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利物浦球迷,領隊高普宣布離任,當然是核彈級大新聞。奇怪其它球會的球迷也超級關注,更奇怪,是對高普竟然讚多彈少。

球迷是最沒有理性的動物。自己愛隊的領隊或球員,只要表現稍為下滑、成績稍為下滑,尚且可以被支持者罵到狗血淋頭,對待競爭對手,自然更加殘忍。而且劣評多數來自全方位。即是,敵人跌入低谷,固然嘲笑到不留餘地;敵人狀態高漲嗎?更加眼紅更加仇視。不會經常出現「識英雄重英雄」的情況。舉個例子,利物浦現時跟曼城、跟阿仙奴爭奪英超冠軍爭到如火如荼,一般來說,見到利物浦的頂級領隊打算告退,曼城的球迷與阿仙奴球迷應該覺得是件好事,未來少了一個強橫對手。我見到的,竟然是婉惜的聲音更多,高普可算能人所不能。

單論成績,高普遠遠及不上同期宿敵哥迪奧拿。尤其哥迪奧拿去季帶領曼城當上三冠王,連夢寐以求的歐聯冠軍也拿到手,鬥獎盃數量的話,高普無得比。不過,假設有一日,哥迪奧拿引退,能否同樣引起全球不捨的怪異現象?我有點懷疑。

個人魅力分野當然是一大原因。就算兩位領隊同樣口才了得,但高普的激情與感染力,實在無出其右。但由選擇效力球隊的第一刻開始,可能已判定哥迪奧拿與高普不同的取態。2016年,教過巴塞隆拿稱霸,之後教拜仁慕尼黑繼續橫行德甲,哥迪奧拿選擇富豪曼城作為下一站,一心只求勝利。當年,曼城在柏歷堅尼執教下,成績雖有所下滑,但隊中依然球星如雲,哥迪奧拿調整一季後,在2017年度便以破紀錄100分成績贏下英超。簡直有份輕而易舉的誇張。

相反,高普在2015年接手利物浦。球隊正處於蘇亞雷斯離隊後的低潮期,連精神支柱謝拉特也剛轉會他投,一片混亂。高普基於理念不同而拒絕曼聯的邀約,選擇為利物浦復興,本身已經有一種捨易取難的勇氣。尤其明白高普之前在德甲執教多蒙特,正正由於財力不足,偶爾能夠偷襲成功,但整體上還是被拜仁慕尼黑壓下,居然選擇再一次鋤強扶弱,已經隱隱浮現出一份小人物打倒大巨人的角色設定。

哥迪奧拿戰術千變萬化,要求球員跟足自己指引行事。高普有點不同,更加擅長鼓舞下屬,借助士氣提升來突破球員能力的極限。於是,哥迪奧拿經常出現毫無驚喜的勝局,高普卻不斷發生不可思議的反敗為勝。以拿歐聯冠軍一季為例,作客有美斯掛帥的巴塞隆拿,落後3球,返回主場,幾名主力缺陣之下,高普在賽前說出經典的「即使失敗,也以最漂亮的方式失敗。」然後,奇蹟性以殘陣連下四城,淘汰球王晉級。這種戲劇效果這份熱血,自然更加吸引一般球迷的喜好。

何況,人類雖然迷信權威,但普遍地更偏愛悲劇英雄。利物浦在班費有明顯差異下,試過兩季拿到90分以上的聯賽成績,但僅以一分之差不敵曼城飲恨,很多人大概也可以把自身處境對號入座。無論如何努力,最後還是徒勞無功。不緊要,高普的故事可能也在同一時間提醒大家,結果緊要,但未必最緊要。歷史也會記下過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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