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朗區議員康展華接受《珍言真語》專訪:港資老闆大陸創業,見證中共腐敗﹔反送中全民覺醒,投票率出奇蹟﹔612絕食抗爭到落區參選,當選後為民發聲﹔上任至今最大挑戰,香港前景探討﹔印尼工人助買口罩救港。(大紀元香港新聞中心)
元朗區議員康展華接受《珍言真語》專訪:港資老闆大陸創業,見證中共腐敗﹔反送中全民覺醒,投票率出奇蹟﹔612絕食抗爭到落區參選,當選後為民發聲﹔上任至今最大挑戰,香港前景探討﹔印尼工人助買口罩救港。(大紀元香港新聞中心)

元朗區新進議員康展華今年61歲,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人,從2016年起參與區議會工作,去年參選元朗區悅恩選區的區議員,並成功當選。康展華接受《珍言真語》主持人梁珍專訪時談到,他在香港從事了二十年銀行信貸審批工作,並有十二年國內製造業出口經驗,人生經歷很豐富,曾親身經歷過中共的法制腐敗、統計數字造假。

他說,香港商界為甚麼害怕送中條例、為甚麼從一開始就很反對?作為一個曾在大陸設廠十二年的港商,他對大陸的法制有相當的了解,「很簡單,因為你踏入大陸做生意,第一步你就犯法,只是犯甚麼法而已,犯勞動法、稅務法或其它甚麼法。」他當年在大陸辦廠,在租了廠房、簽了租約之後,還必須要給村長紅包,必須要去消防指定的供應商買指定的東西,還有很多的關卡。

他也曾在大陸打過官司,明明是應該贏的官司,也必須要給庭長等官員送錢,他見識了大陸官員的腐敗醜陋,「這個過程是一幫人在掙錢,利用許多的漏洞掙錢,完全沒有公義沒有法治。」

做過多年銀行業的康展華,奉勸香港市民,即使有錢也不要放在四大國有銀行裏,因為中共的數字不可信。他親身經歷過中共統計數字造假。大概在2000年、2001年,他在深圳一家製衣廠負責財務工作,海關通知每張單都要把出口價格多寫一倍,就因為中共政府命令GDP的增長率要保住8%,所以每個廠這樣湊數字。

康展華表示,對武漢肺炎(中共肺炎),中共說的死亡率和出院率,也完全不合理。他說,在大陸做吹哨者很慘的,維權律師也被打壓得很嚴重。大約兩年前,他參加了一個人權電影節,裏面很多電影是關於709維權律師大抓捕事件的,看過之後很傷心。他說,「在幾十年的共產黨的統治之下,人性扭曲得非常厲害。甚至在大陸你不要以為五百塊錢不是回事,它可以買兇殺人的。」

康展華談到他的參政經歷,2016年街頭抗爭已是低潮,於是他進區議會幫忙做了四年。去年3月他幫忙協調元朗天水圍區的區議會選舉,因為當時社運極度低潮,沒人參選,很多白區,所以區議員杜先生勸說他出來參選。本來他選了一個區,後來有年輕人參選,他馬上退出,表示自己無條件幫忙,他很希望年輕人多去歷練。之後他換到悅恩選區參選。

去年6月12日他參與了金鐘反送中絕食,絕食了90多個小時。當時全世界的媒體爭相訪問,他們將香港人面對的困局呼喊了出來。他談道,參與反送中的年輕人,很多只有十二三歲,聲音都未變,看到這些小朋友所付出的,很痛心。

為甚麼自己沒有選擇退休、過安樂的日子?他說,「很多我們這一代的朋友,大家聊天時都說,我們虧欠了下一代年輕人,心痛啊!他們為甚麼要這麼辛苦?就是當年我們太過無知,沒有去爭取。或者說當年的爭取都是文字上、條文上的爭取,而現在大家都知道,中國政府是甚麼都不會承認的。」

上任四個月來,康展華感覺政府有意打壓泛民派為主的區議會,很多事情上採用雙重標準。他說,包括最近所有黃店,被警方藉口限聚令針對,簡直是超乎常理的雙重標準,政府的做法很令人痛心。

