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歡迎您收看《方菲訪談》。
馬修洛邁爾中校(Lt. Col. Matthew Lohmeier)曾經是美國太空軍種導彈預警部隊的指揮官。但是他在2021年5月出版了一本書,名為「不可抗拒的革命:馬克思主義的征服目標與美國軍隊的顛覆」(Irresistible Revolution: Marxism’s Goal of Conquest and the Unmaking of the American Military),之後他就被解除了軍中職務,後來他離開了軍隊。今天,我們邀請他來談一談馬克思主義在美國軍隊中的滋長及產生的影響。
你好,馬修,很高興見到您。感謝您來到我們的節目。
馬修洛邁爾中校:很高興來到您的節目,方菲。謝謝。
美國空軍學院畢業後 操作F-15戰鬥機
方菲:謝謝。那麼馬修,請先簡單為各位觀眾介紹您在軍中服役的背景吧。
馬修洛邁爾中校:好的。我最初接觸軍隊是在讀大學時,我讀的是美國空軍學院。結束空軍學院的學業後,我進入空軍服役。之後不久,我去了俄克拉荷馬州參加機師培訓。我們要完成為期一年的機師培訓系列課程。後來,學習操作T-38教練機之後,我在俄克拉荷馬州以機師教員的身份留任。我執教T-38教練機大約四年半,總共執教近1,000小時,教了很多年輕的學生,他們後來擔任美國空軍各種不同機種的飛行員。
之後,我前往俄勒岡州培訓,操作F-15戰鬥機,完成培訓後,去日本飛行F-15一年,在那之後,我進入了叫做「空軍太空司令部」的單位任職。當時,空軍太空司令部負責讓國防部在軍事太空領域能夠佔據優勢。我進入空軍太空司令部時,我們還沒有太空軍種。
之後不久,就成立了太空軍種。我去阿拉巴馬州修讀了國防部戰略學校,然後就去位於科羅拉多州的太空軍種導彈預警部隊擔任指揮官,我一直在那裏任職,直到我離開軍隊。我現在是平民身份。這發生在我擔任指揮官一年之後。
方菲:哇,您在軍隊中留下了很多足跡,也去過很多地方。
馬修洛邁爾中校:是啊,我記得在過去九年中,我被指派了十個不同的軍事任務。
方菲:是啊,所以您在美國軍隊中服役近十年嗎?
馬修洛邁爾中校:服役十五年。
方菲:服役十五年!哇。那麼您在離開軍隊之前,在太空軍種服役了多久?
學習冷戰歷史 發現激進主義根植於馬克思意識形態
馬修洛邁爾中校:太空軍種是在十二月成立的。如果我沒記錯,是在2019年12月20日由特朗普政府批准成立的。成立時,太空軍種只有一位成員,當時他是參謀長聯席會議的一員,那就是約翰雷蒙德上將(Gen. John Raymond)。他是四星上將,是太空軍作戰部長。之後的數月,陸續有人從空軍轉到太空軍種任職。我是在2020年加入的太空軍種。
我是最早一批加入的,我負責指揮的單位也是最早一批轉入太空軍種的單位。它是美國軍種中規模最小的。開始時我們的足跡很有限,這個軍種的成長是個緩慢的過程。我不知道太空軍種現役人員的確切數字,但是不超過一萬人。我在2020年加入,在2021年9月1日我離開軍隊前,我一直在太空軍種服役。所以我一共服役十五年半。
方菲:哇。首先我對您的服役表示感謝。那麼您是在太空軍種任職時,最先注意到一些令您感到不舒服的事情在發生,後來您把這些事情寫入書中嗎?
