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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心理戰。雖敗猶榮。從心理上,我戰勝了這幫犯人頭。有犯人拾起並保護了我的眼鏡,事後交給我,悄悄豎起了大拇指,眼神裏充滿欽佩。一戰成威。越來越多的犯人團結在我身邊,他們不僅敬重我的學識,也佩服我的膽識。逐漸地,我成了他們心目中的領袖,而無形間,他們又成了我的安全屏障。而犯人頭們,從此不敢再到我身上「找茬」。  

此後,我更經常拿法規和勞教條例與場方理論,並暗中寫信給廣東省委省政府,呼籲兌現他們自己的法規,停止勞教場暴力。廣東省當局有所反應,經他們打招呼,場方假意表示:禁止野蠻管理,實行「文明管理」。一段時間裏,勞教場暴力大為減少,犯人們得以喘息。(但往後,當我離開勞教場,後出來的犯人告訴我,我一走,場方就很快恢復了野蠻管理,暴力依舊。) 

獄中傳信,血染的人造花 

漸漸地,我注意到一件事:我們生產的各類人造花,貼上的,都是英文商標,並用美金標價。我思忖,這些人造花,是否用於出口?而我知道,根據美國和多國法律,禁止進出口由犯人製造的產品,因為那屬於無償的奴工產品。我細心觀察。還從管教口中得知,這些產品,與香港公司相關。我判斷,這些人造花,大概經由香港轉出口,極可能銷售到包括美國在內的英語國家。 

我決定揭露這一黑幕,一則打擊中共勞教機構,二則減輕犯人負擔。平時,我被看得很緊,不僅有管教和犯人頭盯著我,還有被管教安排、假裝與我要好的犯人留意著我,我虛與周旋。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才有機會,拿出筆和紙,趴在通舖上,藉著窗外微弱的路燈光,一筆一劃地寫信。一有響動,立即裝睡。斷斷續續地寫,分好幾個晚上才能寫完一封信。 

終於捕捉到一個機會。當一條運貨船前來裝運石頭時,趁無人注意的瞬間,我把一封信和藏在身上的僅有的五十元錢(已經用橡皮筋裹成一個卷)迅速扔向一名船工,他若無其事地揀起那個卷,無所表情,但略微點頭。裝滿石頭後,貨船鳴笛開走。我一顆緊張的心,才放鬆下來。(31)◇

(選自陳破空《不受歡迎的中國人》/附錄:我的中國故事。香港開放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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