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的標題來自一個古老的說法,恰如其分地道出了所有商人的困境。他們將客戶置於自己的福祉之上。有時這是一種精神,有時則是一種需要。對於廣大商人而言,一旦投身於一項事業,全力以赴爭取成功就成了頭等大事。

鑒於不少人腦洞大開地將通貨膨脹歸咎於雜貨店,我想到了這一點。這個說法太荒謬了。事實上,雜貨店的利潤率非常低,尤其是在目前成本高企的情況下。就像我們要為食品支付更高的價格一樣,雜貨店也要為產品銷售、保險、租金、勞動力和維修成本等支付更高的價格。毫無疑問,他們也是通貨膨脹的受害者。

古老的傳說總是蘊含著深刻的道理。在一個流傳甚廣的傳說中,糖果店裡最後一個吃糖的人是老闆,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店裡的開支和資產負債表。這是千真萬確的。商人通常會把企業放在自己的利益之上。做過生意的人都知道這一點。

試問一下,您所在的城區附近還有修鞋匠嗎?我指的是修鞋的老手藝人,通常是一個人支撐著一個店。如果有,您應該多去光顧一下這個店鋪。他們的工作非常出色。這是一種並不常見的技能,往往流傳了數代,使用的機器和工具都很特別。在人們的鞋子都是用壞了就扔掉而不是想著去補鞋的時代,掌握熟練修鞋技藝的人越來越少了。

就在上週,我在一位老鞋匠的店裡閒逛,見識到了那些以前我從來沒有見過的修鞋機器。他開玩笑說那是18世紀的產物,看起來很為這些歷史悠久的機器感到自豪。有些機器生產於20世紀50年代,我們還可以看到貼在上面的製造日期的,有些則可能更早。無論如何,這些機器本身就是一場視覺盛宴。看到那些設計成可供幾代人使用而不是幾年後就被扔掉的機器,我們瞬間就會對舊世界的運作方式有一個初步的了解。

我顧不上禮節,跟店主攀談了起來,只是想了解一下這些及其背後的故事。是的,他的父親從事修鞋行業,他的祖父也是一個鞋匠。這是一種家族傳承的行業,這種行業非常專業,一般人根本不會想到長大之後要以修鞋為業。也許這是因為我們大多數人都認為鞋匠是舊世界的東西,然而現實是,每一個城區或城鎮可能仍然有一個鞋匠。

鞋匠在人類文明史上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時間跨度從古代世界,到19世紀初的德國格林童話故事(Grimm’s fairy tales),再到當代社會。我最喜歡的一個童話故事就是《小精靈與鞋匠》(The Elves and the Shoemaker, 1812),講的是一對老夫婦生活艱難,一些精靈晚上來做鞋,第二天早上再走。結果,這些鞋成了最受歡迎的鞋。於是,這對老夫婦的生意取得了成功,並通過為精靈們製作衣服來償還債務,迎來了美好的生活。

這個故事寫於19世紀初德國繁榮崛起的時期,當時資產階級開始形成自己的階級利益,財富不斷增長並向所有人擴散。從這個故事中,我們可以看到當時商業社會框架下新型中產階級成功故事的原型。這對夫婦在相對較短的時間內從貧窮走向富裕。這並不是因為國王的恩惠或發現了黃金,更不是因為偷竊或海盜行為,而是純粹憑藉工作和商業,再加上半夜裡一些恩人的幫助。他們從未尋求過這些恩人的幫助,為此他們深深地感激這些恩人的善舉。

將這個故事應用於我們的時代,我們會發現,我們就是有恩人暗中相助的窮鞋匠。在自然狀態下,我們會像有史以來的大多數人類一樣為生存而掙扎,直到中世紀晚期,我們所熟知的繁榮的曙光開始出現在地平線上。在接下來的幾百年裡,尤其是19世紀,生活本身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自然狀態被征服,世界被徹底改造,為人類福祉服務。

這個故事以鞋匠的經歷為中心,向促成這一切發生的各方力量致敬。

20世紀40年代,一名鞋匠在自己的工作間修鞋。(FPG/Getty Images)
20世紀40年代,一名鞋匠在自己的工作間修鞋。(FPG/Getty Images)