馬修洛邁爾中校:是的。是我去科羅拉多州擔任導彈預警部隊的指揮官之後。如我剛才說的,我剛剛從學校出來,那是一所戰略學校,我在那邊待了挺久的,是2019和2020年。我學習了冷戰的歷史,這當然與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共產主義、共產黨革命都有很多聯繫。所以我就深入學習了這些內容,每天花幾個小時學習那段歷史,試圖了解它們與冷戰的關係。
這也促使我後來又去研究了一系列其它課題,包括馬克思和恩格斯1848年的《共產黨宣言》。對於在世界範圍內發生過的共產黨革命的數量,令我感到驚訝。事實上,發生在20世紀的革命,人們談論最多的——因為它發生在大國,而且是國力最強的——當然是布爾什維克革命(十月革命),我記得發生於1917年,那也是蘇維埃的開始。
之後,我也研究了毛澤東在中國發動的共產黨革命,我記得是二戰不久之後成功的,好像是1949年。我還研究了中國在1960年代和70年代發生的文化大革命。
在研究了這些課題之後,我很快就確信了一些事情。如果你一直用心於一件事時,其實很快就能意識到,在我自己的國家在發生的事情。很不幸,它正快速在我們的軍隊(包括太空軍種)和其它地方蔓延。我認識到這是一種政治激進主義,它根植於馬克思意識形態之中。
特別是喬治弗洛伊德之死的事件發生後,這些事情的跡象尤為明顯。我們看到這種激進主義走上了街頭,發生了很多暴力事件。這些激進者使用的語言是壓迫者和被壓迫者那套說法。這當然不是新的東西。這套說法在《共產黨宣言》剛剛出來的時候就有了,它已經存在很長時間了。
去中共空軍學院被監控 那裏士兵未必信馬克思主義
我就是從那時起,開始真正深入研究這個意識形態。偶然的是,我在2005年參加了空軍學院的一個出國學習項目,我們去了中國的解放軍空軍學院,學院在長春。我在那裏待了一段時間,那真是一次開眼界的經歷。那也是我第一次直接接觸馬克思主義,就是在解放軍空軍學院,但是我當時並沒有立刻開始研究它,我是在成為空軍和太空軍種校官,在戰略學校學習的時候,才開始深入研究。
方菲:哇。請再分享一些您在2005年去長春的經歷。您在中國待了多長時間?您都經歷了甚麼事?
馬修洛邁爾中校:好的。那是美國空軍與中國解放軍空軍進行的一次短期的沉浸式體驗項目。可惜那個項目的為期只是一個短促的春假。我們在中國停留了兩個星期。我們參加這個項目的人員組成了一個小型代表團。我記得我們當中有4人是學生,有一位是資深的美國空軍軍官,他是領隊。我記得我們首先到達了北京的大使館。然後我們去了長春。我們與解放軍空軍的學員們一起住在宿舍裏。
(方菲:與敵共眠。)是啊,與敵共眠。但是其實有意思的是,這是很重要的一點:我們在說話時會使用「敵人」這樣的字眼。可以說政府之間存在著敵我關係,因為他們需要顧及各自的安全利益等利害關係。
但是我們那時候都是年輕的大學生,雖然我們代表著各自的國家,但是像我這樣一個20歲的人,和另一名20歲的信仰馬克思的解放軍空軍學員之間,並不存在天生的敵意。我們互相之間充滿好奇,想去了解對方,了解對方生活的世界。
方菲:那麼您是在與宿舍的解放軍學員對話過程中,接觸到一些共產主義/馬克思主義思想嗎?
馬修洛邁爾中校:是的。那段時間,我們有時間的時候就會無所不談,其中包括信仰、背景和家庭、我們的根源等。當我們談到信仰時,和我住同宿舍的年輕人說他們相信,我希望我的發音沒有錯,「馬克思主義」。我就想,那是甚麼啊。我那時候不知道那是甚麼。
我室友是名大學生。他們用英語解釋給我,說那是「Marxism」。我就想,我聽說過馬克思主義,但是我不知道它是甚麼。我覺得,很多美國人一直到過去兩年之前,都不知道馬克思主義是甚麼。
但是就像我剛才說過,我那時候沒興趣研究這個。我還問過我的室友們,你們從小就學馬克思主義嗎?他們告訴我:不是的,我從小接觸的是道家思想或者佛教思想等等。所以這很有意思,這些年輕人小時候接觸的是其它的信仰,但是當他們參軍以後,似乎解放軍軍隊有這方面的嚴格規定:也許你們以前信仰別的,但是現在必須統一思想,因為你們是國家的工具。你們都是馬克思主義者。你們都是國家手裏的工具。我們告訴你們甚麼,你們就必須相信甚麼並說甚麼。
方菲:您在2005年在中國和那個年輕人說話時,你覺得他是真的相信馬克思主義嗎?
