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共當局「敢於鬥爭」、「驚濤駭浪」、「百年變局」的極端思維之下,新文革若隱若現。國內外緊張關係升級,後疫情時代的中國經濟未能起色,大學生失業大潮湧現。

當局鼓勵年輕人脫下孔乙己長衫、擺地攤、自找苦吃。而年輕人拒絕中共制度製造的時代壓力,轉而躺平,反問「我才二十多歲,為甚麼要承受這麼多?」

重提地攤經濟

1998年出生的Angel蕭,今年大專畢業,她現在在廣東佛山一個街道上擺地攤,街上很冷清,沒有甚麼顧客。

Angel蕭告訴大紀元,她的攤位主要賣甜品糖水,今天她只準備了25份的花甲粉,價格最便宜的是一份13元,最貴的是一份23元,一晚下來收入500元左右,攤位費每天是100元,除去成本,今天可以賺到200多元。

「許多時候不會像今天都能全賣出去,天天有餘吧。」她說。

畢業前,在學業不忙時,Angel蕭去工廠打過工,做過一段時間網絡傳媒,也單獨做個幾個月的兼職擺攤,但生意不好做,她現在回到家裏跟父母一起做全職擺地攤。

2020年5月,當時正值疫情期間,中共前總理李克強為了活躍經濟、緩解中國各地日益嚴峻的失業危機,提出「地攤經濟」,火熱一陣子後隨即冷卻。

隨著三年清零政策的結束,人們都期待中國會出現報復性消費,但經過年初短暫的回暖之後,新的經濟反彈並沒有出現。伴隨著美中政治地域之爭所帶來的外資撤離,房地產市場低迷、勞動力市場疲弱以及政府和家庭債務高企,人們的信心下降。

這種嚴峻的形勢讓當局重新撿起地攤經濟,今年早些時候,北京和上海放寬了規定,允許賣家在更多公共區域經營,杭州、深圳等其它主要城市也紛紛仿傚。

地攤小吃車應運而生。(微博)
地攤小吃車應運而生。(微博)

深圳高先生對大紀元表示,「我住的那條街每天晚上差不多六七時左右,各種擺地攤的車都推出來了,城管有時候過來,就是拍一下照,也沒有去管。那個夜市經常擺各種小吃,賣一些炸果子之類,有時候擺到凌晨兩三時,甚至更晚。都是外來的,本地人基本上應該是沒那樣的。」

以前多是中老年人經營的地攤,隨著大學生失業大軍的出現,地攤上有了越來越多年輕人的面孔,他們還會利用小紅書、抖音等社交平台擴大自身影響力,分享著擺攤地點、品類、經驗等信息。

廣東一家桌球館負責人劉先生對大紀元表示,年輕人擺地攤的,後面有個商業街,小吃街,擺地攤的也挺多的,奶茶啊,水果啊,還有壽司,也挺多。

中共不願把失業與地攤劃等號

當局力圖避免將年輕人失業與地攤經濟劃等號,新聞頭條上出現的多是「00後女生辭職擺攤兩周收入過萬」、「年輕白領白天高檔寫字樓上班,晚上化身小商販」等等標題,似乎年輕人都有工作,而擺攤僅僅是為了趕潮流或體驗另一種生活方式。

對中共當局來說,青年失業不僅是經濟問題,更是嚴重的政治問題,除了國家統計部門美化失業數據之外,同樣存在著共產黨委員會的高校和國企,也積極配合造假。

澳洲悉尼大學留學生張艾倫有這樣的經歷。他對大紀元說,很多學校在造假就業率,你必須得找個公司幫你蓋個章,或者給你開實習證明,你才可以畢業。關鍵就是你只要蓋個章,不需要真找到一個工作,那就業率就給你記上,但實際上還是沒有就業的。

桌球館負責人劉先生說,他自己店裏去年來了一位學電商的大學生實習,實習完了之後給他蓋個實習章,就能拿到畢業證了。

原大陸某國際學校教師陳泓元告訴大紀元,他有同學在國企管人事,同學說有些國企的招聘,有些職位已經選好了人,也把招聘信息發到社會上,弄得好像是面向社會招聘那樣。有可能要給社會有信心,給社會營造一種勞動力還是短缺的假象。

