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格納集團在烏克蘭戰場上起伏的命運,現在似乎又來到了一個高光時刻。由於無法接受俄羅斯常規部隊在烏克蘭冬季戰役中的連續失敗,普京似乎把青睞的目光又重新投向被他邊緣化的瓦格納。這可能為普京不光彩的結局埋下伏筆。

由於俄羅斯常規部隊無力完成普京設定的頓巴斯冬季攻勢任務,沒有實現4月1日之前佔領盧甘斯克和頓涅茨克前線的目標。俄羅斯國防部在與私營軍事公司(PMC)瓦格納集團的首領普里戈津(Yevgeny Prigozhin)的惡鬥中似乎正在失去優勢。瓦格納部隊正在重新得到俄羅斯國防部一直不希望它得到的物資和彈藥補給,以及政治上的認可。這與克里姆林宮此前,至少從今年1月開始,在巴赫穆特消耗瓦格納部隊和普里戈津的做法截然不同。

瓦格納內部消息人士4月17日說,瓦格納正在訓練多達三個機械化步兵旅的動員人員,以加強瓦格納在巴赫穆特的側翼。普里戈津還證實,俄羅斯空降部隊(VDV)正在與瓦格納併肩作戰。這與俄羅斯國防部關於在巴赫穆特部署精銳的俄羅斯空降部隊的消息是一致的。儘管有消息說俄羅斯空降部隊部署到巴赫穆特是為了取代瓦格納部隊,但是從戰場情況看俄空降部隊與瓦格納部隊協調作戰的說法可能更靠譜。

英國國防部4月16日的消息說,年初被撤換的俄羅斯空降部隊指揮官米哈伊爾·特普林斯基(Mikhail Teplinsky),可能重新擔任前線重要角色。一些與瓦格納有關聯的軍官被重新任命,表明莫斯科至少在短期內優先考慮在巴赫穆特取勝,比如在5月9日勝利日之前,在巴赫穆特取得決定性勝利。

普里戈津表示,瓦格納部隊正在積極接收砲彈。這表明普里戈津已經重新從俄羅斯國防部獲得彈藥供應。俄羅斯國家杜馬還將審議俄羅斯退伍軍人權利法修正案,擬給予私營軍事公司和志願者退伍軍人身份。普里戈津一直想為瓦格納人員正名,主張承認瓦格納人員是烏克蘭特別軍事行動的合法參與者,這一法案的通過將標誌著普里戈津在克里姆林宮核心圈的地位有所提高。

前不久五角大樓洩露的文件顯示,普京在2月22日召見了紹伊古和普里戈津,嘗試解決瓦格納與俄羅斯國防部之間的恩怨。普京是在經歷了對俄羅斯常規部隊的又一次失望之後,不得不再次回頭改善與普里戈津的關係。

普京將今年春季年度徵兵配額從13.4萬名義務兵增加到14.7萬名,而且很可能正面對著培訓人員短缺的問題,包括對準備義務兵、剩餘動員人員和志願者的培訓。普京對瓦格納的示好,可能與克里姆林宮希望利用瓦格納培訓人員幫助完成其動員部隊的培訓有關。

目前,瓦格納正在俄羅斯各地招募人員,克里姆林宮有可能仍將瓦格納視為可行的戰鬥力來源。 4月17日,俄羅斯媒體報道,私營軍事公司瓦格納集團正在尋求招募至少33,000名俄羅斯罪犯。如果這個消息屬實,就表明瓦格納在與俄羅斯國防部的惡鬥中基本是徹底翻盤,這種可能性讓人難以置信,但是這個消息迎合了俄羅斯當前的風向。

普京曾因普里戈津在巴赫穆特的戰鬥中,儘管取得微弱進展,但一直不能拿下巴赫穆特,而將其邊緣化,寄希望於俄羅斯常規部隊的冬季攻勢。但沒想到常規部隊輸得更慘,普京對沒有起色的瓦格納重新給予回報,說明冬季攻勢敗局已定。佔領巴赫穆特仍然是俄羅斯軍事行動的目標,普京只好把賭注重新壓在普里戈津身上,完成俄羅斯常規部隊不能實現的佔領了巴赫穆特的目標。

普京賭注的代價,對普京和俄羅斯社會都可能是災難性的。普里戈津能否達成普京的目標,並從中發跡都很難說,但普里戈津再次獲得機會,代表了一股邪惡力量的上升,它在戰爭中不擇手段,犯下纍纍罪行。