馬修洛邁爾中校:我不知道。我的感覺是,他未必真的相信。我覺得這些意識形態對他是很陌生的。但是我也可能錯了。有一點我不得不說,我們當時是完全被監控的,我們無論去哪裏,都有影像和竊聽監控裝置。後來我回美國,有人給我寄了一份報紙,報紙頭版赫然是一張我在解放軍空軍學院踏步走的照片。那真是一次開眼界的經歷。
經歷過馬克思主義的人們 發現美國在變
我們團隊的每個人對於能夠回家都心懷感激。但是令我驚訝的是,一個像美國這樣曾經非常自由的國家,我們的文化和社會狀態竟然能那麼快地發生變化。上星期我在紐約演講時,我發現有些人會不假思索地否認我們國家變了。但是那些曾經目睹和經歷過馬克思主義的人們……我有來自中國的朋友,我有來自前蘇聯的朋友,他們能認識到問題,他們多年前就發現問題了。
他們立刻指出,美國發生的這些事情,他們以前都目睹過,他們從未想到歷史會在美國重演。但是至少他們可以確認,美國在政治和文化上發生的變化,是他們曾經經歷過的。可惜仍然有太多人不願意去面對這個現實。
方菲:是的,尤其是當它出現在軍隊中,這特別需要引起警覺。那麼我們來說一說您的書。您這本書讓您惹上了麻煩。您能不能簡單說一說發生了甚麼。
馬修洛邁爾中校:是的,我在科羅拉多州擔任指揮官時,我看到無論是年輕人還是階位高的軍官,都在政治方面變得很活躍,而且這不僅限於某個政治立場的人,無論你是共和黨還是民主黨,極右、極左還是中間立場。相信您的觀眾們都知道,當任何工作環境的文化變得政治化時,可能很快就會出現分歧。
大家應該可以想到,軍隊只有齊心協力才能有力量。我們都穿同樣的軍服,我們有著裝和儀容標準;無論每個人的政治立場如何,你在參軍時,在穿上軍服服役時,就應該把它擱置在一邊。因為軍人的工作和政策本身沒有關係。軍人的職責是完成任務,而任務的目的是通過威懾手段阻止衝突,如果這不管用,則通過軍事手段在衝突中取得勝利。
所以,我看到連最年輕的軍人都在參與政治,我認為他們在社交媒體平台非常活躍,以至於損害到我們軍隊的士氣、秩序和紀律。我還看到高階位軍官也開始積極搞政治,但是都是非常左翼的政治立場。而他們的那套政治語言,這麼說吧,不僅是支持民主黨的立場,也是在擁護馬克思主義。這些恰恰是我過去兩年在研究的課題,包括壓迫者和被壓迫者等。我看到《紐約時報》記者寫的關於「1619項目」的文章,試圖瓦解和妖魔化美國歷史的方方面面。而這些東西,出現在了軍隊高階位軍官給服役軍人的培訓課上。
看到妖魔化美國 寫書被解除了指揮官職
我僅舉幾個例子吧。我前不久遞交了一份
務書面投訴,這份投訴是遞交給太空軍種督察長辦公室的。投訴內容是發生了非法的歧視行為,而該行為的根源是美國的馬克思主義批判性種族理論和發生的一系列事件。我們收到了影片證據,內容是妖魔化美國的建國先父和建國文獻,包括《獨立宣言》和美國憲法。這些是我們的服役軍人宣過誓要擁護和捍衛的。我們不對任何一個個人或某屆政府宣誓。我們宣誓是要擁護和捍衛憲法不受敵人侵犯。
而我們看到的影片,恰恰是妖魔化這些的。而這當然會傷害這些年輕人對於他們宣誓內容的信任。所以我就書面投訴了,後來我的投訴被退了回來,不予受理,之後我就決定我要寫書。因為即使我通過軍隊的指揮鏈逐級反饋,甚至在向督察長辦公室書面投訴之後,我都無法讓那些分裂我們軍隊、利用體制製造分歧的人們為他們的政治激進行為負責。
我就想,如果我寫本書,也就是您剛才說的《不可抗拒的革命》,在書中把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的來龍去脈講清楚,包括它眼下對我們軍隊文化的傷害,希望我們的國會議員們和民選官員們能清醒過來;希望我們的部份高軍階軍官們願意去了解它,看清楚它的破壞性;希望這本書能成為成千上萬服役軍人的一個聲音,因為他們已經感覺到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那壓迫之手。
事實上,一直到今天,仍然不斷有人對我寫這本書表示感謝,他們表示難以相信,軍隊文化竟然在短短一年半時間快速發生了變化。所以我簡短介紹了寫這本書的初衷。雖然還是說了不少,但是其實是簡單說明了我寫書的原因。
當然,這本書給我惹了麻煩。我被解除了指揮官的職務,那是2021年5月。可以說,後來三個月,我處於等待結果的狀態,我不能再和我本單位的戰友們在一起了,我被安排到一個單獨的辦公室,離開了原本的單位,等待所謂的調查結果。但是後來我也不知道該調查到底有甚麼結果。
我提出退休申請,但是被拒絕了。我就主動離開了軍隊。這是去年九月發生的。
軍隊裏充斥種族身份政治 營造恐懼氛圍
方菲:您覺得為甚麼您遞交的投訴他們不予受理?是因為他們不同意您關於這是馬克思主義的說法嗎?還是說他們出於甚麼原因不敢處理這個問題?