當我在當地修鞋小店駐足觀看時,不禁感嘆,這位孤獨的店主每天都在工作,他的一生都在為讓顧客的鞋子重獲新生而努力。由於鞋的種類和尺碼繁多,他的每一件產品都可能被視為定製產品,他的職業義務是提供比人們聽到的更好的最終產品。事實幾乎總是如此,因為手工製作的產品幾乎總是比機器批量產品更好。

當我第二次去那裡時,身後排起了長隊,衣著光鮮的顧客帶來了非常漂亮的各式鞋子,價格比機場特價鞋貴得多。這些顧客眼光獨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我注意到,這些人大多開著寶馬和奔馳等高檔豪車,與他們的檔次和財富相匹配,我終於恍然大悟。修鞋店是舊世界遺留下來的一個例子,主要服務於富有、受過教育、眼光獨到的顧客。

讓我著迷的是,這家私人修鞋店開在一條並不顯眼的街道的後面。這家店沒有做任何炫目的廣告,更沒有開設網站。他孤軍奮戰,個體經營,成本很低,儘量自己打理生意。而且他的生意還不錯。這是他的職業。他並不富裕,但還過得去。這是他的職責和使命,他以高超的技術、嚴謹的態度和滿滿的自豪感履行著這個職責和使命,這一切都是為了獲得回頭客,而他當然也成功贏得了回頭客。

當然,他沒有徒弟,這確實產生了一個問題:這些老前輩走後,誰來接下這個火炬?有人可能會說,我們不再需要他們了。我們不再修鞋了。我們只需買便宜鞋,然後穿壞了就扔掉。幾週前,我在一家鞋店看到,一百雙鞋中只有一雙是皮底的。我問這是為什麼,售貨員解釋說,顧客不想要皮底鞋了,他們更喜歡這些海綿底、橡膠底和塑料底的鞋,這些鞋穿起來更舒適。好吧,市場需要什麼就賣什麼,不是嗎?

不過,整個市場的發展方式還是讓我感到不解。美國曾經有一個充滿活力的製鞋業,為全民服務。現在仍然有美國製造的高端品牌鞋,如紅翼鞋(Red Wing)、朗庫特鞋(Rancourt)、奧爾登鞋(Alden)、艾倫埃德蒙茲鞋(Allen Edmonds)等,然而它們主要服務於那些有品位、見多識廣的客戶,就像美國大部分面向客戶的製造業一樣。剩下的都離開了我們的海岸線,逃離到了別的國家,我們現在面對的是一個發生了巨大變化的市場。

對於這種技能和商店本身的命運,人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10年後,還能剩下多少鞋匠?25年後呢?誰來繼承這個悠久的傳統?未來還會存在鞋匠嗎?也許不會,然而也許一切都會改變。我拜訪的這家鞋匠似乎擁有一批忠誠的客戶,短期內仍然會持續發展,這就是市場的魅力所在。供求關係得到匹配和平衡。只要有鞋需要換底,鞋匠的業務就不會停止,前提是周圍還有掌握這種補鞋技術的人。

這不是一個賺錢的行業。鞋匠的孩子們現在可能有鞋穿了,這是好事。然而歸根結底,這些小商人主要是我們大家的恩人。他們真的沒必要被妖魔化,成為各種悲哀的根源。

我衷心希望鞋匠行業能繼續生存下去,哪怕只是為了提醒我們,從古至今,一代代鞋匠一直就在那裡。鞋匠在人類文明的發展過程中發揮了巨大作用,直到今天依然如此。所有服務行業也是如此。#

作者簡介:

傑弗里‧塔克(Jeffrey A. Tucker)是總部位於德克薩斯州奧斯汀(Austin)的布朗斯通研究所(Brownstone Institute)的創始人兼總裁。他在學術界和大眾媒體上發表了數千篇文章,並以五種語言出版了10本書,最新著作是《自由抑或封鎖》(Liberty or Lockdown, 2020)。他也是《路德維希‧馮‧米塞斯文集》(The Best of Ludwig von Mises, 2019)一書的編輯。他還定期為《大紀元時報》撰寫經濟學專欄,就經濟、技術、社會哲學和文化等主題廣泛發聲。

原文:The Cobbler’s Children Have No Shoes刊登於英文《大紀元時報》。

本文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並不一定反映《大紀元時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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