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常會遇到這種情形:對一部大片的過度炒作,讓我們無法再享受不帶觀念感受電影的原初樂趣,我們的觀影經驗因此有所保留,也變得有點玩世不恭。然而就佛蘭德斯(今比利時)畫家安東尼‧凡‧戴克(Anthony van Dyck,又譯范戴克,1599~1641)的肖像畫來說,無論你在觀展前讀到多少盛讚之語,也不會影響你親睹畫作的體驗。因為你可以信任宣傳語。
「凡‧戴克:肖像的解剖學」(Van Dyck: The Anatomy of Portraiture)畫展今年2~6月期間曾在紐約弗里克收藏館展出,是20年來美國首次舉辦大型的寫實肖像畫個人展覽。展品約100件,包括油畫、版畫和素描等,充份展示了令凡‧戴克一舉成名的驚人天賦。
作為英王查理一世時期的宮廷首席畫家,凡‧戴克在歐洲和歐洲之外都改變了肖像繪畫的發展進程,那次展覽就是其藝術造詣的極好見證。讓我們一起回顧那場展覽帶給人們的震撼。
凡‧戴克的畫法
在樓下的展廳,我們得以更近距離地感受凡‧戴克的作品。他的大型肖像畫具有震懾力,而這些習作,這些紙本的炭筆線條,則是其才賦與繪畫過程的明證。
凡‧戴克保存至今的頭像素描為數不多,這讓展覽負責人斯泰恩‧阿爾斯廷斯(Stijn Alsteens)感到困惑,阿爾斯廷斯現任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素描版畫部負責人。著手策劃那次展覽時,他曾預期找到更多,「因為凡‧戴克被公認為藝術史上最偉大的肖像畫家之一」。
解釋說,安東尼‧凡‧戴克現存世的素描約300幅,肖像習作約佔1/3。數量不多的原因,是凡‧戴克更喜歡直接在畫布上起稿。對於尺幅較大的畫作,如為英國王室繪製肖像時,凡‧戴克先在一塊較小的畫布上畫了一幅習作,題為《伊利沙伯和安妮公主,查理一世之女》(1637年),在那次展覽中也可看到。
下面一層展廳裏陳列有約60幅素描,這是凡‧戴克《圖像集》(Iconography)草圖最為集中的一次展出。它們給觀眾帶來深深的喜悅,在這裏,我們得以最近距離地欽羨凡‧戴克的藝術家之手。
《圖像集》是一組肖像版畫,刻畫了凡‧戴克時代的名人們,包括王室、政治家、將軍、藝術家和學者。在展出的素描草圖中,我們得見描繪「小彼得‧勃魯蓋爾」(Pieter Brueghel the Younger)的一幅黑色炭筆素描和一幅蝕刻版畫,還有凡‧戴克的第一任老師亨德里克‧凡‧巴倫的素描肖像。
而對同鄉藝術家弗蘭克斯(Sebastiaan Vrancx)的描繪,則顯示了簡約的線條可以容納多少信息,以傳達出主人翁的個性。
埃克介紹說,《圖像集》中的版畫一直是像美國一度流行的「棒球球員照片卡」那樣來流通,就是人們可以只購買自己感興趣的人物肖像,再自己裝訂成冊。該展的展櫃裏就有這樣一本存世的自訂《圖像集》。
看起來,藝術家首先會對著畫主作一幅細緻入微的黑色炭筆素描,然後,會在木板上將其轉換為黑白灰色調的油畫(grisaille),作為雕版的輔助參考。展覽中有4幅這樣的油畫連同原始的炭筆畫一起展出,讓人流連忘返。
展出的一些蝕刻版畫也說明了為甚麼凡‧戴克在史上最偉大版畫家中也有一席之地。他並未將製版委託給不認識的雕版師,而是與精心挑選的合作者密切配合,敏銳地觀察著自己素描和油畫中的光影在他們手中的轉換。
遊歷各國
憑藉著藝術上的成功,凡‧戴克從家鄉佛蘭德斯來到了意大利、法國,最終進入了英王查理一世的宮廷。
凡‧戴克共為查理一世大約畫了40幅畫像,為他的王后瑪麗亞‧亨麗埃塔畫了30幅左右。第二次在英國逗留時,他不僅受到了國王的持續資助,也被冊封為爵士。不幸的是,這裏也是他早逝之地,死因似與過度疲勞有關。
無論是透過炭筆線條還是油畫筆觸——畫布上精心鋪陳的顏料召喚著光影,凡‧戴克的這些畫作都引出一個問題:一個人的靈魂會給後世留下怎樣的印跡?
凡‧戴克讓我們直面人類的生活情境而生出謙卑之感,同時也讓心靈得到昇華,這是偉大藝術的特點。如果一位藝術家可以跨越諸多世紀讓後人反思藝術的當務之急,他就是完成了一項艱鉅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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