數據顯示,今年5月份,青年失業率達到20.8%高位,而今年夏天進入勞動力市場的大學畢業生數量創紀錄地增加到1,160萬。

大學畢業即失業成了年輕人當前避不開的魔咒。圖為2021年6月13日湖北武漢華中師範大學舉行的畢業典禮。(STR / AFP)
大學畢業即失業成了年輕人當前避不開的魔咒。圖為2021年6月13日湖北武漢華中師範大學舉行的畢業典禮。(STR / AFP)

當局對私營企業的監管打壓,損害了傳統上僱用畢業生的行業如互聯網科技、教育和房地產。被視為大部份人兜底工作的外賣行業,隨著找不到工作的大學生大量湧入,訂單、收入都在銳減。

2020年美團發布的騎手就業報告中顯示,在295.2萬騎手中,學歷為大專及以上的騎手佔比超過24.7%,其中大專生52.8萬、本科生14.4萬,研究生及以上的人數為5.7萬。

內蒙古呼和浩特的馬瑞2022年和2021年參加過兩次研究生考試,他曾在內蒙古師範大學讀過專科,後來專升本讀鄭州大學。他在考研的同時,也嘗試找工作。

馬瑞告訴大紀元,「據我了解的話,很多人都是被迫去考研,我也是其中的一員,很多剛畢業的找不著好工作,他們只能通過考研來延緩就業。」

「我們找工作都是海投的,投了將近上千份都不好找,我們認識的一些他們都是海投的。一般我用的軟件是『智聯』和『前程無憂』,反正就是全國性的海投。」

「甚至還有必須帶薪上班,你給我錢,你才能上班,現在已經到了這個情況。」馬瑞說。

「我在珠海碰到了很多高學歷的人,也很難找到工作。他們現在首要目標就是活下去,甚麼行業都去面試。只要能找到一份工作養活自己,差不多的工資,不要太低,兩千塊很難養活自己。」

一位名為Alice Iron的網民通過郵件告訴大紀元,現在捲得連工地、保安都有一群應屆畢業生搶,而且年齡限制也大。我30歲學徒工,就以年齡過大為由拒絕我。目前就業難還不說,還充斥著各種騙子。

「我以前從事土木工程的,建築行業今年特別難找,找有房屋中介結果是借薪,就是業務完成前給你發的錢,你要沒業績,把你裁了還要你賠錢。做配送員就騙你說你的車不符合規定,要買他們的新能源車。做普工結果是工資壓一個月,6月去做工資,要等到8月才拿到。」他寫道。

對於年輕人為甚麼出來擺地攤,而不願意去在外邊打工?Angel蕭認為,現在其它工作不好找,工資也低,擺地攤比打工強,「誰都想自己出來做,寧可睡地板也要做老闆。」

圖為武漢一賣煎包的地攤。(HECTOR RETAMAL/AFP via Getty Images)
圖為武漢一賣煎包的地攤。(HECTOR RETAMAL/AFP via Getty Images)

但當地民眾柳先生告訴大紀元,現在生意都不好做,這裏的很多人是天天虧本,整條街有三分之一都沒開,來逛夜市的人稀稀拉拉,「這裏的現在比以前人少多了。以前他們不管做點小生意,也不要進廠打工,如果非要打工,也要進私人店裏,不去工廠做奴隸,但現在感覺擺攤還不如去工廠,因為天天虧。」

柳先生說,由於是個體經營,為了多賺些錢,沒有節假日休息,每天從下午6時開攤,經營到經營到第二天凌晨2時多,因為很多人找不到其他工作,還面臨房租壓力,「當地小區房稍微大一點的月租大概要1,500元到3,000元左右,兩室一廳的小平房要1,000多元,一室也要七八百。」

「你要是擺地攤真能賺到錢的話,那也沒甚麼。」陳泓元說,「但是我很懷疑擺地攤的可行性,因為現在大部份的人都網購,還有如果擺地攤多了,也可能會內卷是吧?假如說每個人都出來擺地攤,那一街都是,還賺甚麼錢?」

「地攤國內太捲了,比如這個東西五塊錢成本,你賣十塊錢,隔壁就敢賣九塊,最後甚至大家虧本在那邊,維持下去。」張艾倫說,

「首先大環境經濟就不行,大家本身都沒錢,也沒錢去地攤消費。而且本身你在地攤消費掉的東西,比如說吃一頓晚飯,在地攤吃和在店裏吃創造的經濟價值其實差不多。其實我個人感覺是沒有創造多少額外的經濟。就比如說你買一件衣服,你終究是要買的,你在淘寶買和在地攤買創造的經濟是沒有區別的,量在那兒。」

