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不同人對她的感受是不一樣的。

(一)

陰極而陽生。在這天地間的自然運化中,應運而生的美麗春之神正從冰雪中「呼之欲出」。

印象中最秀美的春天,在那濛濛細雨中的江南山野,清靈、鮮潤、俏麗而溫柔,是春天裏的「婉約派」和淺斟低唱的崑曲。「雨絲閑繡綠羅裙,春野春山花葉新。桃色如霞油菜金,漫香雲,一半兒鮮黃一半兒粉。」還能記起自己這首舊作,並非全景式的,那只是對其之「一角」[1]的小寫意罷。

想像中最壯美的春天,在那藍天白雲下的內蒙草原,明朗、大方、濃麗而熱烈,是春天裏的「豪放派」和高亢悠遠的長調。一望無際的芳草青碧連天,碧草中,姹紫嫣紅的各色野花,無拘無束地盡顯鮮豔與嬌媚,盛典般五彩繽紛,氣象奢華,那是一件綠底繁花的無邊神毯麼?

春之美千姿百態,風情萬種,而使其如此動人的玄妙本源卻是一樣的,即這春天自身所獨有的生發之機。正因有這勃勃生機,才有充滿生命活力的萬物復甦與萬象更新,才有生命能量的盡情釋放及其昇華之後的萬紫千紅。

然而在許多堪稱千古名篇的詩作中,卻都彌漫著「黯黯生天際」的春愁。春天特有的美麗元素,鳥語、花香、煙柳、碧波、芳草、笛聲等等,都「觸目柔腸斷」,生發出或濃或淡的憂傷與愁緒。從古人到今人,從杜甫的《春望》到李叔同的《送別》。

家國之痛,身世之感,令多少傷心人在春天別有懷抱。

在這個據說是離昭君陵不遠的所在,想不出「獨留青塚向黃昏」的王嬙(昭君)與曾在茫茫原野孤身牧羊的蘇武,他們當年在春天裏的心情,卻記得一代才女蔡文姬被匈奴擄到西北之後,儘管貴為左賢王妃,但她那有名的「胡笳十八拍」,沒有一點胡地春色。

春,不同人對她的感受是不一樣的。

無辜卻被非法囚禁他鄉,遠離親人,在苦難中被強制失去正常生活方式與行為模式的人,與另一些人是不一樣的。「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人,與只把一己之樂放在首位卻「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的人,是不一樣的。

也許,對於有些人,春之神是含笑而來,但對另一些人,卻只能是含淚而來了。

感時花亦濺淚,恨別鳥亦驚心。

春,不同人對她的感受是不一樣的(彭秋燕 / 大紀元)
春,不同人對她的感受是不一樣的(彭秋燕 / 大紀元)

(二)

春天裏的第一抹新綠,是小草的綠。

早春,天空已經像洗過一樣藍得透明,地上還殘留著一些晶瑩的雪,桃花的花蕾還很小,惟有嫩綠的草芽,星星點點地從土地裏萌生出來,帶著小小的水珠。

真像是一首歌詞寫的:「露珠在霞光中閃耀,這時大地靜悄悄,小草已經醒來,獻給人間綠色的笑。露珠是小草的心,一片清純天剛曉。露珠是小草的淚,辛酸報與春知道。」

這高牆裏的小草,她們的家鄉也許是那遼闊的大草原,離這裏很遠很遠,卻被暴虐的狂風強行掠到這個陌生的地方。遠離同根而生的親人,遭受著人為的踐踏,其中的艱難與辛酸,不是別人所能想像的。但是她們活下來了,並且第一個報告春的消息。因為她們的心,一直沒有離開過春天。

春能善解一切,春的關愛與呵護是擋不住的。

暖融融的春天是四季的開始,是溫暖與希望的化身。無論到了哪裏,無論受到甚麼樣的摧殘,只要心中有希望,有溫暖,就一定會有春天。[2]

注:[1]「一角」,即一部份。有「南宋四家」之稱的國畫大師馬遠,在取景上改變五代、北宋的全景式畫風,喜作以小見大的邊角之景,史稱「馬一角」。

注:[2]正文是作者在被非法勞教,而且是被非法運到戶籍地以外,條件更為惡劣的地方的勞教所寫的,寫於一個桌子也沒有的地方。這裏個別文字有改動,注釋是後來加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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