僅使用四種顏色,包含紅色邊框和黑色背景。這四種顏色的使用可以追溯到上古代,當時普林尼(Pliny)宣稱古希臘畫家阿佩萊斯(Apelles)最出色的作品,便是使用這四種色調。
信仰與美
至今許多學者仍在爭議著,《尼科米底亞的聖芭芭拉》(Saint Barbara of Nicomedia)這幅畫究竟是已完成的灰色調單色畫,還是未完成作品的底稿。
在這幅僅比信紙高一英吋的作品中,范艾克將聖芭芭拉畫得不成比例的巨大,不過這可能是畫家刻意為之,因為她看起來比背後那座高塔還要高大,她的父親曾將她囚禁在塔內與世隔絕。或許范艾克想要傳達,無論遭遇多大的困難或看似無望的絕境,信仰能夠克服任何阻礙。她拿著一本祈禱書和一片棕櫚葉,似乎再次強調任何世俗枷鎖都不能箝制她的信仰。
誠然,范艾克確實符合貢布裏希所評述的,歐洲北部藝術家的繪畫風格,擅長描繪「事物美麗的外在形象」,不過他對於姿勢和象徵符號的敏銳觀察,更充份體現了亞里斯多德的藝術理念:「藝術的目的不是呈現事物的外表,而是內在的意義。」
揚·范·艾克生平
據說揚·范·艾克(約1390–1441年)出生於上流家庭,從小由同為畫家的兄長休伯特·范·艾克扶養長大。范艾克的藝術教育過程沒有相關記載。他一生都是宮廷畫家,時常長途旅行並走訪上流社會。1422年他到了海牙,在當時荷蘭統治者巴伐利亞-施特勞賓公爵約翰(the Court of John of Bavaria-Straubing)的宮廷擔任畫家。1425年他前往比利時布魯日,成為勃艮第公爵菲利普三世(Philip the Good)的宮廷畫家,隨後又被其派往遠方國度進行外交任務。旅程中他曾途經意大利前往聖地(譯註:巴勒斯坦地區),並且也到過鄂圖曼帝國(Ottoman empire)。
《范艾克:一場視覺革命》(Van Eyck: An Optical Revolution)展於根特美術館至4月30日止。更多資訊請參閱MSKGent.be。#
原文 Virtuosso Jan van Eyck Paints the Epitome of Beauty刊登於英文大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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