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個月來，萬達集團大動作接連不斷，可謂是在國內外吸足了眼球。習慣於買買買的王健林近期突然忍痛割愛，賣掉約八成的國內企業，引發外界熱議。萬達為何這麼做？究竟背後隱藏著哪些壓力？

在安邦集團董事長吳小暉今年6月被抓後，中共官媒引述習近平有關「權錢交易」、「白手套」的論述，釋放了整肅政商關係的信號。《華爾街日報》6月15日說，中共反腐運動開始聚焦政商勾結。

外界認為，游刃於商業和權貴之間的萬達，在習陣營改變政商格局的大動作下，難脫被審查的命運，萬達近來的不順已能顯出一些徵兆來。

萬達近來不順 股債雙殺還要忙避謠

最近一個時期，萬達給外界的印象就是瘦身、變現和退出等。就當大家錯愕於王健林的決定時，萬達的大動作一個接一個，包括轉讓77家城市酒店的全部股權和13個文旅項目的91%股權，以及出售多個萬達廣場等，規模之大令人驚訝。

《每日經濟新聞》8月10日的報道指，最近幾個月，萬達已經完成逾千億美元的資產大騰挪。同日，萬達集團在官方微信上宣佈：萬達徹底告別了房地產！

王健林曾多次說過，他的夢想就是把萬達帶到世界超級企業，成為一流的跨國企業。萬達近年來也確實為實現這一目標而加緊擴大海外投資業務。而近月卻話鋒大轉說，「要把主要投資留在國內」。在外界輿論大潮中，萬達除了要解釋其資產重組的原因外，還要時不時進行避謠。

有媒體近日傳聞說，王建林於8月25日準備帶全家乘坐私人飛機飛往英國時，在天津被海關攔下，在談話數小時後，其獲准離開，但被告知禁止出境。

對此，萬達集團8月28日發聲明，否定此謠言，並稱已就不實傳聞報警備案。不過，萬達的闢謠似乎並沒奏效，萬達的股票和美元債券當天雙雙下跌。萬達酒店的股票在香港股市開市時就大幅下跌，一度跌幅高達9.62%。同時，萬達美元債大跌，萬達地產2024年到期的美元債跌2.4個大點至98.7。

萬達在資本運作的同時，其債務情況和海外併購被管控也為外界關注。萬達旗下的房地產開發公司萬達商業2016年年度報告的數據顯示，萬達商業截止到2016年年底，負債合計為5,277.7億元。今年7月 19日，王健林說，在萬達出售了630億元項目後，其貸款和債券仍為大約2,000億元。

此外，萬達的海外投資從2012年開始逐漸擴大規模，目前共計超過2,540億元。不久前，萬達被官媒點名批評，指控其舉債進行海外併購，轉移國內資本。

中共官媒《環球時報》在7月發社評稱，萬達等民企使用銀行貸款等槓桿去海外收購，引起官商勾結的質疑。

為控制資金外流，北京當局8月18日再發通知，限制中企在多個領域進行境外投資，包括房地產、酒店、影城、體育俱樂部等領域。當時有分析指，上述通知劍指海外併購企業，包括萬達，王健林被盯上。

除了面臨股債雙殺和謠言外，萬達還面臨融資鏈被切斷的窘境。《華爾街日報》7月17日的報道援引銀行業的內部文件說：6月20日，銀監會與大型國有銀行管理人士召開會議，並通知各銀行，萬達的六項海外併購交易屬於目前中共對外投資嚴格管控的領域。銀行要暫停對萬達的海外項目發放貸款。

報道說，新監管舉措似乎「要阻止萬達從國內銀行獲得融資，也阻止萬達集團從境內對其海外項目注資」。

美國之音報道指，6月22日上午，中國微信圈中已傳出包括中國建設銀行在內的幾大型國有銀行資產管理部門要求清倉萬達的地產債券的消息，並說是「政治風險」。

萬達稍後發表聲明「闢謠」，稱「今日網上有人惡意炒作建行等銀行下發通知拋售萬達債券一事，經了解建行等行從未下發此類通知，網上炒作屬於謠言」；聲明還說， 「萬達集團經營一切良好」。

但受傳言影響，6月22日，萬達的債券、股票價格大跌，大陸媒體報道傳出，多家金融機構集體拋售萬達債券，原因是「政治風險」。

中共下令排查海外投資的幾個目的

美國之音引述分析人士的話報道，中共對諸如萬達等進行大規模海外投資的民企進行排查的目的有三。

首先，中企在海外的大型併購案導致大量資本外流，使外匯儲備急劇下滑。中企的海外併購額2016年創下了歷史紀錄，但中國外匯儲備2016年年底卻一度跌破3萬億美元大關。

