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別姬!虞姬「就義凜凜,伸志昭昭,完大節於生前,留清名於歿後!」當年「霸王別姬」的情節和史傳有甚麼出入嗎?虞姬的前身是誰?後來虞姬再見項王的時空,那又是怎樣的境況呢?清代書生許奉恩曾經為重修虞姬墓寫了碑文,因為這一段「文字緣」讓他得以在另外時空一會虞姬,為我們解開謎題。
在道光乙巳年間,我(許奉恩)在皖城遇到知州甘霖,他高興地握著我的手說:「不久,我將到靈璧縣(別稱霸王城、石都,這裏有楚漢相爭的垓下古戰場),我查看了當地城志,發現那個地方實際上是古代垓下的舊地,那裏有虞姬之墓,但年久失修,荒蕪不堪。我打算修復它,需要重新刻碑文,但一定要長於碑文墓誌的大手筆才能辦好這件事,所以我想將這個任務交給你來完成。」我謙遜地回應他,並允諾了這件事。
於是我寫了一篇駢文墓誌,然後郵寄給了刺史,鐫刻成碑文。雖然一時此文得到盛讚,然而,不久我也就遺忘了此事。
一年後的8月裏,當我從金陵秋試乘船回家的路上,在烏江上遇到了風浪,暫停前行。當時是8月下旬,我獨自坐在小舟上,眺望窗外的景致,漸漸有了睡意,突然,看到一位穿著華麗古裝的女子登上了船,她容貌明媚,光彩照人,她身後跟的兩個婢女,也是美麗不俗。我驚訝地站起身來,不知所措之間,聽得這位美女對我說:「我和先生有著文字緣份,所以前來請教,請不要驚慌。」
我問道:「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不知道是甚麼機緣見到天人?所謂的文字緣,我實在不太明白。」
美女笑著道出她的身份:「妾就是西楚虞姬,您為虞姬寫的碑文讓我千年的苦憤終於得以消解。昨天妾和戚妹前往東海為上元夫人祝壽,將返回瑤池,經過這邊,知道您的小舟停在這裏,所以特地前來向您道謝。」
我說:「仙姬貞情烈魄,在下所敘不足萬一,不足掛齒。」
虞姬說:「先生,請不要過於謙虛。您的文字必然會流傳下去,只是承受您的褒譽,讓我感極生愧。您的敘述論斷,多與當年情事符合。現在有這個機緣面對面,就讓妾為您多說一點當年的情事。」
我鋪開座席,請虞姬入座。
我向虞姬詢問當年詳情,她回答說:「您的文章非常深刻,提到楚漢之間的仁義、強弱(「楚強漢弱」),一點也沒錯。可惜我王(項羽)當年猶豫不決,如果當時他聽從妾的建議,或許情況會不同。」
我問:「具體是甚麼情況?」
虞姬說:「您文中寫道『鴻門之計不行,烏江之禍已伏』,恰中當時要點,妾如今一想起,猶有遺憾。那鴻門宴之計,我也參與共謀,但遺憾項莊舞劍最終無用。放走了劉邦,讓亞父(項羽稱范增)非常生氣,找妾勸項王,並以吳王夫差釋放越王勾踐的歷史教訓示警。結果,項王說女人怎麼能了解大事!讓妾至今仍然懷有遺憾。」
我問:「垓下之戰為何會一敗塗地?仙姬當時如何能承受?」
虞姬嘆了口氣說:「當天,漢軍圍攻,夜幕落下小雨,黑雲密布,妾在王的帳中,正計劃秣馬厲兵,整備軍隊,打算一決死戰。但夜深時分,突然聽到四面楚歌,王嗟嘆流淚,回頭對我說:『大勢已去!愛姬打算怎麼辦?我後悔沒有聽你的建議,才走到今天的地步。』
「我安慰王說:『王只管自保,快想辦法,感謝王對妾的寵愛,妾會報答的,請不要以妾為念。』
「王聽了妾的話,更加傷心得無法自控,於是作了《垓下歌》,流著淚遞給妾。妾心裏明白王的意思,於是勉力唱和,然後拔出腰間的劍,在王面前自盡,以表明堅定的決心。」
