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炮兵部隊正遭受後勤不足的嚴重挑戰。在試圖擊敗烏克蘭的反攻中,俄羅斯部隊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著已經所剩不多的彈藥庫存。俄羅斯炮兵無差別飽和攻擊的作戰方式也因彈藥短缺無法維持而陷入困境。

英國皇家聯合軍種研究所(RUSI)本周發布的一份報告稱,不斷惡化的戰場條件正迫使俄羅斯炮手不再遵守現行的作戰條例,但新的作戰方式又因裝備限制而無法建立,致使莫斯科「戰神」(俄羅斯炮兵的綽號)的影響力被嚴重削弱。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炮兵因其明顯的致命性而被當時的蘇共黨魁史太林稱為「戰神」。

俄烏戰爭之初,俄羅斯火炮數量遠多於烏克蘭,炮兵是俄羅斯賴以擊垮烏克蘭軍隊傳統的核心力量。 當時,俄軍發射的炮彈數量是烏克蘭的十倍。火炮、多管火箭和導彈的遠程打擊被認為是莫斯科取得戰爭勝利的依託。

然而這一切隨著烏克蘭開始接收美國和西方國家援助的先進武器彈藥,而不可逆轉地發生了變化。各種先進的榴彈炮、高機動性火箭系統(HIMARS)、數量可觀的各種彈藥包括精確制導炮彈和火箭彈,以及一定數量的遠程精確制導彈藥,給烏克蘭帶來了優勢。

美國已經向烏克蘭提供超過200萬枚炮彈和火箭彈。經過西方培訓的部隊和相對安全的補給線,使烏克蘭軍隊有能力以更高的效率與俄軍作戰,用遠程精確火炮和導彈攻擊俄羅斯軍隊及其後方關鍵節點。烏克蘭部隊利用精確火力的有效性抵消了俄軍的數量優勢。

烏克蘭的西方合作夥伴正在動員起來提供更多彈藥,美國和歐盟都宣布努力擴大炮彈生產。 美國正在提供配備集束彈藥的155毫米炮彈和火箭彈。近幾個月來,俄羅斯被摧毀火炮數量的增加可能都要歸功於集束彈藥的破壞性。
Oryx 開源監控機構的最新數據顯示,烏克蘭每損失一門火炮,俄羅斯就會有三門火炮被摧毀。儘管目前俄羅斯仍然佔有數量優勢,但基輔的軍隊正在蠶食這一優勢。

火炮彈藥和火箭彈的短缺,迫使俄羅斯指揮官將步兵機動性限制在戰壕的靜態防禦上。蘇聯時代陳舊的T-62 和T-54/55坦克被用作固定的火炮進行短距離射擊,它們的射程(最大約3,000米)和有效性遠不及典型榴彈炮的間接射擊,而且它們本身也更容易受到烏克蘭炮火的攻擊。 

今天,炮兵已成為烏克蘭持續反攻的核心力量。過去十幾個月,西方提供的火炮、彈藥、反炮兵系統以及戰場情報,加上對俄羅斯補給線的遠程攻擊,使烏克蘭部隊在很短的時間,具備了對抗強大的俄羅斯炮兵的能力。俄軍的壓力不僅來自正面戰場的火力對攻,還來自烏克蘭部隊對其彈藥儲存地點的遠程精確打擊。它的附帶效果是俄軍不能繼續維持其強大的炮兵火力,使烏克蘭部隊有機會進行更多戰場機動,並滲透第一層防線完成掃雷和道路清理工作。這也是烏克蘭部隊近期取得突破的關鍵。

俄羅斯的彈藥危機,非常突出地反映在其向北韓和伊朗尋求彈藥和武器裝備補給。德黑蘭已同意向莫斯科提供30萬枚炮彈,而金正恩正計劃於本月晚些時候與普京見面,平壤可能會提供更多武器彈藥。

