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九章,是中國傑出的氣象學家、地球物理學家、空間物理學家,被譽為「中國人造衛星之父」。
但在十年文革爆發後的1968年10月26日,這位享譽國內外的科學家,卻在夜深人靜時,在北京中關村的家中,服安眠藥自殺,終年61歲。
十年文革結束後,趙九章被中共追授「兩彈一星功勳」稱號。
趙九章文革中為何走上自殺這條不歸路的?本文特對此問題一探究竟。
優秀學子
趙九章,祖籍浙江湖州,1907年10月15日,生於河南開封。那一天,正好是九九重陽節,他的父親因此為他取名「九章」。
1922年9月,趙九章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河南留學歐美預備班。1925年,因家道中落,他投奔在杭州的姑姑趙學彥家,不久,考入浙江工業專科學校機電系。
1929年8月,他考入清華大學物理系。在錄取的174名男生中,名列第四。在清華,由於學習成績突出,他與另外兩個同學被稱為物理系第五級的「三傑」,很受物理系教授葉企孫的賞識。
1934年,葉師建議他報考留美公費生,專攻氣象學,並不顧庚款留學必須去美國的規定,改派他去氣象學更先進的德國深造。
1935年,他遠赴德國柏林大學,主攻動力氣象學和高空氣象學,並以優異成績於1938年獲博士學位。
三大成就
1938年回國後,趙九章先後任西南聯合大學教授、中央研究院氣象研究所所長,中央大學教授等。
1949年中共建政後,他先後任中國科學院地球物理研究所所長、中國科學院「581」組副組長、中科院衛星設計研究院院長。1955年,被聘為中科院學部委員。
趙九章一生的成就很多。概括起來,主要有三:
第一,他是中國氣象科學事業的開拓者
他第一次將數學、物理和流體力學原理引入氣象學,使氣象學從描述性的定性進入到定量化;他編寫了中國第一本《動力氣象學》講義;他首先提出的「長波斜壓不穩定」概念,成為現代天氣預報的理論基礎之一;他組建了中國聯合天氣分析預報中心和聯合氣候資料中心;他率先提出、並領導了海浪研究,為中國海浪預報研究作出重要貢獻。他高度重視電腦對天氣預報的作用,為中國數值天氣預報的發展奠定了基礎。
第二,他是中國地球物理學的領頭人
作為中科院地球物理所的第一任所長,他提出了「物理化、工程化、新技術化」的辦所方針,為中國地球物理學的發展指明了方向。他招攬了許多優秀人才,也注意培養人才,使地球物理所的學術水平快速提高、學科領域迅速擴展,使該所迅速成長為中國大氣科學、地球物理、空間物理的搖籃。
在他的帶領下,地球物理所先後走出了葉篤正、顧震潮、陶詩言、曾慶存、周秀驥、巢紀平、任陣海等一批兩院院士和知名專家。
第三,他中國第一顆人造衛星總設計師
從1957年起,他積極倡議發展中國自己的人造衛星。1958年8月,中科院成立人造地球衛星研製組,他是主要負責人。1964年秋,根據中國運載工具的發展,他再次向中共高層提出開展人造衛星研製的建議。
1965年,中共高層批准了研製第一顆人造衛星的計劃。中科院負責實施人造衛星發展計劃的651設計院成立。作為院長,趙九章對衛星的發展規劃和具體方案的制訂,對中國第一顆人造地球衛星、返回式衛星等總體方案的確定和關鍵技術的研製起了重要作用。
文革蒙難
1966年5月16日,文化大革命爆發。
中共發動的文化大革命,實際上,是大革文化的命。這是中共建政後中國知識份子最大的一場劫難。
高級知識份子成堆的中國科學院,成了文革的重災區。從海外歸來的許多高級知識份子,都被打成「牛鬼蛇神」、「美蔣特務」、「蘇修特務」等,遭批鬥、抄家、遊街、侮辱、謾罵、毆打等。
1967年1月,毛澤東公開支持上海造反派奪上海市委市政府的權之後,「奪權風暴」席捲全國。中科院的「造反派」也開始奪權,趙九章的權力被剝奪殆盡。
他經常被造反派押著遊街,脖子上掛一塊大牌子,上寫「反動學術權威趙九章」幾個大字。遊街完畢,再回中科院接受批鬥。晚上還得寫檢查和交代材料。
每次批鬥,他都被強迫低頭彎腰,老實認罪。他不肯低頭彎腰,紅衛兵就用煙頭燙他的腿,燙他的腰,燙他的嘴,直到煙頭燙滅。
他曾經想忍一忍,或許過一陣子形勢就好了。但是,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批鬥一步步升級,他的幻想逐漸破滅,隨之湧出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迷茫、惆悵和痛苦之中。
一天,他突然想起一個老朋友:外交部副部長喬冠華。當初他從德國回國時,在香港迎接他的就是喬冠華。
