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甚麼足以媲美17世紀荷蘭的花卉靜物畫了。華麗的花瓶裏,綻放著盛大、色彩鮮豔的花束,伴隨著昆蟲和異國風情的水果、花瓣與貝殼,這樣的畫面再熟悉不過了。不過,在1600年代,這可是一種新穎的藝術形式,從栩栩如生的花束到如夢如幻的創作,儘管風格各異,這些花卉靜物藝術家都忠實地描繪著花卉的自然樣貌。
莫瑞泰斯美術館(或譯毛里茨之家博物館,the Mauritshuis)位於荷蘭海牙,前身是一座王宮,叫莫瑞泰斯王宮。當美術館今年要慶祝200周年紀念時,自然而然就想到花卉。為紀念這座收藏荷蘭和佛蘭德斯黃金時代(Flemish Golden Age)傑出作品的美術館,還有甚麼比舉辦一場展覽來慶祝擁有400多年歷史的荷蘭花卉靜物畫傳統更好的呢?
莫瑞泰斯美術館的展覽:主題「百花爭妍」(In Full Bloom)展出1600年至1730年間的花卉靜物畫。美術館典藏豐富的花卉畫,包括知名的花卉靜物畫家安布羅修斯‧博斯查特(Ambrosius Bosschaert)、揚‧戴維茨‧德‧希姆(Jan Davidsz de Heem)、威廉‧范‧奧爾斯特(Willem van Aelst)和雷切爾‧魯伊施(Rachel Ruysch)等的傑出作品。展覽還包括來自世界各地出借的展品。
植物藝術(Botanical Art)
花卉靜物體裁始於1600年左右。種植、研究和收集外來植物和花卉在16世紀已相當普及。研究人員為植物製作詳細的插圖,並以蝕刻畫或版畫的方式出版,名為「florilegia」(拉丁文),意思是「花之彙集」。
1594年,物理學家兼植物學家卡羅盧斯‧克盧修斯(Carolus Clusius)創立了荷蘭第一座阿姆斯特丹植物園(Hortus Botanicus)。根據阿姆斯特丹鬱金香博物館(the Amsterdam Tulip Museum)的資料,克盧修斯對鬱金香的研究,至今仍用於識別花卉。
17世紀,鬱金香首先從亞洲和其它國家經土耳其進口到荷蘭。隨後引發「鬱金香狂熱」(Tulipmania)。當時的鬱金香花農在他們的目錄裏繪製植物圖示,並標示鬱金香球莖的重量和價格。本次展覽包括許多鬱金香的繪圖,如雅各布‧馬雷爾(Jacob Marrel)繪製的鬱金香作品《海軍上將艾克》(Admirael Vander Eyck)。現在這些繪圖證明了當時鬱金香球莖的價格有多昂貴;有的品種價格高到甚至可以買一棟運河房屋(canal house,在運河畔可以俯瞰運河的獨棟房屋)。
消費者對鬱金香的需求在1630年達到巔峰,對花卉畫的需求也隨著經濟增長增加。鬱金香繪圖佔據了當時所有的植物畫冊。植物藝術家喜歡繪製狀似碎裂和帶有紋路樣式的花瓣,稱「碎色鬱金香」(broken tulips)。克盧修斯最早發現這種特別的品種是由於病毒感染造成的。他還知道,如果鬱金香改變了它們天然的顏色,可能存活不了多久。但他談到這樣的鬱金香和它們存在的意義時表示,「只為了在凋謝前,以色彩繽紛之姿取悅主人的眼睛,彷彿要和他告別一般」。
到了1637年,鬱金香市場崩潰,導致許多投資者紛紛破產。學者們對市場崩盤的原因眾說紛紜,有些人認為市場需求已達頂峰,價格無法繼續上揚,有些人則認為鬱金香球莖都是本地自行繁殖非國外進口,因而降低了競爭價格。
花卉畫
安布羅修斯‧博斯查特(Ambrosius Bosschaert)是第一位專職繪製花卉靜物的畫家。大約在1618年,他畫了一個大小、顏色和花型都非常引人注目的花束,名為「壁龕中的花瓶」(Vase of Flowers in a Niche)。他描繪了30種不同的花朵,每一朵都栩栩如生。但任何敏銳的園丁其實都可以看出博斯查特的安排是一種不現實的奇思妙想。在他對稱的構圖上,包含了不同季節盛開和不同國家生長的花朵,所以,他的花束實際上並不能在同一時刻綻放。此外,任何有實際經驗的人也看得出來,這種安排會造成頭重腳輕;如果花束是真的很容易就會傾倒。這種誇張的手法是典型的早期花卉靜物畫畫法。
