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還能被稱為「大國」，甚或超級大國嗎？古語告誡我們不要破鼓萬人捶，但我們很難說，除了代表一個中等地區國家之外，普京（Vladimir Putin）還能代表任何東西，儘管這是世界上最大的國家，也是一個擁有核武器的國家。

首先，想想在俄烏戰爭之前，俄羅斯是多麼無足輕重。在大多數情況下，在國際關係上，俄羅斯幾乎無關緊要。在中東（主要是敘利亞）看不見俄羅斯的影子，在亞洲和世界其它地區也不存在。俄羅斯已經失去了在印度、委內瑞拉、非洲甚至北韓的影響力。

俄羅斯幾乎不是一個發達國家。最寬泛的經濟數據估計該國2020年的GDP約為4.4萬億美元，落後於加拿大和南韓，僅略高於巴西和墨西哥。它最大的產業是採掘業，主要是石油、天然氣和採礦業。除了這些商品和軍備外，俄羅斯的出口很少。正如有人曾經說過，沒有人排隊購買俄國生產的汽車。

此外，住在莫斯科或聖彼得堡之外的地方就像生活在第三世界一樣。該國的大部份財富集中在這兩個城市及其周圍。即使在這些地方，工資也很低，生活可能很困難，腐敗也很普遍。

俄烏戰爭已經表明，普京的軍隊是其前蘇聯的影子。斯德哥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the Stockholm International Peace Research Institute, SIPRI）軍事支出數據庫的數據顯示，俄羅斯的國防預算小於印度，僅略大於英國或法國。美國在軍事上的支出是其十多倍，北約與歐洲的總和約為其三倍，而這還是在像德國這樣的國家宣布他們打算因俄烏戰爭而大幅增加國防採購之前。

更重要的是，俄羅斯軍方幾乎沒有得到任何資金。大部份國防預算只是被腐敗官員掠奪，使武裝部隊缺乏訓練，領導不力，裝備不良。地面部隊主要由短期應徵入伍者組成，他們大部份時間都花在訓練上（而不是戰場上），他們也受到可怕的身體騷擾。

此外，俄羅斯的大部份軍事系統可以追溯到前蘇聯時代。空軍仍然使用最初在1970年代開發的米格（MiGs）和蘇霍伊（Sukhoi）戰鬥機。二十多年來，俄羅斯海軍從未使用過任何比護衛艦更大的艦艇。

俄羅斯有一些現代裝備，比如S-400防空導彈，但其它武器，如T-14 Armata坦克和俄羅斯寄予厚望的第五代戰鬥機蘇-57，對俄羅斯來說似乎太貴了。

儘管有這些事實，西方在過去十年中還是高估了俄羅斯的軍事能力。

著名的國際戰略研究所（International Institute for Strategic Studies）於2020年底發布的一份報告指出，「俄羅斯的政治領導人現在擁有裝備精良的常規武裝部隊，這些部隊是基於專業人員而不是應徵入伍人員建立的」，俄羅斯軍隊「裝備更好……構成一支比以前處於更佳戰備狀態的部隊。」因此，「俄羅斯的軍事現代化為莫斯科提供了追求國家政策目標的可靠軍事工具。」

哎呀，真尷尬。對烏克蘭的侵略戳出了這個論點的許多漏洞。在烏克蘭戰爭中投入的俄羅斯新兵只有幾個月的訓練，許多人不知道他們被派往戰場。士氣低落是可以理解的。

這場戰爭還揭示了俄羅斯軍隊在後勤方面的糟糕程度，因為在最初的戰鬥中投入的少量部隊很快就耗盡了食物和燃料。腐敗再次使情況變得更糟。例如，有證據表明，俄羅斯軍官為軍用車輛購買了廉價的中國輪胎，這些輪胎很快就破了。

最後，戰爭顯示了俄羅斯空軍（VVS）有多糟糕。儘管是世界上最大的空軍之一，但它一直無法獲得烏克蘭的空中優勢，也無法為俄羅斯地面部隊提供大量空中支援。俄羅斯戰鬥機在精確制導武器方面很落後。總體而言，有人認為俄羅斯空軍缺乏作戰的技能、訓練和經驗。

當然，俄羅斯仍然有兩樣東西可用。首先，它是一個大國：普京有很多人力，他可以潛在地利用（事實上，他已經取消了40歲入伍的最高年限），他還可以從舊倉庫中取出儲存的武器（如坦克和裝甲車）。但年長的新兵可能只是戰場上的炮灰，而舊裝備可能需要幾個月的時間才能上戰場。

另一個是核武器。今天的俄羅斯更像是一支核力量，而不是一支常規軍事力量。在過去20年左右的時間裏，俄羅斯的大部份軍事研發和新採購主要用於開發新的核武器，特別是洲際彈道導彈（intercontinental ballistic missiles）和攜帶彈道導彈的潛艇。

然而，核武器主要起到威懾作用。它們不太可能用於常規的陸戰。

總的來說，儘管普京最近吹噓戰爭才剛剛開始，他的箭袋裏只剩下幾支箭了。他可能會堅守烏克蘭東部（例如頓巴斯地區，the Donbass region），但代價巨大，他可能會發現更難前進。僵局只會使他的弱點惡化。

前總統奧巴馬曾經說過，俄羅斯基本上是一個地區大國，只能威脅其邊界沿線的鄰國。當然，事實證明，這種論點對烏克蘭來說並不是一個很大的安慰，但肯定會讓愛沙尼亞或芬蘭（即將成為北約成員國）等國家感到不安。也就是說，俄羅斯對烏克蘭的侵略被證明是一個重大的戰略錯誤，它促使西方團結起來，並引發了北約大規模的重整軍備努力。

總體而言，隨著其經濟和軍事實力以及全球足跡的不斷萎縮，俄羅斯的戰略影響力將繼續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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