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勢拆解】一帶一路絕非輕鬆遊戲

最近兩周，一件很有意思的新聞，中國大陸和港台新聞媒體都很少關注。哈薩克舊都阿拉木圖，從五月份開始發生了一系列抗議中國的事件。這些事件，全都是由原居於中國境內的哈薩克族人發起操辦的。他們對中國的抗議主要有兩個方面，第一是中國政府扣押了新疆境內哈薩克族人所擁有的哈薩克綠卡，也收回了哈薩克人持有的中國護照。第二，是他們抗議中國新疆當局，對境內哈薩克人的打壓。

抗議者表示，有哈薩克族阿（穆斯林的神職人員），因為在鄉村中為死者進行伊斯蘭儀式，而被冠以極端宗教勢力而被判刑。不但如此，該阿被判刑後，還被當局剃掉鬍鬚遊街示眾。

最過份的，是有哈薩克族人，只是因為點開了微信上的歌曲而被行政拘留。據說，那些歌曲，是哈薩克著名歌手唱的諷刺前蘇聯壓制穆斯林的流行歌曲。新疆當局下令境內的哈薩克族人，取消和境外哈薩克人組建的微信群，否則將加以處罰。

上世紀九十年代，哈薩克從前蘇聯獨立之後，鑒於本國人口下降，採取了一項「回歸歷史祖國」的移民政策，全球哈薩克族人，都可以無條件到哈薩克居住和獲得該國國籍。政策實行了十年之後，大約只有數千名中國境內的哈薩克族人移民哈薩克。但從2009年之後，中國哈薩克族移民數量大幅增加。2011年擁有哈薩克護照的新疆哈薩克人有3萬人，2016年據說已超過10萬人，而擁有綠卡或者在該國工作的中國籍哈薩克人數量更有20萬之眾。新疆哈薩克族人數量約130萬，因此最少四分之一的中國籍哈薩克人已經移民。

去年底，新疆當局下令收繳所有哈薩克族人的護照，不允許他們出國，近年2月，更採取進一步措施，收繳境內哈族人擁有的哈薩克綠卡。

中國在新疆面臨的挑戰，主要由維吾爾族造成。維吾爾族人認為自己是突厥人的一支，所以提出東突厥的概念，現代的稱呼是東土耳其。他們的主張是脫離中國，建立一個獨立的東土耳其。而中國在新疆對所謂東突運動的鎮壓，當然也就主要針對維吾爾族人。

然而，中國對維族的鎮壓，近年卻蔓延到其他各個民族身上。同樣是突厥語系、同樣信仰伊斯蘭教的哈薩克族人，也受到了巨大壓力。

在中國現存政治制度下，這樣的事情其實絕不意外。一個不但在政治權力上，而且也在文化和意識形態上的大一統政權，中國的體制缺乏處理類似但不同性質問題的行政空間。

當今世界，絕大部份國家屬於「民族國家」，類似傳統帝國的現代國家只有寥寥幾個，中國算是其中之一。但現代中國，因為過份追求單一體制，而喪失了傳統帝國統治術所必須的政策空間。這在新疆、西藏和內蒙古這些地區尤為凸出，何況香港和台灣這樣的被中央政府認定為「同質性」更高的地區。

有趣的是，哈薩克，是北京「一帶一路」大規劃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北京承受不了一個充滿敵意的中亞核心國家。於是，北京迅速下令新疆當局發還境內哈族人的綠卡和護照，希望能夠平息該國正在升溫的對中國的不滿。

整個事件的另一個角度，則是凸顯了北京「一帶一路」大規劃的難度。一帶一路上的國家六十多個，重要國家二十個，哪個都得罪不起。未來北京如何玩轉這個一帶一路，絕對不是一個輕鬆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