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立堅的腦袋像一張白紙

不得不承認死鬼江澤民的「維穩」功能，的確比吳亦凡那條牙籤強大得多。比方說，今早點開黨媒《香港01》中国版，甚麼「白紙」的消息都不見了，全版死人相。港媒如此，大陸可想而知。

我昨天也配合了一下主旋律，回顧蛤蟆還是人時的熱血故事，但這種話題講一天夠了，今天不如回過頭來，談談關於中国人抗議的一件趣聞。

11月28日，中共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舉行記者會，路透社記者提問：「中国民眾到處表達對清零政策的憤怒與挫折感，中国政府會否考慮結束嚴格清零政策？若會，何時鬆綁？」

向來口若懸河的趙立堅居然「當機」，不發一言，麥克風只傳來翻紙聲。裝聾作啞半分鐘，趙立堅才對記者說：「請你重複一下你的問題。」於是記者再問。但趙立堅的腦袋似乎變了一張白紙，停頓廿多秒後才拋出一句：「你談到的有關情況，與事實不符。」

趙立堅的反應，可謂「當機立斷」——「當」了「機」後，就「立」刻中「斷」話題。

翻查中共外交部網站的11月28日新聞稿，我發現不論中英文版本，路透社記者的提問和趙立堅的回答（如果那也算回答的話），均無紀錄在案。顯而易見，連外交部也覺得整件事太丟臉，根本不能存檔。

按常理，你既召開記者會，中国當時又遍地抗議，理應猜到外國勢力媒體一定大做文章，拿這個來挑戰你，應該事先有一套官方說法，到時鸚鵡學舌即可。可是趙立堅卻啞口無言，這表示開記者會前，連趙立堅也搞不清官方立場，他又不能自作主張，所以才在全世界面前出醜。

其實在同一天，中共已開始釋出一套說法：新華社稱，要堅定不移貫徹「動態清零」總方針；衛建委表示，民眾不滿並非針對「防疫」本身，而是針對「防疫措施簡單化，層層加碼、一刀切」——這也不完全是謊言，中国很多人的確不是反對「防疫」，更不是反對共產黨，而是反對「防疫不夠精準」。

同時，官媒與五毛都集中火力，甩鍋給所謂謊報檢測結果的核酸企業，如甚麼「張珊珊帝國」之類。如此雙管齊下，中共既有下台階，又有替罪羔羊讓愚民洩憤，還不皆大歡喜收場？趙立堅開記者會時，官方大概仍未編好故事，或剛剛編好了，卻沒時間下達給趙立堅，才令他「當機立斷」。

相比起外交戰狼的尷尬「靜默」，香港保安局局長鄧炳強則勇猛和能言得多，居然比中共官媒更快一步，毫不猶豫就把近日的抗議形容為「顏色革命雛形」，似乎比趙立堅更適合做嗌交部發言人。其實，趙的「靜默」與鄧的「敢言」，不過各司其職而已。

這幾天，很多五毛已在網上努力帶風向，例如早在美國買了房子的司馬南，就說已經嗅到顏色革命味道。鄧炳強只是順着這種半官方的風向，暗示「国安警」有可能在香港「大開殺戒」而已。

趙立堅這次為甚麼不像鄧炳強那樣做戰狼呢？因為中共決不會把自己宣傳為站在多數人的對立面（即使果真如此），若用「顏色革命」定調事件，豈非火上澆油，把全国大多數不滿「抗疫」的民眾，視為需要打擊撲滅的敵人？這種做法，明顯違反中共奉為法寶的「統戰」原則。

中共唯一可做的，是「拉一邊打一邊」，先擺姿勢，回應大多數民眾要求的「解封」，暫時鬆綁，團結一大片人後，就狠狠打擊餘下來真正覺醒的少數人，把他們定性為「勾結境外勢力」也好，「顛覆国家政權」也罷，總之不愁沒有罪名。

趙立堅的角色，只是借外交做大內宣，讓中国人幻想中国很「硬」很厲害，他不需要落手落腳「打」，更不能把一大片民眾標籤為「黑暴」。鄧炳強才負責「打」，他奉旨用「国安法」對付港人，自然可以肆無忌憚甩鍋給「顏色革命」，再伺機而動。

中共已測試過無數次了，「統戰」萬試萬靈，這次是例外嗎？中国大多數人一日不認清以上事實，則一切追求自由民主的運動，就一日不可能成功，只會令少數義士白白犧牲。◇（本文獲作者授權轉載）

作者簡介

馮睎乾，作家，在多家媒體任專欄作家。www.patreon.com/sefir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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