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中共獨裁者毛澤東點名批判的民國大師,個個都是對共產黨有深刻洞見的智者。1949年被毛點名的胡適、傅斯年、錢穆是如此,1942年被毛點名的梁實秋也是如此。
民國大師
梁實秋,1903年,出生於北京,原名梁治華,字實秋,是中國著名散文家、文學批評家、翻譯家,華人世界研究莎士比亞最著名的權威。
1915年夏,梁實秋考入清華學校留美預備班(即今清華大學之前身);1923年8月赴美留學,先入科羅拉多大學學習,後入哈佛大學研究院,獲哲學博士學位。1926年回國後,曾任教於東南大學、青島大學、北京師範大學、暨南大學、復旦大學、北京大學等。
1949年5月,中共即將在大陸顛覆中華民國、中華民國遷往台灣之際,梁實秋作出了與當時絕大多數民國學人不同的選擇——移居台灣,先後任國立編譯館館長、台灣省立師範學院英語系主任、國立台灣師範大學文學院長等。
梁實秋一生給中國文壇留下2,000多萬字的著作。
他的散文集《雅捨小品》,發行50多版,創造了中國現代散文著作出版的最高紀錄。他獨自一人、歷時37年,翻譯了《莎士比亞全集》,包括37部戲劇,3部詩集。他主編的《遠東英漢大詞典》,可能是至今收詞最全的英漢大詞典。
1987年11月3日,梁實秋在台北病逝。
對共產黨的洞見
梁實秋在上世紀二、三十年代之交的《新月》,在上世紀30年代中期創辦的《自由評論》等刊物上,發表過《我為甚麼不贊成共產黨》等文章,直言不諱談了他對共產黨的看法。
他明確表示:「我一向不贊成共產黨和共產黨主義」,理由如下:
第一,共產黨信奉階級鬥爭。
「我最不滿於共產黨的是它對於民族精神的蔑視。共產黨的理論,重視階級而不重視民族。他們的革命的策略是世界上的無產階級聯合起來推翻資產階級。中國共產黨不是中國國內的一個單純革命黨,它是聽命於第三國際的,它是世界革命的一環,它是為階級鬥爭。」
第二,共產黨仇視私有資產。
「我不滿於共產黨的是它的對於私有資產的仇視。我自己不是資本家,我也不依靠資本家維持生活,並且對於一般資本家大地主之剝削民眾,我也深惡痛絕,但是對於私有資產這個制度,我仍是擁護的。我至今還以為私有資產制度不應廢止;而資產之應加以限制,貧民之應加以救濟,我是完全同意的。我們要的是公平,不是平均。共產黨所採取的是報復手段,要造成恐懼,這是我所不能贊成的。」
第三,共產黨反對民主手段。
「我不滿於共產黨的是他們的反民主手段。在政治方面,他們是要一黨專政的;在思想方面,他們也是要排斥異己,定於一尊。此種不容忍的態度,與民主的理想背道而馳。」
「政治上最不公道的是一黨專政」。「議會制度,也許是不能成為最有效率的政治制度,但民主的精神,即服從多數意見,尊重少數人之權利,最大量之個人自由,公開討論的風氣等,是任何國家所不可少的。只有民主的國家裏,才有個人自由之可言。民主精神是人類幾千年來付了很大代價才獲得的一點智慧,凡反民主的姿勢,都是開倒車。」
第四,共產黨壓制思想自由。
「俄國(共產黨)的壓迫思想比起無論哪一個資本主義的國家都嚴酷,布爾什維克強迫著名詩人亞歷山大勃洛克『從馬克思的觀察點』來教美學,美學上的節奏學說如何能與馬克思主義發生關係,他實在沒有法子辦,但是為了免於餓死,他也只好盡力地去發現那種莫須有的關係。」
第五,共產黨把文學當「武器」。
「(共產黨)把文學當作『武器』!這意思很明白,就是說把文學當做宣傳品,當做一種階級鬥爭的工具。我們不反對任何人利用文學來達到另外的目的,這與文學本身無害的,但是我們不能承認宣傳式的文字便是文學。」
第六,共產黨的「文藝政策」卑下。
「『文藝』而可以有『政策』,這本身就是一個名辭上的矛盾。俄國共產黨頒布的文藝政策,裏面並沒有甚麼理論的根據,只是幾種卑下的心理之顯明的表現而已:一種是暴虐,以政治的手段來剝削作者的思想自由;一種是愚蠢,以政治的手段來求文藝的清一色。無論談到甚麼,總忘不了『階級』,總忘不了馬克思。馬克思主義在政治經濟方面,其優劣所在,自然還值得討論,可是共產黨人把這理論的公式硬加在文藝的領域上,如何能不牽強?」
梁實秋上述對共產黨的看法,已被歷史證明是正確的,是先見之明。
毛澤東拒見梁實秋
1940年1月,梁實秋以「國民參政會參政員」身份,參加了「華北慰勞視察團」。該團原計劃抵達西安後訪問延安,但毛澤東回電說,我們不歡迎梁實秋。視察團遂取消延安之行。
毛為何拒見梁實秋?除梁實秋的上述「反共」言論之外,還有兩個原因:
一是梁實秋曾跟親中共的魯迅進行過論戰。
上世紀30年代,中共在上海成立了一個地下組織——中國左翼作家聯盟。左聯的「旗手」就是魯迅。
梁實秋與魯迅打過一些筆戰。比如,他認為文學的主題是人生與人性,文學沒有階級性;魯迅堅持認為,文學有階級性,「無產者就因為是無產階級,所以要做無產文學」。