馬修洛邁爾中校:我認為主要是因為後者,或許兩個原因都有。在遞交投訴之前,更不要說在決定寫書前,我都先嘗試向上司反映來解決問題。我認為,他們默認了我投訴的問題確實存在,這包括比我軍階高一級的頂頭長官,一直到最高軍階的軍官。我感覺他們同樣認為這個問題需要制止,否則會造成負面影響。這也符合我了解到的反饋。但是他們並無興趣,或者說他們不敢讓那些政治激進者對所作所為負責。
我可以告訴你,根據《統一軍事司法法典》,有些所作所為甚至坐牢都不為過。他們做的有些事,是應該被解除軍人職位的。因為有些事情,是軍人不能做的。這包括在公開場合批評現任三軍統帥,這是應受到處罰的;到社交媒體平台去鼓吹焚燒美國的城市——作為一名軍人,這麼做應該坐牢。
所以軍隊裏在發生著這樣的事情,但是負責督察的人卻害怕而不敢讓那些人負責。因為如大家所知,當馬克思主義那套對現實的說法開始在社會中紮根,它會從根本上讓文化變異,或者說,它會改變我們對現實的許多假設和信念。反對這套說法就越發成為禁區,因為你會被貼上各種標籤。
而在美國近兩年,包括在軍隊當中,這與種族身份政治有莫大的關係。比如,如果一名白人指揮官想要處罰一名黑人軍人,而現在由於馬克思主義那套說法,我們整天說的都是白人與黑人的對立,你這麼做就是在破壞社會秩序,所以白人指揮官如果處罰一名黑人空軍軍人,就會害怕被貼上種族歧視的標籤,但是這是不對的。
在軍隊中,你是甚麼種族都應該無所謂;你在參軍之前或之後,屬於哪個經濟階層都應該無所謂。唯一重要的就是你穿著軍裝,你是國防部大家庭或團隊的一員。所有其它的因素都不重要。但是現在,我們把這些身份政治又帶回了軍隊,營造了恐懼氛圍。
弗洛伊德之死 軍隊高官只關注黑人和白人的分歧
方菲:您剛才提到,軍隊的正式培訓中也納入了一些這種意識形態。您能舉幾個與培訓有關的例子嗎?
馬修洛邁爾中校:好的,我舉兩個例子。我書中有更多具體例子。在喬治弗洛伊德之死事件後,我們有一位軍階很高的黑人軍官,他在空軍中備受尊重,他竟然到社交媒體平台上,製作了一些官方的空軍影片。他是現役軍官,但是他卻說:「我是喬治弗洛伊德。」「我首先是名黑人,然後才是名軍人。」「我只是一名剛好當軍人的黑人。」這就是種族身份政治。這立刻在軍隊中引起了震盪。他還說,他每次在鏡子中看自己都感到害怕。
事實上,我們空軍的參謀長——即現在的四星空軍參謀長——他也是非裔,他說當警燈亮起來時,他害怕自己會成為下一個喬治弗洛伊德。這話很愚蠢。人們不應該允許他說這樣的話。這話很愚蠢,即使這真的是他的觀點,他也不應該透過把這種想法注入軍隊,讓軍隊環境變得過度的政治化,即使這是他的觀點。但是現在人們都在說這樣的話語。這並不是正規培訓裏的內容,這只是我們軍中的高軍階軍官講的話。
另外舉例,與此同時在我服役的基地,我們為服役軍人舉辦閱讀俱樂部或閱讀小組活動,那時候大家關注和談論的都是黑人與白人針對的話題。當時有一位年輕的亞裔軍人來我辦公室找我,那時候我還是指揮官。
他說:嘿,我準備離開軍隊了。因為顯然咱們國防部的領導們只關注黑人和白人之間的分歧。他的意思是,他作為一個亞裔男子,他的位置在哪裏呢。所以他說他服役完了,他要走了,他來參軍不是為了這個。
