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前文)
西元1140年,春天剛過,金兵全面南侵,岳飛率十萬岳家軍渡過黃河,一路勢如破竹。金兵首領金兀朮以最強戰力拐子馬、鐵浮圖進犯郾城,遭岳家軍毀滅性的打擊,幾近全滅。
戰敗後的金兀朮心有不甘,又調集各路兵馬準備於潁昌府與岳家軍決戰。此時勇將楊再興奉岳飛命率輕騎近300人前往偵察敵情,在行經小商橋附近發現金兀朮率領的十餘萬大軍,命兩名士兵回報軍情。
士兵們不願獨自離去,這時楊再興道:「王元!你跟我最久,當知我的決心!想我先祖楊延昭率楊家將士鎮守邊關,守衛江山百年,留得『忠』名在人間,然物換星移,朝綱不振,叔父楊志不幸落草為寇,一度賣刀以求生,我也一時糊塗為寇作亂,愧對先祖威名。是岳元帥給了我重生的機會,此戰我只怕是有去無回,只願我手上的這把楊家寶刀能取下金兀朮的項上人頭,也不辱我楊家將的威名了。只怕我死後未來不知流落何地?王元!我知你是修道人,在我死後你一定要找到我,別讓我忘了曾身為楊家將、岳家軍的榮耀。」
楊再興語畢便率隊向金兀朮衝去,這一騎人馬如猛虎下山,金兵十萬人馬亂作一團,還沒意會過來便已遭砍殺。金兵將領見楊再興朝金兀朮奔來,便召集眾將官將楊再興團團包圍,然而楊再興豪氣干雲,絲毫不懼,萬夫長撒八舉著大斧向楊再興劈來,卻遭一槍刺落馬下;千夫長孛堇身披重鎧持著大槌向楊再興襲來,以為憑著厚重的盔甲便不怕楊再興的鐵槍,只見楊再興持著寶刀刷的一下將他連著馬斬成二段,金兵眾將士驚懼連連,只敢與楊再興保持一丈之距,不敢近其身。
就這樣半天過去,百餘將領與萬餘士兵已成了槍下亡魂,楊再興與金兀朮的距離越來越近,這情景讓戎馬半生的金兀朮嚇得肝膽俱裂,於是他急忙下令弓箭手不分敵我萬箭齊發。楊再興毫無懼色,身上中箭就隨手折斷箭桿,繼續衝殺,幾刻鐘後已身中數百箭,身邊的將士幾乎陣亡殆盡。
楊再興命在旦夕,只一股意念支撐著,隨後見金兀朮在小商河旁只有數丈之遙,遂策馬向前躍去,但不幸,連人帶馬都跌落陷入泥水中不得動彈。楊再興回頭望了一眼,已經孤身一人了,所有將士已全部陣亡!在萬念俱灰下只能大叫一聲:「岳元帥,末將不能再追隨您保疆衛國了!」心中升起無限惆悵,流下兩行血淚氣絕而死,立於河中不倒。金兵此時回過神兒來,但是依然無人敢於靠近楊再興,只能再次萬箭齊發。楊再興人馬遭萬箭穿心,於此戰壯烈成仁。
岳飛聞訊連夜派岳雲率五千精兵搶回了楊再興的屍首。夜裏岳飛親自為楊再興拔箭,每拔一箭則痛哭悲泣,焚化後光是箭頭就裝了兩斛(十斗為一斛),岳家軍將士見狀無不動容落淚!