對香港的前景,學經濟的他感到悲觀,因為中共的整個意識形態使得全球反感,「大陸的整體核心價值和全世界相違背,疫情過後,難免全球圍剿中國,香港會被殃及池魚。」疫情在加速大陸外資廠的撤離,而香港有很多行業會慢慢消失。他認為香港的失業率不久就會達到5%,緊日子在前面。

康展華表示,中共的特性是事事要管。「當年香港主權移交,我們相信國內經濟發展之後,會有中產﹔中產出來之後,就會有民主。但是,似乎是相反方向走。」他說,香港本來是一個金蛋,今時今日中共講香港要三權合作、中共對香港有全面管治權,其實是害死香港。

香港之所以是香港,就是因為法制不同,就是因為它有大陸沒有的東西,如果變成普通大陸城市,能起甚麼作用呢?香港人在中環已經變成少數了。全中環所有的以前的本地銀行,都已經是中資了,所有的大廈都改了名字,整個感覺已經不同了,香港的優勢慢慢被剝奪了。

不過,他說,香港人打不死的。人在做,天在看。「大家要撐住,我們終有一天煲底相見。」

他還談到一個印尼人報恩寄口罩的溫馨故事,一年多前一個印尼傭工因為照顧的老人家離世,家屬馬上趕她回印尼,凌晨四五點的飛機,她下午就被趕出來,帶了很多行李,彷徨無助地在他樓下哭泣。

康展華的朋友看她可憐,帶她回來吃飯,還開車送她去機場。今年2月份香港最缺口罩的時候,她用成本價郵寄了幾箱口罩給他們。雖然是件小事,也讓康展華感歎「這個善是要養的」。

以下是訪談內容整理。

大陸開廠 見證中共腐敗無法治

記  者:歡迎大家收看大紀元的《珍言真語》「區區有你講」的直播環節,今天我們請來元朗區議員康展華先生,請你介紹一下自己?

康展華:大家好,我是康展華,是元朗區悅恩選區的區議員,這屆算異數的,因為我是超老年的60多歲的區議員。

記  者:我較早就認識康先生了,在去年612半夜的金鐘現場,我在那裏採訪,有24個藝文界的人士絕食抗議,康先生也在裏面,你絕食了多少小時?

康展華:90多小時,不到103小時,醫生不讓我繼續絕食。

記  者:是否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康展華:感覺就是恍如隔世,雖然那只是10個月之前的香港。

記  者:有沒有想到這10個月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康展華:不知道為甚麼會這麼安排?我一生只絕食過兩次,一次是2015年因反對政改方案在政總外面絕食,那次是72個小時。另一次就是去年6月11日凌晨12點開始,目標是絕食103個小時,代表6月9日有103萬香港人出來表達對政府不滿。當時清場之後,整個金鐘只剩下我們十多人,全世界的傳媒爭相來訪問,我們將香港人面對的困局呼喊出來。現在看,這十個月整體情況更差了。

記  者:你在大陸設廠,作為一個港商見證了制度的不同,是否可以講一下?作為一個港商應該很少會出來拋頭露面、出來絕食的?

康展華:我的前半生都是與錢打交道,1981年我從香港浸會學院畢業之後,一直在銀行工作,負責審批信貸。我覺得上天恩待我們這代人,因為五六十年代是香港最窮的時候,之後六七暴動,然後經濟起飛、中國開放改革、八九六四,一直走到反國教、反送中運動。

其實我的人生經歷很豐富。在1996、1997年我與很多香港人一樣移民了,在加拿大住了半年,不是很習慣,放下一些東西後回到香港,我加入了一間較大的公司,在香港做出口。做在美國有品牌的製衣廠,是我踏入大陸的第一步,那時是1999、2000年。

香港商界為甚麼對送中條例這麼害怕呢?很簡單,因為你踏入大陸做生意,第一步你就犯法,只是犯甚麼法而已,犯勞動法、稅務法或其它甚麼法。在大陸它的法律寫得天衣無縫。我舉個很簡單的例子,那時我租了一個廠房,與業主簽了租約,在香港很簡單,簽了租約就裝修,但在大陸不行,你要找村長蓋印,為甚麼呢,因為這個村長是花了一百多萬買回來的,你要封紅包給他。

記  者:是否明碼實價?