他想給喬打個電話,問一問中共的知識份子政策是不是變了?但他怎麼也找不到喬的電話號碼。一次,打開水時,他碰到跟他一起工作了十幾年的研究員鄧增昆,求鄧儘快幫他查到喬的電話號碼。鄧回去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有找到。得知這個結果,他非常失望。
鄧增昆後來回憶說:
「從那以後,趙先生沉默了。他每晚睡不著覺,就一個人爬起來繞著院子走呀走,走呀走。他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並不時抬頭望望天上的星星。有時,他乾脆站在那裏,長久地望著天上的星星,一動不動。有一次,我親眼看見,他一邊望著天上的星星,一邊淚水長流。」
他當時最掂記的,仍是人造衛星的研製工作。但是,所有相關會議和科技活動,他都不能參加;有關人造衛星的研製工作情況,他無權過問;涉及第一顆人造衛星研製的所有信息,一律對他實行封鎖。
1968年黃曆新年剛過,他被押解到北京郊區的紅衛大隊勞動改造。造反派在他的脖子上掛了一個大牌子,上寫:「打倒資產階級反動學術權威趙九章!」並在他的名字上打了一個大黑叉。
押解途中,由於牌子重達十幾公斤,套在脖子上的又是鐵絲,他的脖子很快被勒出道道血槽。加之年事已高,體弱多病,他行走非常吃力。
鄧增昆後來回憶說:「趙先生每次勞動途中,被造反派像牲口一樣趕著往前走,甚至連牲口都不如,因為老百姓對自己的牲口還知道愛惜呢!」
勞動改造期間,他白天下地幹活,晚上接受批鬥,或趕寫交代材料。他的腰因挨批鬥時給折騰壞了,勞動時彎不下去,只好蹲在地上幹活。白天勞動時,准許他摘下牌子;但勞動一結束,十幾公斤重的牌子必須重新掛回脖子上。然後等著挨批鬥。
由於體力耗費太大,他每晚躺在床上,連身都不能翻,痛得無法入睡,他的妻子每晚都用煙草為他熏腿、熏腰、熏背,一邊熏,一邊抹著眼淚。等熬到天亮,他又被押去勞動改造。
儘管如此,他痴迷人造衛星的心仍不死。但是,1968年6月,當他得知從火箭材料專家姚桐斌被活活打死後,他傷痕纍纍的心,彷彿一下子又被人猛插了一刀,他的心由極度失望變成絕望。
他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希望,萬念俱灰。
1968年10月25日晚,他將平時一粒一粒攢下的幾十粒安眠藥全部倒進嘴裏,然後靜靜地躺在床上……。
就這樣,一代科學巨匠趙九章永遠離開了人間,沒有留下一句話,一個字。
趙九章死後,他的遺體不知道是在哪裏火化的,他的骨灰也不知流落何處。
為何蒙難?
除了毛澤東存心要整知識份子這個大背景外,還有兩個具體原因。
第一,他是國民黨元老戴季陶的外甥
戴季陶的原配夫人鈕有恆,是趙九章母親的三妹。1927年,趙九章在浙江工業專科學校機電系讀書時,因積極參加學生運動被捕入獄。他的姑姑趙學彥擔心他遭遇不測,就找他的姨夫戴季陶救人。戴季陶將他保釋出獄。
他出獄後,因寫的一手好字,被戴季陶留在身邊當秘書。趙九章幹了一年多,就不想幹了,他想繼續上學,就考取清華大學。
第二,他是國民黨要員蔣緯國的「表弟」
蔣緯國是戴季陶與一日本護士所生。考慮到原配夫人的態度,戴季陶不得不將這個兒子交給好友蔣介石撫養。這樣,蔣緯國成了國民黨總裁蔣介石的養子。趙九章到德國留學的次年,蔣緯國也到德國留學。在異國他鄉,蔣緯國對「表弟」趙九章有不少關照。
在「以階級鬥爭為綱」的文革極左年代,「國民黨」被貼上「反動派」的標籤。趙九章竟然與「國民黨反動派」有關,按當時的邏輯,他自然也成了「反動派」。
尤其是,他竟然與「國民黨反動派」的「總頭目」蔣介石有關,這還了得,不整死,也得把他逼死。趙九章的悲劇就這麼註定了。
結語
1948年,中央研究院代院長朱家驊要求下屬各研究所遷往台灣。但趙九章致電朱家驊,拒絕赴台,選擇留在大陸。他以為,他可以跟中共一起建設「新中國」。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中共通過一場又一場血腥殘暴的政治運動,把中國、中國人民、中華民族拖入一個又一個浩劫大難之中。他自己也被整得走投無路,最後,不得不以死抗爭。
趙九章的悲劇,不僅是他個人的悲劇,而是整個中國、中國人民、中華民族的悲劇。
導致這一悲劇的根源是:中共是一個以「假、惡、鬥」為本質屬性外來的邪靈,它入侵中華的目的,就是為了禍中華,毀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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