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4日，在多重壓力下，德國總理朔爾茨進行了訪華「一日遊」。效果如何呢？本文略作評論。

首先，說說朔爾茨訪華的政治背景——面臨「多重壓力」

第一重壓力，來自德國政府內部。朔爾茨在大選中以微弱多數獲勝，通過三黨秘密談判，組建了紅綠黃聯合政府。來自綠黨的經濟部長和外交部長對中共強硬，制衡著朔爾茨的「務實、均衡」路線。同時，德國三大情報機構也在警告：不要對專制中共國「太天真」。

第二重壓力，來自歐盟內部。10月的歐盟峰會上，對華政策是個重點，分歧很大。法國總統馬克龍說，過去向中國（中共）出售歐洲戰略基礎設施是個錯誤。然而，10月26日，朔爾茨政府卻批准中國央企持有漢堡港「福地」貨櫃碼頭24.9%股份。針對朔爾茨的單獨訪華，拉脫維亞總理卡林斯認為，對華問題「最好是在我們27國的時候處理，而不是在我們······一對一的時候處理。」

第三重壓力，來自美國和G7。特朗普政府時期，德美關係比較彆扭。拜登政府調整對德政策，德國總理也從默克爾換為朔爾茨，兩國關係好轉。不過，美國領導西方與中共「極端的戰略競爭」，德國政府頗有微詞。朔爾茨訪華前夕，美國公開反對中共擁有漢堡港更多股份，國務院一位高級官員稱，華盛頓一直在與歐洲夥伴合作，以確保中共在安全戰略領域的任何投資都受到仔細審查，並採取適當應對措施。11月3日至4日，G7外長在德國開會，把中共定為對手加以警惕，並呼籲中國大陸不要通過威脅或武力解決問題。

第四重壓力來自人權主義者。世界維吾爾大會等70個人權組織發表公開信，要求朔爾茨重新考慮北京之行。10月31日，一百多位流亡海外的中國異見人士聯署公開信，質問朔爾茨，「現在的習近平政權內外交困，內鬥和民怨層出不窮。您作為全世界自由民主國家中，第一個即將訪問中國的自由世界領導人，準備向中國（中共）表達甚麼觀點？」

以上壓力都來自西方社會。第五重壓力，則來自中共。中德圍繞朔爾茨訪華的內部磋商我們不得而知，但中共遲遲不確認朔爾茨來訪，則頗詭異。早在7月和9月，港媒《南華早報》就稱朔爾茨將在「二十大」後訪華，但中共方面稱之為假消息。就是10月朔爾茨親稱訪華，中共也拒絕證實。直到10月28日，中共外交部才做宣布。從這點看，中共和德國，到底誰處於優勢地位呢？對中共來說，俄烏戰爭重創歐盟、德國面臨經濟衰退，天枰明顯偏向自己。

其次，看看朔爾茨訪華的成果

朔爾茨檯面上取得兩大物質成果。第一，央企中國航空器材集團公司向空中巴士豪購140架飛機，總價值約170億美元。這是故伎重演，之前，7月，國航、東航、南航已宣布了價值超過370億美元的訂單）。第二，中共同意批准BioNTech疫苗用於在華居住的外國人。不過，這只是非常小的讓步，大陸人仍然與德國疫苗無緣。

在政策層面上，朔爾茨有所收穫：習近平已警告普京不要在烏克蘭使用核武器（新華社通稿如是說：習近平······表示共同反對使用或威脅使用核武器，倡導核武器用不得、核戰爭打不得，防止亞歐大陸出現核危機）。但是，朔爾茨所渴求的——中共對俄施壓以儘早結束俄烏戰爭，卻無進展。

朔爾茨向中共表達了德國的兩大立場：第一，爭取公平競爭環境，「德國公司在中國遇到的困難不應該比中國公司在歐洲遇到的困難更大」。朔爾茨說，「我相信這將在不久的將來導致許多具體案例的進展」。他並表示不僅涉及德國公司，還涉及所有歐洲公司。第二，重申奉行一個中國政策，同時朔爾茨「明確表示，台灣現狀的任何改變都必須是和平的或雙方同意的」。但是，中共聽不聽的進去、把不把德國當回事，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結論：平衡有餘 進取不足

朔爾茨冒著多重壓力訪華，當然有自己的考慮，力圖顯得不卑不亢。一方面，把訪華安排在訪日之後，且是借參加G20峰會之際順道來訪，日程只有一天，同期也有德國聯邦總統將訪問日本和南韓。另一方面，出訪前與法國、美國等等密切溝通，並在美媒Politico發表署名文章，陳述自己訪華的五個考慮因素：中國在變；世界在變；中國仍然是德國和歐洲重要的商業和貿易夥伴；在彼此討論中不迴避棘手的問題（例如，新疆、台灣問題）；既以德國聯邦總理的身份、也是以歐洲人的身份前往北京。

應該說，為訪華朔爾茨是煞費苦心的，凸顯了其「務實、均衡」的風格。用朔爾茨之際的話說，就是「柏林不想與北京脫鉤，但也不會過度依賴北京」。

那麼，朔爾茨達成預期目標了嗎？從訪華的有限成果看，應該是有一定落差的。總的來講，與中共黨魁的第一次會談，朔爾茨平衡有餘，進取不足。朔爾茨沒有把來自西方社會的多重壓力，有效傳遞給中共，來為自己爭取一個有利的談判地位，結果壓力都自己扛了。

不過，德國民族富有理性。朔爾茨的這次經歷，或許會對預計2023年公布的德國新對華戰略產生積極的影響。畢竟，「天下圍共」已是大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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