1630年代,藝術家不再繪製對稱安排的靜物畫,轉而採用更隨性,但仍屬自然主義的構圖。漢斯‧鮑倫格(Hans Bollongier)在1639年所繪製的鬆散靜物畫是那個時代的典型代表。
到了17世紀下半葉,花卉靜物變身為令人嘖嘖稱奇的作品。這些奇妙的畫作有的佈滿著半躲藏的小蟲、花朵和戲劇性的光影效果等,等待欣賞者發掘。揚‧戴維茨‧德‧希姆(Jan Davidsz. De Heem)在1670年創作色彩鮮豔的《花瓶》(Vase With Flowers),是一幅精美綺麗的作品,藍色的玻璃花瓶在燈光下閃耀發光,還有在爬行的毛毛蟲,蝴蝶盤旋在熟悉的或充滿異國風情的水果、樹葉和花朵上方。
威廉‧范‧奧爾斯特(Willem van Aelst)的作品《花卉靜物與手錶》(Flower Still Life With a Timepiece),畫面裏有一隻手錶擺在桌上,提醒著觀賞者生命短暫。這一主題與當時在荷蘭流行的「虛空」(vanitas)和「勿忘你終有一死」(memento mori)等繪畫主題互相呼應。花卉靜物畫的主題,自然地延伸表現出時間稍縱即逝的本質。
到1700年代,花卉靜物畫又再次轉為柔和,雷切爾‧魯伊施(Rachel Ruysch)等畫家創作出更簡單,但依然令人讚歎的構圖。魯伊施一路成功創作到80多歲,而她的作品由歐洲王室所持有。
英國詩人兼牧師喬治‧赫伯特(George Herbert)在他1633年所寫的詩《生命》(Life)的第一節中,描述了稍縱即逝的花朵:
(譯文)
我採了一束鮮花,一天的時光正緩緩逝去,
此刻,我將聞其芬芳直至餘生,將我的人生
紮在花束之中
但時間已經在向花兒招手,它們
不到中午時分,就將偷偷離去
然後在我的手中凋零。
原文:
I made a posy while the day ran by:
Here will I smell my remnant out, and tie
My life within this band.
But Time did beckon to the flowers, and they
By noon most cunningly did steal away,
And withered in my hand.
Seventeenth-century Dutch flower still-life painters froze time by immortalizing the transient flower. They remain a constant reminder of beauty and the inevitability of death.
十七世紀的荷蘭花卉靜物畫家,讓稍縱即逝的花朵不朽,也讓時間凍結。但,他們依然不斷提醒:美麗過後,亦將死去的必然。
海牙的莫瑞泰斯美術館的展覽:主題「百花爭妍」(In Full Bloom),將持續展出到6月6日。了解更多信息,請訪問網站Mauritshuis.nl
原文:Blooming Marvelous! Celebrating the First 130 Years of Dutch Flower Painting刊登於英文《大紀元時報》。
作者簡介:洛琳‧費里爾(Lorraine Ferrier)為《大紀元時報》撰寫有關美術和手工藝的文章。她主要關注北美和歐洲的藝術家和工藝師,如何從他們的作品中傳達出美和傳統價值觀。她尤其希望能為稀少且鮮為人知的藝術和手工藝品發聲,希望能保存傳統藝術遺產。她現居英國倫敦郊區,從事寫作。
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不一定反映《大紀元時報》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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