康展華:會有人告訴你多少錢的,等你給完以為可以裝修了,不行,你先要去消防指定的供應商買齊他指定的東西,要有發票,否則無法證明是在他指定的供應商那裏買的,你拿到這個發票才可以做消防。你以為做完消防就可以開工,不行,就是這樣很多關卡。所以商界為甚麼這麼擔心送中條例,剛開始商界是最反對的。

在大陸十多年的做廠生涯,那個時候我是做出口的,主要出口到歐洲。我打過一場官司,很可笑的。有人欠我錢,但他反而告我毀約,這當然不行,我就與他打官司,因為我們文件上很齊全,有證明,花了三萬多元找了個律師打官司。律師打電話給我,說你贏了,不過判決未出,今晚庭長請你吃飯。

你完全不可以接受在一個文明社會,我一個被告,就算我贏了,為甚麼庭長、審判長會請我吃飯?那頓飯是我人生中吃的「背脊骨落」(最難受)的飯局。那種大陸官僚那種醜陋的嘴臉。當然我是贏了,當然我是要給錢,中間會有人的,律師會告訴你每人給多少。

但不到一兩個星期,律師會再打電話給你,說你上訴吧,因為你贏了,你上訴,拿回你的損失。我說還打嗎?十多萬,我已經花了五、六萬,我還打來幹甚麼?這樣我就拒絕了,我不打了。過不了兩個星期,對方上訴。其實這個過程是一幫人在掙錢,利用許多的漏洞掙錢,其實完全沒有公義,沒有法治。

所以中共今時今日講香港要三權合作,中共對香港有全面管治權,其實是害死香港。香港之所以是香港,因為它獨特,如果變成普通大陸城市,能起甚麼作用呢?

反送中全民覺醒 投票率70%出奇蹟

記  者:你那時就醒覺一定要反對送中條例,所以出來絕食?

康展華:1977年我讀香港浸會學院一年級時,已經是學聯成員。那時候學聯是大陸出錢搞的,第一個寫字樓在旺角。放學後有同學叫我幫忙做油印、寫臘紙、派傳單,我看了一下,哇,那東西非常左傾,所以我做了很短時間,就沒有做了,但是我一直留心大陸的情況。

在2014年雨傘運動清場之後,我需要有個大的決定,究竟是離開香港還是繼續在香港,在香港做甚麼?那個時候我是半退休。一個很奇怪的安排,我幫助一個傘兵(雨傘運動之後參政人士)參選2016年的區議會,選舉贏了。我跟自己說,不如進去制度裏,因為街頭抗爭已經是低潮,於是進區議會幫忙做了四年。

去年三月整個社運極度低潮,我們幫忙協調2019年元朗天水圍區的區議會選舉,那時候沒人參選,很多白區。一直叫年輕人出來選,但我自己都不參選,怎麼叫別人來選呢,所以我就參選了。

記  者:是誰說服你參選的?

康展華:就是我去幫忙的區議員杜先生,他說你自己都不選,怎麼叫年輕人參選呢?剛開始我選的不是悅恩區,我本來選了一個區,後來有年輕人參選,我說好,馬上給你,我可以無條件幫忙。

記  者:是否有人出來參選你就不出來?

康展華:我們應該給年輕人上去歷練的,但那個時候真是沒人,元朗天水圍區有十幾個白區。當然6月之後是另一個景象,太多人出來,那個協調就是另一個內容了,大家怎麼讓、怎麼組合。

記  者:你參選時有意識到自己會勝出嗎?