上周,五角大樓發言人科比表示,根據正在討論的潛在交易,俄羅斯將從北韓獲得大量多種類型的彈藥,俄羅斯軍方計劃在烏克蘭使用這些彈藥。

美國國家安全顧問沙利文9月5日表示,美國正試圖勸阻北韓不要這樣做。他說,俄羅斯正在努力爭取獲得這些武器,但北韓武器彈藥的數量和質量仍是一個未知數。他警告北韓,在即將到來的冬季,向俄羅斯提供用於攻擊糧倉和主要城市供暖基礎設施的武器,幫助俄羅斯征服一個主權國家,這不會對北韓產生好的影響,而且北韓將為此付出代價。

此前,已經有北韓陳舊且不可靠的炮彈和火箭彈運抵俄羅斯炮兵部隊。其中一些是上世紀50年代韓戰時期的產物,故障率高達90%,要麼發射管損毀,要麼啞彈。在這種情況下,俄羅斯依然試圖更大規模地獲得北韓武器彈藥,可見其彈藥短缺的嚴重程度。而且這些劣質的軍火很可能在戰場上給俄軍帶來新問題。

俄羅斯的火力傳統上依賴數量而非精度。 這種情況從戰爭一開始到現在一直沒有發生根本的改變。但是最近,英國皇家聯合軍種研究所的報告稱,這種情況現在正在發生變化。

首先,俄羅斯軍隊缺乏足夠彈藥維持如此大的火力。其次,如此大規模火力的後勤保障太容易被發現和被遠程精確火力摧毀。第三,反炮兵雷達的損失、炮管磨損和彈藥的快速消耗,意味著大規模火力覆蓋的作戰方法,越來月難以達成。

報告稱,現在俄羅斯炮手的重心轉向精度而非數量。最近,他們優先考慮使用152毫米克拉斯諾波爾(Krasnopol)激光制導炮彈,以及越來越多地使用無人機來協調地面炮火,證明精確制導火力正在受到重視。這種趨勢是為了最大限度地提高打擊精度,並減少實現預期結果所需的炮擊次數,而不是傳統的訴諸飽和火力。

越來越多地使用精確彈藥、無人機以及改善通信的努力都代表了一個令人擔憂的趨勢,它可能會顯著改善俄羅斯的炮火攻擊效果。但使用先進武器彈藥進行更精確的炮擊談何容易,它需要對俄羅斯炮兵進行複雜的訓練,以及情報、監視和偵察系統實時提供的高質量目標數據等,更重要的是必須有足夠的精確制導炮彈。實際上,長期以來,這些能力一直是莫斯科的難題。在戰爭條件下,挑戰就更大。

從克里姆林宮熱衷於從北韓獲取低質量武器彈藥來看,俄羅斯軍隊高層還是沒有把寶壓在稀少的精確制導炮彈上,而是指望用北韓的彈藥維持傳統飽和攻擊的作戰方式。

俄軍的這種選擇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俄軍糟糕的訓練不會在短期內解決問題,俄羅斯軍隊的人力資本,無論士兵還是軍官都不高。即使俄羅斯能夠打造一支訓練有素的部隊,也會受到其軍工產業生產能力的限制。俄羅斯無法生產更多精確制導炮彈。比如正常情況下,俄羅斯軍工企業能夠生產100萬枚各種類型的普通炮彈和數百枚精確制導炮彈,那麼你怎麼可能要求它在一夜之間就能夠生產數萬枚精密炮彈。而且,普通炮彈的產量還趕不上戰場上的消耗速度,又怎麼可能不顧普通炮彈的大量需求,將資源轉移到難度更大的精密炮彈生產呢?

因此,俄軍面向精確打擊作戰方式的轉變,不是裝備發展自然形成的結果,而是被彈藥數量迅速減少逼出來的,這將使俄軍陷入兩難的危險境地。如果說有一件事情能夠幫助烏克蘭人贏得戰場勝利,那就是保持炮兵優勢。烏克蘭正在迎來超越俄羅斯炮兵的機會。在雙方都遭遇炮彈飢餓的時候,擁有精確打擊情報和彈藥優勢的烏克蘭部隊,相對於依靠大量彈藥進行粗野的大面積飽和攻擊的俄羅斯炮兵來說,具有明顯的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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