俄羅斯人權組織(Gulagu.net)4月17日發布了一段對兩名結束了與瓦格納合同並返回俄羅斯的前罪犯的採訪影片,這兩人在接受採訪時談到,他們對待烏克蘭兒童和其他平民及戰俘的非人道罪行,進一步揭露了瓦格納集團在其基本運作方式中,是如何將系統性的殘暴行為制度化的。

前瓦格納第五突擊分隊指揮官亞爾達洛夫(Azamat Yaldarov)承認,普里戈津下令讓瓦格納部隊在索萊達爾屠城,命令其部隊屠殺平民,包括婦女和兒童,年齡最小的只有5歲。他承認曾埋葬了18名被害兒童。另一名前瓦格納偵察部隊指揮官薩維奇(Aleksey Savich)說,他曾向不服從命令的手下開火,並親眼目睹80名瓦格納士兵因拒絕服從命令被處決。薩維奇稱,瓦格納指揮部下達的命令是殺死巴哈姆特所有15歲以上的平民,僅他的部隊就殺害了23名平民,其中10人是手無寸鐵的少年。

兩人的描述也幫助外界了解瓦格納的部隊結構和行動優先次序。亞爾達洛夫說,他們曾與一支專門教授格鬥和刺殺技能的特種部隊一起訓練。

兩人對暴行的描述,支持了最近關於瓦格納系統地使用暴行推動戰爭的相關報道。這些暴力可能會對俄羅斯國內社會產生不斷升級的影響,尤其是在瓦格納罪犯士兵完成合同並返回家鄉後。俄羅斯社會將不得不面對和處理這些犯下罪行的退役軍人,這些人在重新融入社會時,將對社會產生的負面影響,可能會延伸幾代人。

臭名昭彰的瓦格納集團領導人普里戈津,近來幾乎每天都因其對烏克蘭戰爭的出位言論而成為新聞頭條,他在努力擴大政治影響力。他通過給普京做任何普京想要的事情而發跡,而且在這個過程中他似乎做得比其他人要好不少。

普京的前演講撰稿人阿巴斯·加利亞莫夫(Abbas Gallyamov )曾預測,由於經濟惡化和對侵略性的失敗的烏克蘭戰爭的不滿情緒,有可能導致一場動搖俄羅斯總統地位的危機。加利亞莫夫認為,莫斯科在烏克蘭糟糕的戰爭努力將導致俄羅斯軍事領導層的混亂,而普里戈津則被認為是在政變發生時取代普京的首要競爭者。

普里戈津在今年的電報中明確表達對克里姆林宮的不滿,他說,他們不斷地試圖從瓦格納私人軍事公司那裏竊取勝利,談論不知名的存在,只是為了貶低瓦格納的功績。普里戈津在4月14日發表的文章中表示,烏克蘭即將到來的反攻更有可能成功而不是失敗。他的這番話,更主要目的是嘲笑俄羅斯常規部隊的無能和對俄羅斯國內極端民族主義情緒的煽動。

普林斯頓大學教授貝辛格(Mark Beissinger)認為,普里戈津正試圖定位自己,以便在俄羅斯政壇扮演一個公共角色。普里戈津的政治影響力依賴於瓦格納,沒有任何俄羅斯政治家能指揮這樣一支軍隊,而他的財富是通過保護脆弱的非洲政權換來的金礦。 

但是,普里戈津劣跡斑斑的歷史表明他缺少道德和信仰。在所謂的烏克蘭戰場「成功」的鼓動下,普里戈津無疑在俄羅斯政界引起了一場風暴。其實,普里戈津的政治抱負的最終結果根本無關緊要,因為那應該是這場戰爭結束以後的事情,或許跟普京有點關係。但是,他造成的俄羅斯政壇動盪,他與俄羅斯國防部的內鬥和對克里姆林宮的尖銳批評,都會對俄羅斯發動的這場侵略戰爭產生抵消的影響。普里戈津折騰的動靜越大,他給烏克蘭反攻製造的機會就越多。

在幾十萬常規軍隊損兵折將連續失敗的情況下,很難想像普京能夠依靠一支由三、四萬罪犯組成並被嚴重消耗的私人軍隊,達成戰爭目的。也許,這就是很多人相信烏克蘭能夠最終取得勝利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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