康展華:悅恩區是一個很老的老區,對手在那裏盤據了十多二十年,剛剛開始的時候我的勝算很低的,但是在街站與街坊談起來感覺挺好,就是說也不是沒有機會。到了選舉的後期,感覺轉過來了,勝算高很多了。

當然大家都在那分享:中共給你參選,它是算計過的,整個區議會選舉一直都是40%投票率,就算50%投票率,就算出現奇蹟有60%投票率,泛民派還是只能夠贏一點點,或者,怎樣算它都是佔大多數。不過香港人真的是很厲害,現在是70%投票率,早上不到七點都已經有一百多人二百人排隊投票。

這個也是因為林鄭政府搞出「中大事件」「理大事件」,剛好在選舉之前那個月發生,使得很多淺藍的、中間派的家長也覺醒了,就是全民覺醒。

記  者:你這個年紀很多同學都像你那樣半退休的,你覺得他們是不是很多都會改變呢?

康展華:有的就好像陳健波那些人一樣是收成期,覺得不要搞那麼多事,甚麼都不說。每個人走的路、角色不同,有些還在做生意,他的考慮會多些,但是會在背後在財政方面支持我們,或者另外的支持方式。這是一個大時代,可以說甚麼樣的人都有。

政府打壓區議會民主派議員

記  者:現在四月初了,這四個多月來你自己覺得有甚麼最大的挑戰呢?

康展華:首先,政府有意矮化區議會,因為大多數已經是泛民派的議員,民政專員動不動拉大隊人馬起來走人,有很多議題或者一些工作小組,他說:超出這個區議會的職權,不讓你開會,不讓任何的秘書、場地支援你,這是其中一部份﹔另外一部份就是政府部門有很多諮詢委員會,比如滅罪委員會等,社福界有很多。

現在政府是雙重標準,例如以前這些委員會裏,可以(指派)三四個區議員進去做委員﹔今年突然收到通知:所有委員會只接受一個區議員。最後結果出來,有些名單令人吃驚,一些輸給我們的建制派一方的新手都可以被指派進去,那我們進去幹甚麼呢?就等於回到上一屆的區議會一樣。這是政府方面的挑戰。

另外我們還面對建制派的挑戰,他們有些人是死而不僵、僵而不化。他們最能幹甚麼呢?抄襲。最近他們會出些地區報,包裝到好像很中立那樣,他們會做很多KOL(關鍵意見領袖)(藍絲的KOL)的直播,甚至他們會做甚麼區議會監察,上綱上線的抹黑。我都被他們放上去過,我只是發放口罩,都被他們說以權謀私甚麼的。

雖然很困難,但短短四個月,我接了接近二百多宗的個案,我有做統計的﹔那以前那些(建制派的)人是不是都沒有做?天水圍區比較特別:低下層多,工作時間長﹔對政治不是很認識。這些也是一個大挑戰。我覺得是一個公民教育的過程,希望自己多做這些事。

記  者:你有被抹黑,那有沒有遇到過人身威脅?

康展華:在有辦事處之前,被人砸了兩次玻璃。我是比較落實的做地區的事。一個月之前跟戴耀廷教授在飯局上交談,我們擔心的是,就算這次大勝,如果下一屆輸25%的議席,也是完全不出奇的。到目前為止很多新進的議員,還沒有從抗爭者的角色調整到議員的角色。元朗天水圍區是比較好的,我們以老帶嫩,可以說很團結的。

譬如昨天,我們有10個區議員去派口罩,派給甚麼人呢?我們是去劏房,去那些最舊的樓派,其實這班人是給人們遺棄的,就是被遺忘了的。我們展示出團結,新進議員都比較尊重像黃偉賢這些老前輩,會參考他的意見。

記  者:最近抹黑黃偉賢的橫幅,我在元朗都有見到。

康展華:而且是鋪天蓋地的。

記  者:是啊,你怎麼看香港社會現在變成這樣?好像在街上有法輪功學員講真相,青關會就鋪天蓋地的掛抹黑橫幅﹔現在針對泛民主派,也是用這種方式。其實你覺得這些團體背後,其實它們是怎樣運作的。

康展華:國家資源那麼大,他們的資源用之不盡。但是也可以安慰自己的是,他們不會用心去做。我記得我選舉時的口號,其中一個就是:改變源於用心,就是做同一件事,是用心去做,和不是用心去做、完成任務去做,是完全兩回事的。

政府現在其實很可笑的,林鄭政府就躲在三萬警察後面,三萬警察就躲在某一些過時的法例後面。最近所有黃店,被警方藉口限聚令針對,簡直是超乎常理的雙重標準,這個是我們最痛心見到的。

香港優勢漸被剝奪 緊日子在前面

記  者:你對香港前景怎麼看?