梁實秋寫文章反駁魯迅,其中寫道:「在電燈桿子上寫『武裝保護蘇聯』我是不乾的,到報館門前敲碎一兩塊值五六百元的大塊玻璃,我也是不乾的」,「如何可以到××黨去領盧布」,我也是不乾的。」
「武裝保衛蘇聯」是中共的口號,自然也是「左聯」的口號;中共是靠蘇共的錢成立並維持的,「左聯」也是蘇共資助建立的;砸玻璃的事,可能是「左聯」的人所為。梁文提到的這三件事,把魯迅氣得夠嗆。
1930月5月1日,魯迅在《萌芽月刊》上發表《「喪家的」「資本家的乏走狗」》,痛罵梁實秋。從此,魯迅這篇文章的標題,就成了中共長期貼在梁實秋身上的標籤。
二是中共領導的左翼作家曾對梁實秋所謂的「與抗戰無關」論進行過猛烈批判。
抗日戰爭爆發後,梁實秋輾轉到了重慶,應朋友之邀,負責《中央日報》副刊《平明》的編輯。在《編者的話》中,他寫道:
「現在抗戰高於一切,所以有人一下筆就忘不了抗戰。我的意見稍為不同。於抗戰有關的材料,我們最為歡迎,但是與抗戰無關的材料,只要真實流暢,也是好的,不必勉強把抗戰截搭上去。至於空洞的『抗戰八股』,那是對誰都沒有益處的。」
梁文一出,立即在中共領導的左翼作家中炸了鍋。一些人根本不管他「於抗戰有關的材料,我們最為歡迎」這句話,而抓住「與抗戰無關」這幾個字,大做文章,對他口誅筆伐,窮追猛打。
毛澤東點名批判梁實秋
1942年,毛在中共官員中大搞延安整風,目的是,打倒毛的對手,建立毛的絕對權威,建立毛思想的絕對權威。
在此過程中,毛把中共文藝界的思想統一到毛思想上,也放到了重要位置。
這年5月,毛髮表了著名的《在延安的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強調文藝工作者要聽黨的話,文藝要為無產階級服務,為政治服務。
毛在講話中,將梁實秋作為「資產階級文藝的代表人物」點名批判。他說:「像魯迅所批評的梁實秋一夥人,他們口頭上提出甚麼文藝是超階級的,但是他們實際上是主張資產階級的文藝,反對無產階級的文藝。」
1953年出版的《毛澤東選集》第三卷收入毛《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時,對梁實秋的註釋是:「梁實秋是反革命的國家社會黨的黨員。他在長時期中宣傳美國反動資產階級的文藝思想,堅持反對革命,咒罵革命文藝。」
因為毛的點名批判,加這條註釋,1949年中共當政後,直到上世紀80年,梁實秋在中共眼裏,一直是一個「反動文人」。
梁實秋為何能洞察共產黨?
這與他的經歷有直接關係。他早年浸潤於中國傳統文化之中,養成「溫、良、恭、儉、讓」的風度;後來又留學美國,推崇白璧德倡導的人文主義精神,又養成了一副沐浴著歐風美雨的紳士風度。
梁實秋從小受到良好的中國傳統文化教育,是一個有很深中國文化情結的人。
他從美國求學歸來立即用起了毛筆,只有寫英文時才用鋼筆。在家裏,他和家人、兒女不說英語,而是講一口地道的北京話。他的著裝也很中國化,總是穿那種手納的千層底布鞋。上課時,口操英語,衣著卻是長袍馬褂。
他經常表白自己是中國文化的產物:「一個純粹的中國人,大概就是儒道釋三教合流的結晶。」
中共骨子裏卻是反傳統的。
梁實秋的父親梁鹹熙,是京師同文館英文班第一屆學生。梁實秋在孩提時代,就接觸到西方文化。14歲考入清華學堂,受了8年西式教育。之後又留學美國3年,深受西方自由主義思想影響。
他主張:「思想是獨立的;隨著潮流搖旗吶喊,那不是有思想的人,那是盲從的愚人。有思想只對自己的理智負責,換言之,就是只對真理負責;所以武力可以殺害,刑法可以懲罰,金錢可以誘惑,但是卻不能掠奪一個人的思想。別種自由可以被惡勢力所剝奪淨盡,唯有思想自由是永遠光芒萬丈的。」
「一個暴君可以用武力和金錢使得有思想的人不能發表他的思想,封書鋪,封報館,檢查信件,甚而至於加以「反動」的罪名,槍斃,殺頭,夷九族!但是他的思想本身是無法可以撲滅,並且愈遭阻礙將來流傳的愈快愈遠。」
梁實秋受到的教育,所接觸的師友,經歷的磨難等,都促使他偏愛「秩序、穩健、理性」,反對「偏激、衝動、非理智」。
共產黨的理論是極端的,言行不是極左就是極右。
結語
梁實秋正因為很早就對共產黨有深刻認識,在1949年那個人生與歷史的重要轉折關頭,他沒有被中共即將奪取政權的表象所迷惑,而是冷靜地選擇了去台灣。
這一選擇,使他躲過中共歷次政治運動的迫害,不僅在學術上取得了重大成就,而且家庭幸福,生活美滿,福壽雙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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