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冇搞錯》。7月1日。

中共百年,強化的宣傳除了一貫的「偉光正」之外,還有突出批判兩個人,一個是張國燾,一個是王明。說起來,這兩個人都是中共早期的極為重要的人物,一個是創建中國共產黨的關鍵人物,一個是中共和第三共產國際之間的臍帶。

這兩人都是中國現代歷史的重要人物,他們的故事,不但對中共很重要,對大家如何看待最近一百年的中國,對如何認識中共,同樣也是相當重要。

張國燾,1897年11月出生,字愷蔭,又名特立,是江西萍鄉人。1916年,他19歲那年考入北京大學預科,1919年從預科畢業轉入本科。但是張國燾沒有讀完本科,就成為職業革命家。在校期間參加了「五四運動」,而且是北京學運領袖之一。

當時,中國積極倡導共產主義的著名知識份子,一個是北京的李大釗,一個是上海的陳獨秀,固有「南陳北李」之說。李大釗是北大教授,張國燾,是李大釗最得意的門生。1921年,張國燾代表李大釗去上海法租界參加中共成立大會,因為「南陳北李」都沒有參加會議,所以張國燾成了他們的代表,還出任了中國共產黨中央局三人團成員,負責中共組織。

張國燾早期算是激進青年,在中共二大上,擔任中共執行委員會委員(相當於政治局委員)、中央組織部長。在1923年6月中共三大上,張國燾因為反對與國民黨合作,還被批判左傾。

張國燾在北京協助李大釗搞工運和農運,1924年,與他新婚不久的妻子楊子烈在北京被北洋政府逮捕,那時北洋軍閥曹錕是總理。當年10月,馮玉祥發動甲子兵變,監禁曹錕,釋放了所有政治犯。後來國共合作期間,張國燾因為反對和國民黨合作,因此在政治上表現不突出,但他仍是政治局常委,曾經協助在南方搞工運。

1927年共產黨和國民黨鬧翻了,張國燾因此得勢,並直接策劃了南昌起義。當時,周恩來、朱德這些中共大人物都是他的手下,都聽他的調遣。南昌起義,或者稱為南昌暴動,是中共第一次掌握武裝力量,所以南昌暴動的8月1日,也是中共解放軍的建軍節。所以張國燾不但是中國共產黨的重要創始人,也是中共軍隊的創始人。

南昌暴動失敗之後,張國燾去了蘇聯,後來秘密返回中國,住在上海租界裏面。1931年,張國燾秘密前往武漢,到鄂豫皖交界地區,自己直接開始指揮軍事行動。建立所謂鄂豫皖蘇區,即蘇維埃政權,就是在中國建立一個外國政權。到1935年,張國燾為了配合江西的紅軍,放棄自己根據地帶兵北上,在四川懋功地區雙方匯合。當時,張國燾的紅軍四方面軍有近8萬人,而江西來的紅一方面軍,只有2萬多人。

雙方匯合之後,張國燾成為紅軍總政委,朱德是司令,但中央軍事指揮權是毛澤東。據中共方面的資料,張國燾和毛澤東他們的意見發生分歧,準備用武力解決問題,嚇得毛澤東連夜跑了。後來毛澤東和他的部隊跑到陝北。

張國燾成立另一個中共中央,帶兵南下,但一路不順利,最後也跟著跑到陝北去,被迫取消了自己的中共中央。這時候,張國燾的部隊,也只有不到5萬人了。

當時陝北的紅軍大約也就6萬左右,中共決定向西北打通一條通往蘇聯的道路,一方面可以獲得蘇聯援助,另一方面也是逃跑時方便。1937年,中共組織西路軍,全部部隊5萬人,基本上是傾巢出動了。那時守在甘肅的是胡宗南,他在黃河邊上,等到紅軍渡河一半的時候發動進攻。結果紅軍西路軍被分成兩部份,一半跑回陝北,一半只能繼續向甘肅、青海那個方向去。

2萬多向西的部份,最後被胡宗南和青海軍閥馬步芳全部消滅,剩下很少的人跑回延安。

這次中共大敗,本來是中共中央的決策,但後來被歸罪給張國燾的逃跑路線。因為大部份部隊是張國燾原來的紅軍。

1938年,國共為了抗日再次合作,張國燾藉著拜祭黃帝陵的機會跑了,並以毛澤東、張聞天之後的中共第三號人物的身份,公開公報脫離中共。中共隨後宣佈開除張國燾。

1949年,張國燾跑到香港,還寫書辦雜誌,出版回憶錄,說了不少中共早期的事情。文革期間,中共在香港搞暴動,對中共太了解的張國燾,於是移民到加拿大,1979年,張國燾在多倫多去世。