康展華:說真的,我是悲觀的,尤其我是讀經濟的。大陸的整體核心價值和全世界相違背,疫情過後,難免全球圍剿中國,香港怎樣都會被殃及池魚。我以前的寫字樓就在這裏,現在改變得很厲害,這裏以前是製造業(購買)公司的中心,現在已經十室九空。

整個廣東省的生產,比如朋友告訴我,東莞是烏燈黑火,工廠都已經撤離了。疫情在加速外資廠的撤離,你看美國、日本,現在是政府資助企業,搬離中國。香港會有很多行業慢慢消失。

回過頭來看,香港的公共財政其實是很薄弱的,香港的稅階很窄,土地有關的收入,接近20%。地產一回落,香港好像沒有任何的依靠,沒有支柱了。我想短期內,香港會有5%失業率,不會太遠,緊日子在前面。

記  者:是啊,全球面臨金融的大蕭條,也都是由中共肺炎(俗稱武漢肺炎、新冠肺炎)引起的,大家都在反思未來的路怎麼走,所以他們開始跟中共的經濟脫鉤。你覺得經過這個疫情之後,香港和中共的經濟緊密聯繫,會不會開始改變?

康展華:我們當然希望有個好的改變,但似乎共產黨的特性是事事要管的。當年香港主權移交,我們相信國內經濟發展之後,會有中產﹔中產出來之後,就會有民主。但是,似乎是相反方向走。你看昨天中聯辦和港澳辦所發表的聲明,其實那隻手是無處不在,結果只會是犧牲了香港。

香港之所以是香港,就是因為法制不同,因為有大陸沒有的東西,包括它的集資功能,包括它的自由、沒有外匯管制這些東西。我在中環上了二十年的班,最近一次回中環,中環不一樣了,為甚麼呢?當香港人在中環變成少數的時候,你會感覺到變化。

全中環所有的以前的本地銀行,都已經是中資了,所有的大廈都改了名字,整個感覺已經不同了,香港的優勢是慢慢被剝奪了。

當年無知未抗爭 虧欠下一代年輕人

記  者:是的,這個是現實,但香港人去年給人的感覺,原來香港人是不認命的,我們採訪時,很多時候他們都是一句話,我們沒得再輸的了,就是我一定要出來反抗。你覺得香港的這種反共的意識,會不會改變香港的未來?

康展華:香港人很順民的,如果不是踩到沒有彎轉,其實香港人是比較容易妥協的。我記得雨傘運動的時候,那些年輕人起碼都是19、20歲正在讀大學或專上學院那類,現在參與反送中的年輕人,是12、13歲,聲音都未變,但是他們喊的口號喊的東西,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反送中初期,那個口號是加油,跟著反抗,跟著革命,跟著現在是復仇,你想想那個心態的變化。

最悲哀是這個政府現在將仇恨的種子,種在我們幾代人的身上,有時遊行見到這些小朋友,看到他們所有的付出,很痛心。按理說我現在應該退休,過安樂的日子,很多我們這一代的朋友,大家聊天時都說,我們虧欠了下一代年輕人,心痛啊。

他們為甚麼要這麼辛苦?就是當年我們太過無知,沒有去爭取﹔或者說當年的爭取都是文字上、條文上的爭取,而現在大家都知道,中國政府是甚麼都不會承認的。

記  者:所以見到香港有很大的改變,「天滅中共」的口號、字眼全香港都看到。

康展華:所以我常說,不要跟我說愛國,我們一定是愛國﹔70年代我們已經背著背囊去認識祖國關心社會,我們去清華大學交流,那個時候是真的交流,因為大陸那個時候是百廢待興,他們非常的熱切,那時候的年輕人很熱切地想知道世界外邊發生甚麼事情,很單純。

現在在幾十年的共產黨的統治之下,人性扭曲得非常厲害。甚至在大陸不要以為五百塊錢不是回事,它可以買兇殺人的。

記  者:現在大陸人將愛國與愛共產黨兩件事分不開。

康展華:最簡單就是黨不等於國家,愛國不一定要愛黨。

避開四大國有銀行 親歷中共數字造假

記  者:中共用全民的管治權,來管理香港的金融中心之後,是不是用這個方法來拿錢的?

