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作為全球最高檔品牌 LVMH（Louis Vuitton），另一個是以「快速時裝」（Fast Fashion）攻陷全世界的日本時裝品牌優衣庫Uniqlo，這兩家全球最大服裝企業最新的業績，清晰告訴我們內地「消費降級」的趨勢已經擺在眼前。
LVMH 作為 Louis Vuitton 和 Dior 品牌的所有者，截至 9 月底的 3 個月，亞洲市場（以中國為主，不包括日本）的銷售額僅增長11%。這低於今年上半年23%的增幅。
LVMH 先前制定的業務計劃，主要是基於中國將繼續推動業務增長的假設。投資者對中國消費的擔憂拖累了 LVMH 的股價，股價自 7 月中旬以來下跌了近 20%。
與此反差的是，優衣庫 Uniqlo 母公司迅銷 (Fast Retailing) 在東京上市的股票今年以來已上漲超過 30%，在截至 8 月底的財政年度，優衣庫Uniqlo在中國的銷售額創下了紀錄高位，上年度大中華地區(中國、香港、台灣)營收增長 15%、盈利更大增 25%至1,043 億日圓，創下史上最佳業績表現。
作為高端消費龍頭，自金融危機以來，LVMH 的股價已上漲超過 18 倍，一度超越蘋果公司成為全球市值最大巨企，這要歸功於中國的旺盛需求和法國老闆「阿爾諾」家族的精明管理。但中國的經濟面臨的困境意味著 LVMH 和其它一些奢侈品集團未來可能遇到麻煩，不斷惡化的結構性問題可能使中國難以延續成為全球最大奢侈品市場的高速增長期。
在疫情爆發之前，中國是全球最大的奢侈品市場。據諮詢公司《貝恩》估計，去年中國消費者佔全球奢侈品消費大約 17%~19%，相比之下，2019 年中國消費者的奢侈品消費佔比多達全球的三分之一。
此消彼長的是，作為「性價比」更高的優衣庫Uniqlo，在內地上班族中成為熱門品牌，在內地的社交媒體上，人們分享了他們如何改穿優衣庫Uniqlo服裝去上班，卻與很多上班族意外撞衫。
《中信里昂證券》近期的一項調查顯示，中國消費者最近在服裝上的支出減少，許多當地消費者認為服裝品牌優衣庫Uniqlo的性價比最高，超過了H&M、Zara和Gap等西方品牌，是所有年齡段受訪者購買最多的品牌。
優衣庫Uniqlo母公司迅銷在截至5月底的季度，在內地的同店銷售額同比增長了40%，全年業績中國的銷售額不但是最大收入頁獻，更創下了紀錄高位。迅銷指出，疫情後的復甦強於其預期。
今年以來，全球多家巨企包括蘋果公司的庫克、摩根大通的戴蒙、特斯拉的馬斯克及 LVMH 的阿爾諾家族在內，很多首席執行官今年已高調訪華。但這些巨富及全球 CEO 訪華，似乎對本身業務未見太大幫助，據報蘋果新發布的 iPhone 15 銷售比預期差，遠遜於對手華為的新手機，上季度的銷售意外下跌，更是蘋果20多年來最長的下跌周期；特斯拉因今年以來頻頻在內地減價促銷，今年 9 月在中國銷售按年下跌10.9%；同為高端品牌，雅詩蘭黛(Estee Lauder)已經連續兩季度因應中國消費復甦乏力，而下調前景預測，更觸發股價持續下跌。這些都是源於內地「消費降級」。
類似的行業比較在內地已經成為大趨勢，許多中國家庭正努力應對就業和收入越發不穩定的難題，同時房地產市場的低迷也令居民「身家」縮水。市民在消費方面更加要「貨比三家」，並開始尋找便宜貨。
像瑞幸咖啡過去以價格優勢打敗星巴克而聲名鵲起，目前他已在內地開設了逾萬家門店。但現在，瑞幸的兩位創始人新創立的品牌庫迪咖啡，正在與瑞幸展開降價競爭。庫迪將門店開在瑞幸門店附近，出售比瑞幸價格更低的同款飲料 —— 有時就是平了$1人民幣。較早前庫迪就推出了將「拿鐵咖啡」價格降至 9.9元人民幣一杯的促銷活動，迫使瑞幸跟進降價並承諾兩年內不漲價。隨後，庫迪將拿鐵價格近一步降到8.8元一杯。低價營銷的效果令庫迪在創立不到一年，已經開設了5,800多家門店，每家店平均每天賣出400多杯咖啡。
其它一些以廉價稱品牌，像在線零售平台拼多多和廉價生活用品連鎖店名創優品在華銷售額節節攀升。這些公司對於節儉的中國消費者變得有吸引力，表現好於更高端的競爭對手。
必須要弄清的事實是，內地消費者不是消費不起，而是他們現在不像疫情前不理會價格消費，現在更傾向是「貨比貨」，選擇更便宜的消費代替品。最新內地經濟數據反映，今年首三季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按年增長 6.8%，其中，單計 9 月份則按年升 5.5%，比 8 月加快 0.9 個百分點，高於市場預期，令消費對 GDP 貢獻率多達95%。
但內地民間投資不振，外商直接投資更創下改革開放以來新低，曠日持久的房地產危機繼續殃及中國經濟，正引發全球投資者新一輪的擔憂。持續3年的抗疫限制取消後，出現了人們期待已久的消費支出復甦，但事實已證明這只是「曇花一現」。此外，隨著海外市場對中國產商品的需求降溫，出口料將在今年剩餘時間裏拖累經濟增長。
更大危機是內地有機會出現「螺旋式通縮」的陰霾，7 月消費者價格兩年多來首次陷入通縮，9 月份最新居民消費價格指數(CPI)亦僅是持平，差過市場預期。一旦通縮預期形成，「愈遲買愈平」的心態將令消費更受到約束，這對已經迫在眉睫的房地產及地方債危機，將可能成為拖跨內地經濟的最後一根稻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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