另一位被中共現在大力批判的,是王明。

王明,原名陳紹禹(一說陳紹玉),字露清,筆名很多,有韶玉、慕石、兆雨、詔玉、紹玉、玉石等,他的俄文名字,還有馬馬維奇、波波維奇、克勞白夫等。王明是安徽金寨縣雙石鄉(現屬安徽六安市)碼頭村人,曾任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代理總書記。中國共產黨對其評價為:1930年從蘇聯回國後,打著「反對立三路線」旗號,在1931年1月的六屆四中全會上奪取了中央領導權,至1934年間,在黨內推行了一條以教條主義、媚蘇親蘇為特徵的「左」傾冒險主義路線,「對革命事業造成了極大危害」。

中共本來就是蘇聯共產黨的下屬,藉助共產國際,就是第三國際來領導中共的。對中共來說,權力來源不是中國,而是蘇聯,而是第三國際。所以王明和一大批當年在蘇聯讀書的年輕人,更有機會接近中共的權力核心,也更容易受到信任。這批人,號稱中共內部的所謂28個半布爾什維克,就是自認為真正懂馬克思列寧主義的革命者,其他像毛澤東、朱德這些,都是土包子。所以早期中共的領導人,要不就是外國人,比如馬林、李德,要不就是蘇聯指定的,包括陳獨秀、李立三、羅章龍和王明。

王明個子很矮,是個書生,但性格卻很倔。他學的是蘇聯共產黨那一套,他的上級,也就是共產國際那群人,都是歐洲革命經驗,所以王明領導中共,搞的也都是歐洲模式的革命。比如城市暴動、暗殺、工運等等。

王明路線,就是和國民黨進行直接對抗。1931年,中共中央特務頭子顧順章被捕,上海的中共中央大批人被抓,包括周恩來這批人被迫跑到江西毛澤東那裏去了。就算是江西,中共紅軍的指揮權,也被共產國際的李德掌握了。李德是德國人,有人說他是業餘軍事愛好者。結果到了1933年和34年,中共對國民黨軍隊的作戰大失敗,只好逃跑,也就是「長征」。

按照中共的說法,王明作為中共領導,中共在紅區,也就是紅軍佔領的地區,損失了百分之九十,在白區,也就是國民黨佔領的地區的地下黨活動,損失了百分之百。也就是說,在1930年代中期,中共在中國大陸大失敗,幾乎被掃蕩乾淨。

這一段大失敗,必須有人負責。所以王明就是負責的這個人。

但實際上那一段中共的大失敗,並不僅僅是王明的問題,也是蘇聯的問題。蘇聯不想要國民黨北伐成功,不希望中國出現一個有力量的中央政府,但當日本威脅越來越大的時候,蘇聯又希望中國有更大力量。所以到1935年,蘇聯開始支持蔣介石政府了。

所以,中共那時候的失敗,主要是蘇共政策導致的。因此中共批判王明,主要說的是後來他和毛澤東鬧矛盾。王明後來代表共產國際和蔣介石打交道,他比較聽話,認真和國民黨合作,毛澤東對此極為不滿。

1942年毛澤東在延安搞整風運動,主要就是批判王明。王明後來一直在中共黨內受壓,還被下過毒。1950年代,他去蘇聯治病後一直待在蘇聯,不再回中國,最後死在蘇聯。

中共批判的這兩個人,都是中共早期最重要的人物,對中共影響極大,都和毛澤東發生權力激烈鬥爭後失敗,都是最後跑到國外,死在國外了,王明死在蘇聯,張國燾死在加拿大。

最後一點,王明和張國燾,都沒有離婚。這點有意思,中共內部,除了周恩來,其他領導人大多都結婚很多次。王明的妻子是孟慶樹,兩人感情和睦,育有兩子一女。1983年9月5日,孟慶樹逝世於莫斯科,和王明葬在一塊兒。

張國燾的妻子,楊子烈,1924年結婚,當年楊子烈才22歲,卻已經加入中共三年了。後來到了延安,楊子烈還當了婦女部部長。

1938年張國燾跑了之後,楊子烈提出要去找他,但中共扣住不放。在她的回憶錄中說,當時中共組織部不讓她走,一次陳雲見她,低聲叫她趕緊走。後來毛澤東終於給她寫了條子,准她離開延安,去「找回張國燾」。楊子烈因此帶著孩子和她妹妹一起離開了延安。

楊子烈也算是嫁雞隨雞了,後來跟著張國燾先去台灣,後來香港,最後移民到了加拿大。

1994年3月27日,在張國燾去世15年後,楊子烈以92歲高齡故去。夫婦二人合葬於多倫多松山墓園。

和中共其他領導人,多次離婚結婚比起來,張國燾和王明從一而終,也算是一個特點了吧。

張國燾和王明,另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曾經給中共造成很大損失,差一點點就可以摧毀中共。但實際上,中共另有一人造成的損失更大,就是毛澤東,他不但害死了幾千萬人,而且也導致中共,連帶很多中國人,幾乎遭滅頂之災。這些事情,我們以後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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