康展華:因為我都離開銀行界多年了,但是我的朋友說過,奉勸大家一句:有錢也不要放在那四大國有銀行裏。香港這麼多年來,對於金融機構的監管建立了一個很好的制度,不過我可以很大膽地告訴大家,很多東西都是蓋子蓋住,大家都不知道的。你看看那四大國有銀行公佈的業績,其實都差不多的。

我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大概在2000年、2001年,我在深圳一家一千多到兩千多人的一個製衣廠,負責財務工作。一天一個報關經理告訴我,海關通知:每張單都要把出口價格多寫一倍。問他為甚麼?因為中央命令GDP增長好像是要保8%,所以大家就要湊數字,東莞有多少家廠,深圳有多少家廠,每個廠承擔多少,乘上去,加上去,最後出口的數據能夠達到那個8%增長。

記  者:所以我們見到中共的數字真的不可信,武漢肺炎的數字也是一樣。

康展華:武漢肺炎(中共肺炎)可以做一個比較,中共說的死亡率和出院率,完全是不合理的。在大陸做吹哨者是很慘的,看看維權律師被打壓的結果。我記得大約兩年前,應該是天主教正義和平委員會搞了一個人權電影節,裏面有很多套電影是關於709維權律師大抓捕事件的,看了之後很傷心,為甚麼人性扭曲到這個地步。

記  者:中共用全面管治權這種措施來弄死香港之後,會不會也把自己弄死了?

康展華:當然會,因為香港是一個金蛋,為甚麼要把香港整死呢?當初為甚麼搞「一國兩制」,搞這麼多事情?就是為了要保持香港作為它的一個窗口,去集資,走出去。當然中共的整個意識形態使得全球反感,如果它是和平走出去的話,其實不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印尼傭人報恩 助買口罩救港

記  者:前面我們都講了一些比較沉重的話題,我知道你有一個很溫馨的故事,跟大家分享一下?

康展華:那個故事很有趣的,我在面書上寫出來了。一年多前,我住在錦秀花園,一個朋友帶了一個印尼傭人回來吃飯,我問他:為甚麼你會帶一個印尼人回來吃飯?她說:我見到她很慘,因為她一直照顧的老人家離世了,家屬馬上中止合約,買了一張要轉多次的飛機票讓她回印尼,大概凌晨四五點的飛機,下午就要她即時離開。

她還帶著很多行李,彷徨無助地在樓下哭泣。我的朋友就帶她回我們家一起吃飯,凌晨2、3點鐘還開車送她去機場。這個印傭是受過教育的,也有些生意頭腦,她回去後結了婚,做一些小生意,做一些印尼人帶的布頭飾。我的朋友正好是做製衣的,給了她很多意見,有些東西是從大陸寄回來的,就寄到我們這裏,給她幫忙。

在2月份疫情最嚴重、最缺口罩、全香港大叫救命的時候,突然收到她的一個WhatsApp信息,問我們是不是需要口罩?然後她用成本價郵寄了幾箱口罩過來。

我覺得這個善是要養的,哪怕少少一點。有的說法是在積德,有的說:人在做,天在看。很有意思,這篇文章有很多報紙在轉載,我本來不知道,是多倫多一個朋友發給我太太,她在溫哥華轉發給我。好像是很小一件事情,其實也都反映出大家如何去處事。

記  者:我覺得你的故事就好像見證了香港的歷史。

康展華:香港人打不死的。

記  者:最後還有甚麼話想跟大家說?

康展華:我想說,大家要撐住,我們終有一天煲底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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