虞姬的話一直說到這裏,她的淚珠在眼眶中閃爍,我也感到悲傷。
我試圖安慰她說:「仙姬已經回歸仙界,回憶往事,只合當作他人的成敗,僅供人判論,請不要過度傷感,有損玉體。再說,比起息媯等人,仙姬的節操更加高尚。」
虞姬說:「琵琶別抱,妾以為羞!」
我又問:「仙姬當日毅然死別,後來發生的事還能知道嗎?」
虞姬說:「妾身雖死,魂還在王左右。王見妾死去,失聲慟哭。他命士兵用毛氈裹住妾身,暫時掩埋淺土下,以免被人踐踏。然後,獨騎闖出重圍。」
我說:「項王所乘的騅之馬,究竟是怎樣的馬?」
虞姬說:「騅乃是神驥,日行千里。但是三日前,前蹄忽然扭了蹄不能奔跑了,王悲恨以為不祥之兆。後來王所騎的馬看似騅其實不是。這也是天意,倘若騅的足沒有扭傷,它涉水如平地,何至於有烏江之難呢?王的歌所謂『時不利兮騅不逝』,就是因此而發。」
我說:「項王的《垓下歌》激昂慷慨,仙姬所和的詩歌,必能相匹敵。世上流傳的五言之歌(註:『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恐怕是假的。」
虞姬說:「妾之歌倉卒間失傳,不過也慶幸藉此能藏拙。村儒不知道妾之歌雖是急就而成,並非五言。」
我請賜教,虞姬推說不足以稱為大雅之音。在我懇請之下,她誦了歌詞:「愁雲黕墨兮風聲悲,楚歌四合兮中心淒。奈躋王衣兮前致詞,大事已矣兮妾將安歸?妾安歸兮事已矣,願王保重兮妾為王死。」
此時,侍兒對虞姬說時間晚了,恐怕讓戚妹久等。虞姬說稍稍小坐尚無妨。
我繼續問「戚妹」是誰?虞姬說:「妾的前身本是王母第九女,她是王母侍兒。我倆先後下凡塵,戚妹嫁作劉邦的戚夫人,我們各自經歷一番苦趣,再返天界後,就以姊妹相稱。」
我又問:「當日,不知仙姬曾和呂后相見嗎?」
仙姬笑道:「豈僅見過面,她曾經留在我王後宮,樂不思漢。妾鄙視她的為人,勸王放了她。」
我笑問:「是不是有所難容?」
仙姬說:「非也。妾能容她,她反而不能容妾。」
我又問:「項王為人怎麼樣?」
虞姬說:「平日裏雍容退讓,像個文士;一穿上甲冑,便雄赳赳氣宇軒昂令人畏卻。」
我又問:「後來項王與仙姬都返回仙班,偶一見面,還會憶及往昔兒女私情嗎?」
虞姬臉色發紅說:「蛻脫人殼離開塵世,孽緣已割盡,偶然相見,都以貴賓大禮相待。倘若稍稍有妄想,一經上帝覺察,不知又要墮入幾重塵劫了。」
我深悔失言。於是又問:「仙姬佳城,真是仙姬葬首之地嗎?」
虞姬說:「不是。王埋葬妾之地,妾兄田安知道。漢兵退去後,他即為妾遷葬到現在靈璧縣這個墳地。當時有一個侍兒,也死於垓下之難,她的容貌有點像妾,有人誤以為是妾,就將它獻給劉邦,濠州定遠之墳葬的是她之首。」
此刻,忽然聽到村雞遙唱。虞姬離開前解下一方佩玉,說:「這是妾喜愛的佩玉,隨妾下葬幸未遺失。今送給先生,聊作潤筆之資。先生請珍重。」說完,虞姬率著婢女珊珊凌空而去。
這時耳邊傳來船家相呼解纜的聲音,讓我從夢中驚醒。然而空氣中猶然飄著仙姬香氣,而床上枕旁赫然有一玉珮,是夢中虞姬送我的,玉珮長二寸,寬一寸有半,厚約二個米粒,玉色堅潤潔白,上方鍥刻藻火粉米等的形狀,精緻絕倫,的確是漢物。我急急提筆記下這一段夢中文字緣。
後話
許奉恩在《重修虞姬墓碑》中,讚歎虞姬「飲刃計決,匪石心堅,拼一死所以報恩,庶千秋斯無遺憾」、「就義凜凜,伸志昭昭,完大節於生前,留清名於歿後」。誠然!「姬貞而有操,烈而不污」的虞姬,原來是天降人間的仙人,奉命與楚霸王來演義中華五千年的一段歷史!