所以我們有這種閱讀俱樂部,如果你是一名白人空軍,我們太空軍種的叫法是「守護者」,如果你有疑慮、疑問或情緒需要解決,用他們的話說,那麼你應該暫時離開培訓,去找其他白人去訴說你心裏的負擔,這樣你不會把心裏的負擔強加給其他的有色族裔。我這一生,在軍隊裏,還從未聽到過人們說這樣的話。這種話絕對不應出現在軍隊裏,因為我們軍隊不這麼想問題。總之,我們發現這類的事情在發生。
還有很多其它的例子,這些事情對年輕人的傷害非常大。他們會主動來辦公室找我,向我訴說,而且無論他們是共和黨或民主黨,無論他們是白人、黑人、亞裔等等。以前人們從來不覺得重要的事情,現在都湧現出來了。人們變得非常情緒化,大家不知道這局面還會持續多久。
大多數人私下抵制霸凌 特朗普總統曾下行政令阻止 拜登取消
當這些事情剛剛發生時,特朗普總統還在任上。他嘗試通過下達行政命令來制止這個情況,因為特朗普總統得知,這在傷害我們軍隊和聯邦機構的士氣、秩序和紀律。因此,他在2020年9月簽署了一項行政命令。祖拜登上任的第一天,他就下達了新的行政命令,取代了之前的行政命令,讓我們的服役軍人接受多元化、公平和包容培訓、馬克思路線和批判性種族理論等培訓。
我告訴你,那使軍隊的氣氛變得很壓抑。現在有很多人決定離開軍隊,因為他們不想在一個高度政治化的軍事環境裏服役。而且我們現在徵召新兵也遇到困難,因為一個過度政治化的軍隊起到阻礙人們參軍,所以如果繼續這條路,將是雙輸的結果。
方菲:是的。當他們引入這些培訓時,其他軍人有沒有表示抵制?
馬修洛邁爾中校:有。現在比以前多很多。人們確實有抵制。但是大部份人悄悄地私下抵制,因為人們害怕。這大家都了解。所以我看到有很多人在私底下發牢騷。人們在抱怨軍隊變了,而且變得很快。但是抱怨歸抱怨,培訓的時候大家都默不作聲。大家心裏都在想,我來聽一小時或兩小時培訓,我可能會通過委婉提問暗示我不贊同,但是我不會站出來公開反對。
不幸的是,在這種欺凌氛圍下,如果你不符合他們擁護的意識形態,這就說明你本身「有問題」,或者你就等於承認自己是「白人至上主義者」、「白人民族主義者」、「種族歧視者」、或「另類右翼」等各種標籤。現在有太多令人恐懼的標籤被人們肆意使用。所以人們不敢反對它,不敢提出質疑,因為害怕被貼上標籤。這是有目共睹的。
有些人在採取其它的手段。以喬羅根(Joe Rogan)舉例,他是播客界的一位頂流,有一千三百萬訂閱者。他本人並不是很強硬的保守派,但是看看那些霸凌者是怎麼做的,他們會把霸凌目標多年來說過的話找出來,眾口鑠金對此人施加巨大壓力。
他們不在乎你到底站在哪邊,他們就是抱著霸凌的目的,營造霸凌氛圍。我們在許多地方都目睹過這樣的事。對我來說,底線就是軍隊不能發生這種霸凌,如果軍隊發生此類事件,我們的軍隊如何能夠繼續存活。
與我們軍隊的過去相比,它會變得名存實亡,以前人們是真心願意服役,人們為參軍感到興奮,因為他們愛國。而現在,熱情的愛國主義被標榜為極端主義,因為這可能是民族主義,而民族主義是「邪惡」的。
人們陷入不斷的相互指責和指控
人們會陷入不斷的相互指責和指控,互相攻擊對方信甚麼,而人們是否真的相信那些東西並不重要。生活在這樣的世界,既可怕又令人恐懼。人們想遠離那樣的環境,因為它太令人不舒服了,這給軍隊帶來麻煩。
方菲:大部份人都默不作聲,但是您為甚麼站出來說話?
