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赫：俄羅斯勿走擴大戰爭的五條歧路

俄烏戰爭是場悲劇。戰爭已打八天，俄遭重挫，但普京似乎尚未選擇止損、停戰、善後這條路，而是以和談為餌，同時升級戰爭烈度，使戰爭進入更艱難、殘酷的階段。這是令人憂心的。尤其考慮到如下五條戰爭升級歧途的信號已在程度大小不一的釋放。

其一，焦土政策平民遭大規模殺戮

最初幾天，俄軍戰局不利，現已調整作戰策略，即：鞏固俄方在烏克蘭境內的陣地，憑藉絕對數量，使用重武器，全向攻擊，甚至不惜打血腥、代價慘重的城市巷戰。雖然普京宣稱不攻擊民用設施和傷害平民，但瘋狂的「毀滅戰」跡象業已浮現。

例如，2月28日，烏克蘭駐美國大使馬卡洛娃（Oksana Markarova）會晤美國參眾議員時表示：「他們今天使用了真空彈，這是違反日內瓦公約的行為。」3月4日，北約秘書長延斯‧斯托爾滕貝格（Jens Stoltenberg）表示，俄羅斯使用了集束炸彈（cluster bombs）進行攻擊，「這是殘暴的。這是不人性的。這是違反國際法的行為。」不斷流出的網絡影片也顯示，砲彈恐怖轟炸，烏民眾慘死街頭。

其二，攻擊核電站釀成重大核事故

烏克蘭現有4個核電站、15個核反應堆，核電佔烏發電總量的一半以上。俄烏戰爭是二戰後第一次在大量核設施附近發生軍事衝突，是史無前例的；軍事活動可能中斷核設施的正常運行，或導致事故，烏克蘭的核電站面臨「前所未有的」風險。

2月24日，經過激烈戰鬥，俄軍控制切爾諾貝爾核設施。3月3日，烏克蘭外長警告，若炮擊核電廠導致爆炸，可能造成比切爾諾貝爾事故嚴重10倍的核災難。4日，烏克蘭境內歐洲最大的、擁有6個核反應堆的扎波羅熱核電廠區域遭炮擊發生火災，現已被俄軍控制。雖然事後證明這是「虛驚一場」，火災沒有影響核電站的基本設備，烏克蘭核監管機構在現場採集的輻射讀數沒有變化，美國核學會也證實輻射水平在正常範圍內。但這確實提醒人們，攻擊核電站或將是「所有人的末日，歐洲的末日，不要讓歐洲死於核災難」（烏總統澤連斯基語）。

國際原子能機構大會2009年決定曾申明「對用於和平目的的核設施的任何武裝攻擊和威脅都構成對《聯合國憲章》、國際法和《國際原子能機構規約》原則的違反」。美東時間3月4日11:30，聯合國安理會召開緊急會議，討論俄軍攻擊扎波羅熱核電站事件。

其三，攻擊生物研究所釀成災難

據美國《原子科學家公報》網站報道，美國「生物協同計劃」（Cooperative Biological Engagement Program）項目的負責人羅伯特·波普（Robert Pope）表示，俄烏戰爭可能會危及烏克蘭境內與美國有關的實驗室，造成危險病原體洩露。這些實驗室的病原體通常都保存在冷凍狀態，因此不具備複製能力和傳染性，但如果實驗室因軍事衝突而受損，「一旦失去電力，儲存在雪櫃裏的病原體就會升溫。如果通風系統損壞，或實驗室建築本身受損，室溫下的病原體就可能從實驗室洩漏，在周邊地區引發感染。」

俄羅斯一直指責稱，美國在烏克蘭、格魯吉亞等前蘇聯加盟國設立的這些實驗室涉及生化武器等危險研究。波普聲稱，這些實驗室主要進行和平的科學研究和疾病監測；自軍事行動開始以來，美方一直沒能與烏克蘭境內這些實驗室的生物安全人員取得聯繫。

其四，封鎖烏波邊境攻擊北約成員國使北約捲入戰爭

因應俄烏戰事，歐盟正史無前例地資助購買和運送軍火武器給烏克蘭；美國也正加緊輸烏標槍反坦克導彈、「刺針」防空導彈、輕武器和彈藥（美在過去一年對烏軍事援助總額達到10億美元）。這些軍事設備基本上都在波蘭邊境集結。波蘭與烏克蘭邊界相鄰達535公里，在匈牙利拒絕允許致命武器過境該國之後，波蘭肩負的重擔更加沈重。

俄羅斯為儘快打敗烏克蘭，不可能不考慮截斷歐美對烏軍援。烏克蘭的空域現在遭到俄羅斯戰鬥機控制，俄軍可通過空襲和導彈打擊攔截武器運送。但波蘭是北約成員國，如果歐美的車隊或運輸受到攻擊——無論是在北約成員國境內，還是已經越過邊界進入烏克蘭，很可能會加劇緊張局勢。這種風險讓俄暫時仍按兵不動。不過，俄軍已在做相應準備，例如太空科技公司Maxar Technologies2月24日公布衛星影像顯示，俄羅斯已向白俄西南部城市布列斯特一處訓練基地集結部隊、裝甲車、火砲與50多輛重型裝備運輸車，此地距離波蘭邊境僅10公里，離烏克蘭則約68公里。而北約呢，也加強東翼防禦部署，首次啟動其反應部隊（NATO Response Force，NRF）。與北約戰還是不戰，對普京來說，就在一念之間。

其五，核戰爭

2月19日，俄羅斯舉行戰略威懾力量演習，發射了彈道導彈和巡航導彈，所有導彈都擊中指定目標。這意在用核戰爭威懾美歐，掩護即將於兩天後發動的對烏克蘭的全面入侵。普京並在意味著戰爭開始的電視講話中警告稱，在烏克蘭，「任何試圖阻礙我們的人」都將會看到「歷史上從未見過的」後果。

2月27日早晨，在俄軍軍事行動嚴重受挫之際，普京在與國防部長和武裝部隊總參謀長的電視會議上說：「鑒於北約主要國家的高級官員對我國進行攻擊性的評論，並對我國進行非法的制裁，我在此命令國防部長和俄羅斯聯邦武裝部隊總參謀長將俄軍核威懾力量置於戰鬥戒備狀態。」

「將俄軍核威懾力量置於戰鬥戒備狀態」，西方分析人士表示，其含義這並不完全清楚。或許普京的命令是從最低層級的「持續警戒」（constant），向上拉高一級為「提高警戒」（elevated），而尚未進入更高的「軍事戒備」（military danger）和「完全/最高戒備」（full）層級，但這也不能完全確定。每提高一層級的警戒就代表距離動用武器更接近一級。

普遍認為普京這一動作主要是一種公開表態和示警訊息，而不是真的意圖要使用核武器。到目前為止，美歐都非常謹慎，在言語和行動上都沒有進一步升級。但如果任何一方錯誤解讀對方信息，或局勢失去控制，仍然存在誤判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