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10月27日以非機密形式發表了新的《核態勢評估》（NPR）和《導彈防禦評估》（MDR）報告，強調來自中國和俄羅斯對美國本土正在增加的戰略威脅，推升了美國核力量和導彈防禦系統對遏制未來衝突的重要性。

以往《核態勢評估》和《導彈防禦評估》是獨立制定的，這是兩份評估報告與《國防戰略》首次平行制定，表示美國開始採用綜合的威懾和風險管理方法，並強調需要通過衛星和網絡空間保持強大的核指揮、控制和通信。國防戰略的核心是綜合威懾，即協調美國的軍事、外交和經濟槓桿，並形成國際聯盟的能力，使對手無法採取簡單的行動。

五角大樓認為，自2018年上一份《核態勢評估》報告發表以來，國際安全環境已經惡化。俄羅斯對烏克蘭的入侵是對當代衝突中核風險的一個嚴肅的警示。而中共的核現代化及其快速擴張給美國帶來新的風險和不確定性。在未來幾年，美國將不得不對中共和俄羅斯兩個主要的核競爭對手進行威懾，這將給戰略威懾和區域作戰帶來新的情況。

《核態勢評估》報告承諾美國政府將對核三位一體（海、陸、空）及老化的核指揮、控制、通信基礎設施進行現代化改造，包括哥倫比亞級核潛艇、民兵III型洲際彈道導彈（ICBM）的換代、新的空射遠程對峙（LRSO）巡航導彈和將在歐洲部署的配備最新型B61-12核彈的F-35戰鬥機。

美國國防部長柯士甸說，我們的核武庫是巨大的。當審視庫存時，我們不認為需要這種能力。用不著向普京發出任何信息，因為他明白我們的能力是甚麼。

新的《核態勢評估》報告確立了一項核武戰略，以阻止對美國、美國的盟友和夥伴的任何形式的戰略攻擊，包括任何規模的核打擊，以及後果嚴重的非核戰略攻擊。

這裏可以清楚地看到，有3種情況可能觸發美國的核反擊，一是美國、美國的盟友和夥伴，受到戰略攻擊，注意包括盟友和夥伴，盟友好理解，但夥伴就要看美國怎麼解釋了，關係比較好的都可以叫做夥伴，比較敏感的比如烏克蘭、台灣、南韓、日本等；二是任何形式的核攻擊，即使是最小當量的戰術核攻擊；三是非核的常規攻擊，如果破壞力足夠大，也可能導致美國的核反擊。

在美國發表新的《核態勢評估》報告的同一天，普京在一個外交政策專家會議上表示，排除在烏克蘭使用核武器的可能性。他說，俄羅斯用核武器打擊烏克蘭是毫無意義的。沒有必要，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無論是在政治還是軍事上。 

普京還試圖為他在9月21日暗示要使用核武器的全國講話辯解。在那次講話中他向全世界保證他不是在虛張聲勢。人們對普京在烏克蘭戰爭剛開始時的狂言還記憶猶新，當時他宣布將國家核力量置於高度警戒狀態，並警告說，繼續支持烏克蘭武裝抵抗的國家將面臨從未見過的後果。

在10月27日的講話中，普京稱他之前警告說將使用所有手段保護俄羅斯，並不是威脅要使用核武器，而是對西方領導人談論可能使用核武器的回應。

事實上，自今年2月入侵烏克蘭以來，克里姆林宮對烏克蘭使用核武器的立場在不斷地變化。開戰之前，俄羅斯在烏克蘭邊境大量囤兵時，莫斯科也曾信誓旦旦地說，不會入侵烏克蘭。因此，普京關於核武器的最新評論，不一定意味著克里姆林宮已經排除了在烏克蘭使用核武器的可能。

人們有理由懷疑這是克里姆林宮散布虛假資訊的一部份，為俄羅斯可能部署髒彈創造條件並將罪責歸咎於烏克蘭。此前，莫斯科曾努力使西方相信烏克蘭正準備使用髒彈。在與美國國防部長柯士甸和歐洲其它國家防長通話中，莫斯科未能提供證據證明烏克蘭正在進行任何此類計劃。