馬修洛邁爾中校:如果你研究過文化大革命這樣的歷史,你就會注意到,事情的變化有多快,他們對軍隊將領的影響有多快。「他們」是指……我應該說得再清楚些,經常有人問我「他們」是指誰。即使是曾經受人愛戴的軍隊,也會很快變成人民的敵人,如果軍隊違抗政治路線。
有一本很好的書叫做「紅衛兵」(Gang of One),作者是沈凡教授。我記得他是2004年寫的這本書。(方菲:是華人嗎?)他和您之前採訪過的弗里特(Xi Van Fleet)女士一樣,沈凡教授可能在明尼蘇達州,他在一所小型科技學院任教授,他多年前寫了這本《紅衛兵》,詳細闡述了他小時候經歷過的毛澤東發動的文化大革命。
他是直接從1966年和1967年開始寫的。你在讀這本書時,就好像是在讀2019年和2020年的事情,你會想這怎麼會是50年前發生的事?他寫的事情就像我們今天發生的事,和今天一模一樣。人們舉著拳頭喊口號;人們使用不同的旗子和橫幅;強迫他人屈服為他們的特權認罪,為他們的優越或壓迫者身份道歉。
另外就是暴力問題。坦白說,很慶幸在2020年事態沒有演變得更加糟糕。至少還沒有。當時沒有。所以您問我為甚麼寫書,因為如果你研究過此類事態的發展軌跡,就知道如果任其發展,就會發生暴力事件和國內的衝突。所以我在書中最後一章發出了警告:歷史上,凡是任事態肆意發展的國家,最後都被暴力把國家撕碎了。
特別是如果我們的軍隊受制於馬克思主義的恐怖文化和氛圍中,如果軍隊被毀掉,社會又焉能有希望。軍隊會變成政府手裏的棋子,會變成一黨控制下的軍隊,就像我在解放軍空軍學院經歷的一樣,每個人都說他們相信同樣的事物,大家不敢說不相信。我們正快速朝那個方向靠近,不過我認為已經有足夠多的人正在覺醒,他們正在努力發聲,並以堅定立場抵制此事。他們三三兩兩加入到這個行列,每個人都能夠有所作為。
軍隊應營造一個健康、非政治化的環境
因為哪怕只有一個人,都可以在他們本部部隊發揮巨大作用,無論是一個連還是一個營。我們需要這些人從軍隊內部站出來。我已經離開軍隊,我會繼續為這些事情發聲。但是軍隊內部,也需要人幫助整個軍隊營造一個健康、非政治化的環境。所以,這就是我寫書的原因,因為如果任其發展下去,會變得遠比我們目前看到的更可怕。
方菲:是的,您可以看出事態發展的方向。對於來自共產黨國家的人,我們對壓迫者和受壓迫者的意識形態及理論非常熟悉。這是刻意製造出來用於分裂民眾的,(洛邁爾中校:是的。)最終目的是控制群眾。但是今天美國有相同主張的這些人,包括美國軍隊的這些人,您認為他們是蓄意的嗎,他們知道這就是最終目標嗎?還是說他們並非蓄意,只是在做他們認為對的事情,並不知道這會帶來甚麼後果?
