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台灣後,人們不時會問我,在那一段三年的旅行裏,是否有哪一件事情是影響自己最深的?以及針對寫作的部份,倘若自己真如自序中所提及的,那麼地不擅長且又痛恨的話,那麼這些年來,背後又有甚麼原因或動力,需要如此地強逼自己來將這些故事寫下?   

現在就讓我,把這最重要的一個故事補齊吧!

一輛小型掀背的「塔塔汽車」緩緩停下,塞在壅擠的車潮裏,周圍不絕於耳的汽車喇叭聲響,就像電影院裏的杜比環繞音效,來自四面八方,一波又一波地襲來,坐在車中前座的我,左顧右盼了一下兩旁的車流、遠方的紅燈,以及擋風玻璃前的無垠車潮,困滯在其中的我們,除了等待,似乎也無法再多做甚麼,因為這裏是印度,一個永遠無法預料下一秒會發生甚麼的國度,人們給它 的標語是「不可思議的印度(Incredible India)」。

「叩~叩~叩~」車窗外突然幾下的玻璃敲擊聲,令我轉過了頭去,那是一位約莫五歲的女孩兒,她正用著乾癟孱弱的一雙手臂,抱著另外一位不過才幾個月大的娃兒在胸前,不論她身上的衣著再殘破不堪,亦或臉上沾有再骯髒的污穢,也都無法遮掩,她那一對烏烏亮亮的眼眸。   

雙手抱著娃兒的她,只能勉強用其手指,輕輕地敲著我的車窗,我知道她是想要向我討錢,正當自己欲將車窗搖下時,身旁的司機印地(Hindi)突然大喊:「千萬不可,如果你給了她一個,隨後蜂擁而上的孩子,會讓我們的車子動彈不得的!」

此時,雖然窗戶尚未打開,但前方車陣中的一群孩子,他們就像是嗅到獵物似地,全都朝向我們這裏擁來,我的左手突然頓停了一下,止住在車窗下的把手上,遲遲沒有動作;透過窗戶,我在那一雙無助的眼神裏,發現一個縮影,那是一個頻頻搖頭拒絕她的自己;然而,她之於我的眼神,卻絲毫找不著一絲的 不滿,有的只是對現世的認命與絕望。縱然不久之後,她便抱著娃兒離開了, 但那一雙從我身上移開的憔悴,卻早已在我的記憶裏留下深深的印記。

「先生,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你一個人,也無法幫助到他們全部的人啊!」 印地他一臉誠懇地對著我說。   

而我看著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抿著嘴,趕緊別過頭去,將含著淚光的雙瞳朝向遠方,凝視不語。   

經過幾日在印度的旅行,某日來到法第普西克里(Fatehpur Sikri),比起其他景點的外圍,這裏的環境確實更為髒亂,再加上不停地前來騷擾遊客的小販,總是讓人心情容易煩躁,或是感到不悅。

「Money......money......」二位衣著殘破的小孩,一大一小迅速朝我跑來,一齊伸出雙手討錢。

「No...no...,No money!」連日來的佯裝無情,竟讓自己也有了反射性的回答。   

二位孩子,在得到立即的冷酷回絕後,他們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然而就在那一秒裏,我才驚覺到,現在看到乞討的孩子,已經學會能夠毫不遲疑地開口拒絕,對於這樣無情的自己,開始心生恐懼,也逐漸產生一連串的自我質疑。

無論是上一次車窗外頭,抱著娃兒的女孩的眼裏,那一個不停向她搖頭拒絕的自己,還是這一次在朝向我討錢的二位孩子面前,那一個能夠不帶一絲猶豫,就拒絕他們的自己;我知道,那些都不是真正的自己!

「究竟,是甚麼改變了自己?」   

「是甚麼麼改變了,一顆原本不忍他人受苦的心?」

曾經有人和我說:「不管你現在做甚麼,這個世界,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但我真的好想做些甚麼,好想好想為他們做些甚麼!」   

看著他們逐漸離去的背影,內心湧起一陣憤慨的吶喊,這是自己第一次感覺到那麼地無能為力,也不由得地讓我想起那一次,車窗外的女孩離去時的憔悴眼神;終於含在眼裏的淚,還是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我趕緊張手掩面退至路旁,痛哭失聲。或許,是不願他人見著自己的軟弱,見到那一個想做些甚麼,卻又無能為力的自己吧!   

人們總說,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但我卻認為每一個人,都有能力去改變世界,而與人分享,就是那一個最為簡單,也是最為強大的一種力量;同時自己也一樣堅信著,「分享」就是完成所有夢想的起點,也是一切事物轉好的關鍵。   於是在那一個當下,我便下定決心,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將旅程中的見聞分享出來,也期許日後的自己,能夠去幫助別人完成他們的夢想,不論是在物質上或精神上的協助,並使他們也有能力去分享,然後再一起去幫助到更多的人來完成夢想。   

我希望透過一連串的分享,建構出一個恆久延續的分享計劃,同時經由此計劃,將這一股分享的力量不斷地散播開來,直至世界上每一個需要受助的角 落......◇

——節錄自《洛卡:其實我們,一直都在路上》(後記)/時報文化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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