普京關於他不會使用核武器的言論可能不僅僅是為了迷惑西方，也是為了平復俄羅斯國內的民怨，暗示不動用核武器，其軍隊也有能力在烏克蘭實現目標。

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發言人柯比（John Kirby）對普京講話的回應是，我們不認為普京的戰略目標在這裏發生了變化。他不希望烏克蘭作為一個民族獨立的主權國家存在。

從烏克蘭戰爭一開始，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袒護俄羅斯的觀點影響著人們的判斷。最開始認為，俄羅斯的軍事優勢將使西方對烏克蘭的援助毫無意義。隨著戰爭的拖延，出現了一種說法認為，即使莫斯科的閃電戰受挫，其部隊也將最終實現目標。現在俄軍已在烏克蘭的反攻中敗退，與俄羅斯求和的支持者又提出了一種新的說法，美國及其夥伴要撤回對烏克蘭的支持，否則，逼急了，普京可能會用核彈炸毀全世界。

西方當然不會因為莫斯科考慮使用核武器而退縮。在核威懾的問題上，普京用的是嘴，美國和西方用的是行動。美國在俄羅斯使用核武器的問題上採取了與台海危機不同的、鮮明的戰略。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在9月25日說，無論是公開還是私下，我們都已經非常清楚地告訴俄羅斯人，停止談論核武器。他說，非常重要的是，莫斯科聽到了我們的聲音，知道後果將是可怕的。美國一直清楚這一點，任何使用核武器的國家都會面臨災難性的影響。 

這些警告，是為了確保讓普京能夠準確無誤地理解西方對任何試圖使用核籌碼的態度。在一個似乎失去理性判斷的瘋子面前，西方做出激烈的反應，不能說沒有道理。

如果普京真的瘋了，非要拿核武器解決問題，那麼美國和西方即使退讓，也無濟於事。換句話說，烏克蘭及其支持者除了繼續戰鬥以外沒有其它選擇，因為與一個失去理智的對手談判，根本不可能達成任何持久穩定的解決方案。

如果俄羅斯用核武器攻擊民用目標，如基輔或其它大城市，以打擊烏克蘭人的戰鬥意志。這種行為，除了犯下反人類罪行以外，別無其它。歷史上，以降低民眾士氣為目的的恐怖轟炸很少奏效。相反，激起更強抗爭意志的例子卻比比皆是。即使是廣島和長崎，有些情況也值得商榷。確實，日本在兩次核打擊後投降了。然而，當時日本已經輸掉了戰爭，原子彈只是加快了結束戰爭的進程，並非扭轉戰爭結果的決定性因素。在核打擊之後，日本仍有人在爭論是否應該繼續戰鬥。日本投降的部份原因是戰爭資源的枯竭和對戰爭罪惡的反省，日本人並非在巨大懲罰下喪失民族意志。況且烏克蘭是為了民族存亡而戰，還有美國和西方的堅定支持。

同時，核攻擊還將使俄羅斯立即招致巨大的戰略反擊。從美國政府已經做出的承諾，及其在政策和行動上的調整，就知道會產生甚麼樣的後果了。當然，這裏還沒有說，在常規能力上遠勝於俄羅斯的北約，以及國際社會更嚴厲的孤立和制裁。從任何意義上說，俄羅斯核賭注勝算的機率都幾乎是零。

如果普京還有一點理性，他的確有很多理由避免使用核武。首先，俄羅斯使用核武器沒有甚麼實際的操作意義。當量再小的戰術核武器其爆炸效果也是不可控制的。基輔已經把烏克蘭軍隊的作戰決策權下放到基層，部隊已經分散。俄軍根本找不到足夠大的軍事目標值得用核爆炸消滅。而且前線兩軍的作戰距離，足以使核爆炸也影響到俄羅斯自己的部隊。另外，從俄軍在切爾諾貝爾核電站非常不專業的行動判斷，俄軍不具備核戰爭條件下的戰術技術能力。因此，戰術意義上的核打擊，在目前的情況下，對於俄軍來說是不成立的。

在美國對核威脅的強硬姿態面前，普京服軟了。他無恥地吞下了他曾對世界保證不是在虛張聲勢的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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