馬修洛邁爾中校:我認為很多人並沒有意識到、也不相信這麼做的最終後果。我認為,有很多人滿腦子都是意識形態,他們尤其深陷左派的政治情懷不可自拔,但是每過十年,這「奧弗頓之窗」(即大多數人接受的政策)就會進一步向左偏移,特別是自1960年代以來。坦白說,今天所謂的左派政策,在許多方面就是馬克思主義。
那麼我看到的情況是,很多年輕人正在學習了解這個世界,他們第一次離開家去參軍,等於是第一次體驗這個世界。他們整天待在社交媒體平台,會關注這些平台有影響力的人;會觀看網絡上某些節目;他們也會聽高階位軍官說的話,如果其中某些軍官對於自己的學業背景感到自豪……當然我很不願意這麼說,我永遠為成為軍人感到自豪,而且我公開承認自己是保守派——但是我們許多高階位軍官,他們從長春籐學校畢業,在那裏取得了高等文憑,他們政治上的傾向也越來越左,他們的這種傾向就會影響我們軍隊的年輕人。
這些年輕人會閱讀這方面的內容,但是他們接觸的都是像CNN或MSNBC這些媒體的報道,他們在社交媒體平台看到的也是同樣的說法,他們從軍隊上級官員那裏聽到的也是相同的東西,那麼請問這些年輕人還能相信甚麼,還能有甚麼思想,除非他們小時候被教導過不一樣的東西,或者除非他們非常堅定地秉持其它的世界觀。
美國價值觀被悄悄顛覆
顛覆之所以叫顛覆,是有原因的。即使接受過正統的美國理念和價值觀教育的人,他們會去尊重其他人的世界觀,人們可以自行選擇相信甚麼、思考甚麼、講甚麼話,哪怕他們的觀點冒犯你。尊重他人理念是一碼事,但是顛覆是截然不同的,因為它非常狡猾又悄無聲息,人們往往意識不到他們的根基已經被腐蝕了,他們的世界觀也在一點點地偏離和改變。一年之後、五年之後,不久人們就會相信很多完全錯誤的想法,與美國價值觀根本不相容的想法。
左派會說:你這麼說是因為你是民族主義者。人們當然會有不同的世界觀,一切事情都是相對的,沒有哪種世界觀比其它的更有價值。但是你當然必須接納我的左派世界觀,否則我們就霸凌你,直到你屈服為止。
而事實上,在軍隊裏,人們反而比較相互尊重。在社會上可不是處處如此,事實上有時候你會聽到人們說很傷人的話。你在軍隊中說話必須要注意,因為如果你太不尊重他人,無論你不尊重的人是誰,你可能需要承擔後果。所以軍隊已經存在一層問責系統,為了確保不發生非法歧視,為了確保每個人都受到歡迎和接納。
所以對於那些不相信軍隊會出現這方面問題的服役軍人,他們真是大吃一驚,因為突然之間,他們在參加正式培訓時聽到別人說:我們軍隊正在發生嚴重問題;我們有白人至上主義者;我們有壓迫者和受壓迫者;我們需要追根究底,解決這個問題。大家面面相覷,心裏都在想:我們怎麼不知道軍隊有這些問題,不過我們願意聽。
由於這些變化很新、發生得很快,可能這是又一個原因人們為何不願意站出來講話;並不是完全因為害怕,害怕只是部份原因,因為人們不確定事態會怎麼發展,不知道他們還需要忍耐這種局面多久。我認識到,這個局面只是開始,它會像野火一般席捲整個國家和我們的文化,直到它從根本上改變一切。
事實上,奧巴馬上任時就說過這句話。他說,他想要從根本上轉變這個國家。呃,你不應該從根本上轉變那些好的、良善健康的、或可愛的和值得稱頌的東西。當你說從根本上轉變的時候,你其實是想毀掉或推翻,這恰恰是馬克思主義的一貫企圖。
如果我們看看歷史……我後面書架上有本書,是關於馬克思和恩格斯在19世紀末給他們的美國同志和歐洲同志們的信。對於那些清楚知道自己要幹甚麼的人,他們從發表《共產黨宣言》開始,就一直在謀劃要破壞西方和美國社會。他們花了幾十年時間,研究如何毀壞美國總統體制和參議院體制的方法。
他們企圖破壞教會的價值觀、滲透學校教育系統,並讓西方的價值觀變異。
因為,如果人們堅定相信他們的價值觀和信仰,那麼像馬克思主義這樣的意識形態幾乎無法撼動社會,無法從根本上改變社會。但是如果你能讓人們脫離他們的價值觀,而西方和美國,我們的價值觀是猶太-基督教價值觀,如果人們不再相信這些價值觀,而是去尋找取而代之的東西,那麼其它意識形態就會變得很有說服力,很有蠱惑力。人們就願意去接受如壓迫者和受壓迫者這種說法,通過這層濾鏡看待這個世界。
很多美國華人站出來 勇敢說出共產主義真相
方菲:很多美國華人感到美國正在走與中國、委內瑞拉、古巴等社會主義國家完全相同的路。但是我覺得很多年輕人,很多美國人意識不到。您認為我們應該怎麼做,幫助逆轉這趨勢?