資料來源:《里乘‧紀夢》《紀夢·附錄:重修虞姬墓碑》@*
附錄:《紀夢·附錄:重修虞姬墓碑》
靈璧之南,垓下之舊址也,其東則虞姬之墓在焉。嗚呼!煙銷白骨,古戰場鬼哭時聞;露暴黃腸,幸從人魂歸何處?茫茫千載,纍纍一抔,尋廢壘之存亡,慟前朝之成敗。重瞳休矣,大王行婦人之仁;執手卷然,賤妾齎英雄之恨。興念及此,能不悲哉!鄉者勝、廣倡亂,餘耳景從,竿木皆兵,鋒鍉競熾言姁恭謹未分項暴劉仁;意烏猝嗟,方謂楚強漢弱。試逐中原之鹿,可奏膚功;恐誅當道之蛇,轉為囈語。而乃羹未分於俎上,劍空舞於筵前,一著棋輸,六州錯鑄。經戰陣者七十,敗北如斯;失子弟者八千,引東何忍。人心既畔,天命有歸。蓋鴻門之計不行,則烏江之禍已伏。當其漢軍僄遫,楚唱慞惶,慨赤手兮難支,喚紅顏兮無俚。森嚴刁斗,吾末如何?憔悴胭脂,誰能遣此?引杯看劍,揮涕牽衣,聽震耳之鼓鼙,慘斷腸於兒女。拔山力竭,徒嗟騅足難前;略地聲哀,贏得蛾眉先殉。噫嘻!可謂難矣!彼夫勾踐既報夫差,西施轉歸范蠡,反顏事虜,伊獨何人?向使姬以桃花命薄,逐水東西;柳絮身輕,隨風來去,則息媯嫁楚,縱令生子不言;甄后歸曹,未免有人平視。而乃飲刃計決,匪石心堅,拼一死所以報恩,庶千秋斯無遺憾。原情略跡,在天可配英皇;國破家亡,入地不同褒妲。君子謂:「姬貞而有操,烈而不污。」諒哉!嗟乎!金刀運盡,玉匣尸寒,王業同霸氣俱銷,尺地與一民安在!戚呼人彘,生罹熏耳之災;呂號野雞,死受赤眉之辱。以視姬之就義凜凜,伸志昭昭,完大節於生前,留清名於歿後者,其得失為如何耶?或謂定遠之南,亦有姬墓,彼葬其首,此葬其身。花歌草舞,傅會有之;頭岱腹嵩,荒唐頗甚。間嘗考其圖史,按其山川,知倉皇遇敵之時,正宛轉捐生之處。金鈿委地,指故壤之未湮;紫玉成煙,信佳城之不遠。竊恐星霜屢易,瓦礫交叢,石髮既滋,溪毛莫薦耳。今令尹大興朱公,憑弔芳徽,主持韻事。披榛掃徑,伐石堅塋,酹旨酒以招魂,征新詩而表烈,不使阿環羅襪獲見人間,庶幾玉奴金釵永藏地下。江山無恙,風月自佳,茂草遍鋤,野花如繡。香埋淨土,青塚則怨異明妃;墨灑新碑,黃絹則詞慚幼婦。
舒伯魯郎中燾評云:「偶效南朝徐庾體,娓娓可誦。至贊姬好處,原是平心之論,虞兮有知,當感泣地下,為君一作楚舞也。」王研雲學博寶仁評云:「筆意大似陳伽陵,而排偶之中,暢發議論,又伽陵所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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