年輕人拒絕中共制度造成的時代壓力

在就業形勢緊張的情況下,中共官媒引導年輕人「脫下孔乙己長衫的年輕人,去收銀、掏海膽、打甜筒」,還發布習近平給大學生的回信,稱新時代中國青年應走進鄉土,「自找苦吃」。

而年輕人因每天都為找工作奔忙、還有加不完的班,以及無窮無盡的內卷,收入下降,生活降級,付出努力而沒有結果。在一則影片裏,年輕人質問道,「我才二十多歲,為甚麼要承受這麼多?」

生活像大山似的壓的人喘不過氣來,只好躺平了,放棄了所有,輕鬆了許多,由於心中沒有了罣礙,但也灑脫。(NICOLAS ASFOURI/AFP)
生活像大山似的壓的人喘不過氣來,只好躺平了,放棄了所有,輕鬆了許多,由於心中沒有了罣礙,但也灑脫。(NICOLAS ASFOURI/AFP)

張艾倫深有感受,「我覺得吃苦沒有問題,但是很多苦是沒有意義的。比如說去廠裏打螺絲很苦,但是這個苦吃得是沒有盡頭的。你從中不能學到任何東西,也不能提升自己,你只是用你的勞動換到了報酬。如果說有更好的選擇,那為甚麼要吃這份苦呢?」

對於官媒要年輕人脫下孔乙己長衫,陳泓元反問道,首先說這個話的人還覺得年輕人不夠放下身段嗎?中國那些大學的碩士文憑的都爭著在那送外賣,難道這個身段還不夠放下嗎?

「但是就這麼一個外賣的工作,掙不了太多錢又辛苦,然後還一群人搶著幹,本來就是一個不需要任何學歷的,只要會看字,會講話就能做的事情,會騎車就能做的事情。現在很多碩士研究生都在做這個外賣,但是說這個話的人就不要再說甚麼放下身段,人家已經夠放下身段了。」

「你一旦學會了吃苦,你就會有吃不完的苦。」陳泓元說。

劉先生說,「(在共產中國)吃苦沒意義啊,他們在父輩身上看到的,在年長的身上看到的,吃苦沒意義啊。現在真的是整個年輕人可能都在躺平吧。這個結局完全取決於環境,不取決於自己,決定權不在自己手裏。」

「我是四不青年,不搞對象、不結婚、不買樓、不要孩子。現在的戀愛成本太高了。所有的態度和誠意都得用錢來積累。不是說我不努力,因為努力沒有結果。現在內卷那麼嚴重,比較無奈吧。我最大的父愛就是不會讓我的孩子來到這個世界……」這段話被網民們廣泛轉發, 「四不青年」已成為新的網絡流行語。

張艾倫表示,「我覺得這也算是一種革命吧,年輕人在絕望的情況下一種抵抗吧,類似於那種不合作,但也不反抗。因為大家知道反抗太難了,流血的革命太難了。然後呢,對於個人來說就是過好自己的生活,躺平可能是唯一的選擇吧。」

陳泓元認為,很多人說生活壓力大是個原因,我認為並不是主要的原因。因為你想想,就像哪怕在1941、1942年的時候,又是戰亂又是饑荒,出生的人口都超過800萬(1941年:893萬,1942年:887萬),而今年預計的總的出生人口數是少於800萬,今天的這個情況,再怎麼說也比戰亂外加大饑荒的時候要好一點。

「你看非洲那些國家的生存情況更惡劣,但是照樣結婚照樣生小孩。最關鍵的一點就是現在有一點不同,41年、42年饑荒加上戰亂,人們還相信總有一天可以熬過去,但現在的年輕人看見企業不斷撤出、私營企業不斷倒閉,工作就業越來越難,失業率逐年升高,越來越內卷,外加習近平當皇帝連任亂搞,也不知道他還能執政多長年,應該是(中共)把人們對未來的信心都剝奪掉了。」 陳泓元說。

「大家想不明白了,看不到未來,只要大家相信未來是可以熬過去的,熬過了現在未來還是可以的,我相信大家都不會這樣做,正因為對未來已經沒有信心,所以才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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