第二，企業藉海外併購轉移資產，加劇資本外逃。第三，中企大規模海外投資很多是以舉債方式完成，加劇了中國信貸的快速擴張，給借款銀行帶來更多風險。

也有分析指，北京調查這些明星企業的海外投資與中共展開的一輪金融反腐有關。6月9日，安邦集團董事長吳小暉被帶走，具體原因不明。但《華爾街日報》說，吳小暉被調查，凸顯「十九大」前夕，中共反腐運動聚焦政商勾結 。

《財新》披露吳小暉被帶走消息的當天，中共官媒《廉政嘹望》在其微信公眾號重發人大教授毛昭暉5月初寫的文章《金融反腐剛剛起步，遠未到高潮》，暗示習陣營拿下吳小暉，或只是針對安邦背後勢力清洗行動的前奏。

三重壓力下萬達首當其衝

對於萬達突發的一致減資和連續出售重大資產行為，外界眾說紛紜。有的說王健林是在學李嘉誠「逃離」房地產，有的說萬達在中共的風險排查下急著降低負債率，還有的說萬達資金緊張被迫出售資產。

實際上萬達的背後隱藏著三重壓力，處置相關資產或許是王健林不得不為的舉措。第一重壓力是習近平改變鄧小平、江澤民掌權以來的政商格局；第二重壓力是習陣營打擊江派所帶來的金融反腐大地震；第三重壓力是金融去槓桿。本文先介紹第一重壓力，其餘兩重壓力由下文介紹。

第一重壓力：習近平改變鄧江掌權以來的政商格局

多家媒體報道稱，從首富王健林最近所處的形勢來看，中共有意在整頓改革開放以來的政商格局。《華爾街日報》指，中共日前的反腐運動開始聚焦政商勾結。

由鄧小平改革開放迄今已持續近三十年的中國式政商關係，似乎到了一個轉折點。習近平上台後，在展開反腐運動的同時，也試圖改變這種腐敗到骨髓的官商勾結政商關係。

習近平提出的是以「親」和「清」為內容的新型政商關係。按照中共自己的話說，所謂「親」，就是要「坦蕩真誠同民營企業接觸交往」；所謂「清」，就是「同民營企業家的關係要清白，不能以權謀私，不能搞權錢交易」。

鄧、江掌權以來的政商關係使得在中國大陸，想要獲得利益，就無法規避與政治的關聯，官員無論職位大小都可以影響到商人獲利的多寡。《香港01》說，中國商人一旦靠近政治就很難得到善終。

在安邦集團董事長吳小暉6月被抓事件的敏感時刻，6月20日，中共喉舌《人民日報》海外版旗下微信公號「學習小組」在一篇短文中，引述了習近平有關要警惕「權力遊戲」的論述，釋放了整肅政商關係的信號。

習近平說：「每一個權力中心的周邊，都聚集了一批仰其鼻息的既得利益集團。這些人因為接近權力中心，得以壟斷資源，獲得巨大的利益。他們可能是權貴階層，也可能是『白手套』，他們遊走在邊緣，與權力完成合謀」。

「每一個貪腐案件中，官員的身邊莫不聚集了一批『近權力的樓台先得利益』的商人。權錢交易，是貪腐永恆的話題。規制權力始終是中國社會的一個難題。」

北京政治觀察人士認為，聯繫大陸近期對金融領域的整頓，中共官媒刊登習近平的上述引述，顯然在釋放欲整肅政商關係和圍獵不法官商的信號，其中也不乏敲山震虎的味道。

《紐約時報》在一篇題為「萬達帝國王健林：游刃於商業與權貴之間」的文章中說，大連萬達曾經名不見經傳，但後來能發展成為首屈一指的全國特大型企業與各路中共權貴鼎立支持密不可分，包括五年前落馬的原重慶市委書記薄熙來、時任政治局委員的賈慶林和王兆國。

《紐約時報》的另一篇報道揭露了萬達與「明天系」金融大鱷肖建華有關係。文件顯示，肖建華的生意夥伴既參與了萬達2014年在香港上市之前的籌備過程，也參與了萬達在不到兩年後的私有化。

大紀元早前獲得接近中南海人士的消息說，今年6月被抓的吳小暉和年初被帶回大陸的肖建華，都是江派二號人物曾慶紅家族的「白手套」。他們的作用是幫江派官員向海外走私、洗錢。

各種跡象表明，在習陣營力圖打擊權貴勢力並將反腐矛頭指向政商勾結後，萬達、安邦等背後的政治勢力或許真的不靈了。著名中國經濟學家何清漣撰文說，吳小暉的鄧府孫駙馬身份、王健林的高層人脈，相比中共政權穩定，這道護身符的保護力顯得相對不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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