隨後岳雲繼承楊再興遺志,親率五百背嵬軍於朱仙鎮擊潰五十萬金兵,創下古今戰史上最懸殊的勝利。就在即將直搗黃龍的最後一刻,岳飛收到了十二道要求班師回朝的金牌。岳飛心裏有底:朝廷已與金國有謀,若不遵命,岳家軍將士們必遭秦檜所害,而班師回朝,必有一死。但岳飛仍決定回朝。此時當地的百姓及將士們不願岳飛離去,紛紛攔路勒馬。岳飛知天意如此,只得取詔書示於眾人曰:「吾不得擅留。」百姓與岳家軍將士們只能放聲痛哭,其聲震動山野,天降傾盆大雨,眾神也為之悲泣。
岳飛班師回朝後的隔年遭奸相秦檜以「莫須有」的罪名謀害,一同被害的還有兒子岳雲與部將張憲。岳家軍的將士們謹守岳飛留下的遺志,也就此解甲歸田、寓兵於農,繼續守衛大宋江山百餘年;王元則歸隱山林繼續修道,百年後知楊再興將軍即將投生為文天祥,遂坐化而去,投生書香世家以再續前緣。
拉回到現實,汪元量悠揚的琴音已然彈到最後的章節,出定後的文天祥不禁淚流滿面地說:我都明白了!緣起、緣滅,是非成敗轉頭空,正道大法已得,生死僅是一念間,我已不復迷惘。說罷便提筆繼續寫下未完成的《正氣歌》: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
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二人繼續吟歌、彈琴,直至天明。
大殿上元世祖忽必烈召見文天祥,親自勸降。但文天祥不為所動,對元世祖仍然是長揖不跪,答道:「但願一死足矣!」元世祖默然,只得順其意。刑場上文天祥神色自若,向南跪拜後從容就義,年47歲。死後在衣帶中發現一首詩: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
唯其義盡,所以仁至。
讀聖賢書,所學何事?
而今而後,庶幾無愧。」
文天祥為南宋「忠」的文化作了最後的演繹。
幾年的時光又過去了,小皇帝趙㬎(宋恭帝,1271年-1323年)成年後西行進入佛門,全太后入寺為尼。汪元量上書請求雲遊四海,展開新的修煉形式,元世祖准其所奏。
汪元量拜別世祖及宮人們踏上雲遊之途,改名為「水雲子」,從此如行雲流水般地遊歷大江南北,時人稱之為「神仙」,在雲遊的路途上,他也寫出了一首首動人的詩詞歌賦。
一日他在杭州散步於西湖上,見數棵紅梅樹,倒影在西湖碧水面,格外清新柔美。如同當年在宮中的紅梅花,只是更為深紅,色如血。
回想起宮內夜晚樂舞笙歌不斷,繁華似錦,對映皎潔月光,美不勝收,如當年唐明皇遊月宮;繁華美景今日已不復見,但戰亂後的江南生命力似乎更為堅韌,與當年遊西湖時更顯不同,因作一詞:
《暗香》
館娃艷骨。
見數枝雪裏,爭開時節。
底事化工,著衣陽和暗偷泄。
偏把紅膏染質,都點綴,枝頭如血。
最好是,院落黃昏,壓欄照水清絕。
風韻自迥別。
謾記省故家,玉手曾折。
翠條裊娜,猶學宮妝舞殘月。
腸斷江南倦客,歌未了,瓊壺敲缺。
更忍見,吹萬點,滿庭絳雪。
他到了湖南的趙家大院,當年歌舞昇平的景象已不復見,映入眼前的是一座密教佛堂,他有感而發又作一詞:
《洞仙歌》
西園春暮。
亂草迷行路。風卷殘花墮紅雨。
念舊巢燕子,飛傍誰家,
斜陽外、長笛一聲今古。
繁華流水去。
舞歇歌沉,忍見遺鈿種香土。
漸橘樹方生,桑枝才長,
都付與、沙門為主。
便關防、不放貴游來,
又突兀梯空,楚王宮宇。
相較其它樂器,笛子更具含蓄、朦朧的美感,所以汪元量只能吹著長笛,連接著今昔的時空,他讚賞著橘樹、桑樹強韌的生命力,超越了時空與戰亂,繼續在新的家園滋長。
一日大雪紛飛,他在松竹林中彈著古琴,琴音伴隨著皎潔的月光,對映著遠處的高山,他有感而發留下一曲:
《長相思》
吳山深,越山深,空谷佳人金玉音。
有誰知此心。
夜沉沉,漏沉沉,
閑卻梅花一曲琴,月高松竹林。
汪元量感嘆生命輪迴的無常:朱仙鎮千萬將士父老的悲愴、厓山的慘烈,這一切的一切已成過眼煙雲,他再次彈奏著琴,縷縷琴聲伴隨著深沉黑夜與月光蕩氣迴腸,發出著南宋特有的柔美、堅毅之感……餘韻無窮,遺音千古。
或許當年十萬岳家軍將士與殉國的南宋臣民們正在世界的某處等著。
附記
據《指南後錄》,文天祥在獄中「遇異人,指示大光明正法;於是,死生脫然若遺矣!」他寫詩道:「誰知真患難,忽悟大光明。日出雲俱靜,風消水自平;功名幾滅性,忠孝大勞生。天下惟豪傑,神仙立地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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