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王金丁
部落的原住民想念禹海時,會抬頭望著天空尋找盤旋的老鷹,過不多久禹海就會走進他們的部落,這是部落族人聯絡禹海最簡單也是唯一的方式。那天在茶山村,禹海用平淡而嚴肅的語氣這樣告訴我,因為他行蹤飄忽不定,身上又不帶手機,行囊裏裝的只有筆記本、照相機及錄音機。
這次確認禹海要在茶山村展出他的攝影及文字作品,我們才趕到山上來的。可是第一天我們在老村長的涼亭裏喝了一個下午的茶,也見不到他的蹤影,原來他一早就跟著村人到另一座山去買木頭去了。
找到禹海,一見如故
和禹海未曾謀面,可是第二天當我們把車子停在茶山國小旁的老屋前時,有人就叫了:「那應該是禹海。」打開車門,我們看到一個繫著白頭巾的人,獨自在屋前的香榭櫻桃樹下工作。
禹海在老屋前說明族人用石頭創作的圖騰。
「是,我是禹海。」第一次碰面卻一見如故,他開門見山地說:「事情是沒辦法預期的,就是你們來的那天,我原來預定要去里佳,可是路壞了,就幫部落人賣黑糖。後來有一位族人要蓋房子,請我一起去山上買木頭,那是要到另一座山頭,到了那裏,族人把杉木砍下來,用流纜運輸,有兩個人站在大卡車上拉杉木,幾位婦人在地上用柴刀劈杉木的皮,老闆低著頭拿著計算機計算杉木的數量,陽光從樹林間照下來,天空是藍色的,底下都是木頭,在一般的攝影空間裏拍不到這樣的畫面,那一天我拍了很多珍貴的照片。」
禹海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我也跟著走進了他描述的情境。三年前,他曾經在這裏停留很長時間,對茶山村作了深入的調查,並留下文字及影像紀錄。他發表在《大紀元時報》的茶山系列報道,有一段對茶山的記載:
「海拔由三八○米沿升而上一七六○米的茶山村,全村面積計二千五百公頃,居民百分之六十是鄒族、百分之三十是漢族,另有百分之十是布農族;茶山村是整個阿里山鄉中最南端最接近平地的一個村落,目前居住茶山的村民,多是在民國四、五十年代由各地遷徙而來,主要來處有同是阿里山鄉的豐山村與里佳村,以及相鄰的高雄縣三民鄉,遷徙的原因有天然災害、謀求發展、親友轉介等因素,所以現今的茶山村也可說是一個由先後移民共組而成的村落,緣於此因,村人皆能相互體恤、尊重而無分族群的彼此和睦相處。」
茶山村處在群山環繞之間,在冬天來到這裏也覺得十分暖和。找到禹海時已接近黃昏,我們對他手上的工作非常好奇,他帶著我們繞著這塊老屋前面的場子走,詳細為我們解說,原來部落先人把石頭埋在土裏,在地上創作出各種先民生活的圖騰,我們看到露出地面的石頭已歷經歲月風霜,跟泥土混為一色,沒有他的尋查,族人也不會去刻意保存,一般的遊客只是匆匆走過。這個下午,他就在這裏為石頭作紀錄。
痴望木雕,解讀密碼
我們落座在樹下的石凳上時,禹海想起了三年前在茶山村遇見的兩個老人,他說:「我還記得那個畫面,一個老人坐在台階上剝玉米,我給他拍了照,他很高興;另一個老人年輕時是馬拉松選手,他聽不懂國語,當兵時參加賽跑,人家已經跑了兩圈,他被旁邊的人推了一把才赤著腳追上去,結果也跑第一名。他很喜歡我,常到我住的地方跟我聊天,告訴我村落路旁的木雕的故事。」
這位老人的木雕故事,引發了禹海為茶山部落的一座座木雕作記錄:「我在每一座雕像前都痴注了不少時間,猶有一種幽情隱隱相繫,那個樣子,亦如我在解讀一種密碼。」
「每一面雕像後面隱隱約約中都幽藏了一個故事,有些雕像可以望圖生義,有些卻另有寓意,我請教村人也多未能解釋,讓我萌生了去找這些雕像作者的心念,經過一番輾轉打聽,雕刻家在好幾座山外的台東山上,他時,我將越過這些山嶺前去拜訪。」
後來他把探訪茶山木雕的過程寫成〈白芷與阿拜〉發表在《大紀元時報》上,二零零七年十二月卅一日茶山國小校慶那天,這篇報道也被放大裝框擺上畫架,在學校走廊展出。一位製作黑糖的簡太太看了文章後說:「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我家門前那個莊稼漢木雕是穿唐服的。」
(未完,下周四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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