馬修洛邁爾中校:我認為可做的事情很多。但是,每一個在聽的人,可以先了解真相,學習如何清晰闡述真相,並大膽勇敢說出真相,無論你們的社交圈是甚麼。如果你們的社交圈僅限於家人或朋友,你可以影響哪怕只有五個人,你都可以努力去做一盞明燈,去影響那些人。如果你能影響五千人,那當然更好。
但是人們已經在各自的社區活躍起來,我認為這件事情要從地方層級開始,人們在他們生活的地方積極活躍,甚至是幼稚園至12年級的學校系統和學校董事會,人們開始站起來,認真注意學校在教甚麼;人們在教堂或其它信仰場所也站出來發聲,無論他們信甚麼。
所以,雖然事態變得更加分裂和兩極化,與此同時,人們也在覺醒,有些人在勇敢地發聲。無論我去哪裏演講,人們會問我相同的問題:我們能做甚麼?這個問題有很多答案。但是對於我來說,我不想生活在一個沒有言論自由的社會,因為那確實很可怕。所以我主張人們利用言論來發聲,而不是只關起門來私下抱怨。
使用言論來發聲,儘可能尊重他人,這樣我們可以儘可能保護和延續我們的自由。而這是一個自由社會的精髓,你需要能夠開口說話,說出不一樣的觀點,並學會在持有不同觀點的情況下在社會自在的生存。這就是勇氣。如果你不願意這麼做,那麼這可能是你仍然需要學習的地方。可惜很多人一直等到太遲了才願意勇敢起來。我們要儘早並儘可能多地勇敢發聲。
方菲:是的。事實上我看到很多美國華人都站了出來。(洛邁爾中校:我也看到了。)因為他們來到這個國家是欣賞這裏的自由和機遇,他們不想失去這自由。所以我覺得他們對您剛才說的感受很深。另外我聽說您有中文名字。(洛邁爾中校:是的。)能告訴我們是甚麼嗎?
山雨欲來風滿樓
馬修洛邁爾中校:羅建智。我很多年沒有用過這個名字了,上回有人用這個名字稱呼我可能是十五年前。
方菲:誰給你起的這個名字?
馬修洛邁爾中校:是一位中文老師。大約二十年前起的。不過別讓我在節目裏說中文,我會覺得尷尬,你們也會。
方菲:不會,您的發音非常好。
馬修洛邁爾中校:哦,太好了,可能我以前說得比現在好。我可以分享一件事。中文裏面有很多俚語俗語,我作為一個西方人學習普通話,大部份俗語我都不懂。我聽到俗語時,聽不明白它的意思。除非專門學過那個俗語,否則那些字我們是不懂意思的。我在中國時學習了一些俗語,後來去台灣也待了一段時間。
但是我書寫完了,這是我提起這個的原因。我碰到一句中文俗語,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廣為人知,我不知道華人觀眾是不是聽過,所以我儘量嘗試說準一些,但是我想把這句話放在書的一開始。所以我就把這句話納入書中,我把它寫在我自己這本書裏了,我這本書裏寫了不少筆記。總之這句話是:即將到來的事件在它們面前蒙上了陰影(山雨欲來風滿樓)。
我知道中文的常用語非常多,有成千上萬可能是人們不熟悉的,但是這句我看到過,我猜它應該是常用語。即將到來的事件預先投下陰影。美國華人和其他經歷過共產黨社會或文化,後來來到海外的人,他們能夠更清楚地看明白即將到來的事件。
如果你深入研究過,我知道很多人比我更深入研究過這些課題,但是我也投入了不少時間研究它,所以我認識到我們周圍出現的這些跡象,這些是即將到來的事件的預警。我覺得如果你認識不到我們陷入大麻煩了,認識不到馬克思主義革命或共產黨革命,那很愚蠢。
事實上,我在書中把它稱作美國「國內的冷戰」(Cold Civil War)。不幸的是,這正是我們社會正在發生的事。兩極化很嚴重,就像冷戰那樣,我們知道冷戰是兩個大國之間產生衝突,但是並沒有發生實際的戰爭。而現在,已經發生足夠的政治分歧、仇恨、敵意和內在的強烈情緒,很可能演變成暴力。
幸好到處都有好人在防止事態惡化,或許上天也在幫助我們,防止暴力事件發生,給予我們時間來糾正一些事情,化解一些分歧。
方菲:那麼馬修,與您對話很榮幸,非常感謝您抽時間與我們分享這些經歷。
馬修洛邁爾中校:感謝您的聆聽,也感謝你們所做的所有傑出的工作。
方菲:謝謝大家收看《熱點互動》,我們下次再見。#
《熱點互動》製作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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