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談風雲】【大明王朝】第二十章 保衛北京 ②

景泰帝很不情願讓英宗回來，卻也沒有辦法。他以極簡慢的方式接回英宗後，將英宗軟禁於南宮，並派人嚴加監視。景泰帝還有一個心病，就是他的繼承人問題。

換太子新儲短命夭折進諫言大臣慘遭杖刑

英宗御駕親征時，雖然讓郕王（後來的景泰帝）監國，但實際上他已經立了自己的長子朱見深為太子。景泰帝對英宗這麼糟糕，一旦他駕崩之後，皇位傳到英宗的兒子那兒，英宗的兒子肯定要報復的，所以他就想換太子。大臣們也看出皇帝有換太子的想法，於是有人去拍馬屁，逢君之惡。

景泰三年，景泰帝廢朱見深為沂王，立了自己的兒子朱見濟為太子。結果景泰帝的太子命不長，當了一年太子就死了。很多人就想把原來的太子朱見深再立起來。御史鍾同給景泰帝寫了一封信說，「父有天下，固當傳之於子。乃者太子薨逝，足知天命有在。臣竊以為上皇之子，即陛下之子。」這話說得其實很陰損，他說，父親有天下應該傳給兒子，但是您看，您的兒子死了，可見有天命在，也就是說，天命是不想傳給您兒子的。應該傳給誰呢？他說上皇之子即陛下之子，意思是英宗的長子，即原來的太子，那也就是陛下您的兒子，希望您把他再重新立為太子。當時還有一個名叫章綸的大臣也是同樣的意見。景泰帝大怒，將兩個人廷杖，然後扔進了錦衣衛的大牢。

結果過了一年，大理寺少卿（相當於司法部副部長）廖莊又上書講同樣的問題，景泰帝又把他貶往外地。景泰帝貶了廖莊之後，越想越生氣，說廖莊說的就是一年前鍾同和章綸說的，吩咐左右，找特大號的棒子，到錦衣衛詔獄中，把這兩個人又打了一頓，鍾同被活活打死。

從這幾件事情來看，會覺得景泰帝為人很不地道，他簡直把英宗當成了一個心病。

困南宮英宗處境淒慘情誼深皇后不離不棄

當時軟禁英宗的南宮有很多樹，有一個大臣跟皇上說，您看南宮那麼多的樹，萬一要是哪個人藏在樹上偷偷地幫助太上皇傳遞消息怎麼辦？壞人真是壞得千奇百怪，結果景泰帝下令，把南宮所有的樹全砍了。《明史紀事本末》說，英宗在南宮沒有任何娛樂活動，就是夏天的時候能夠在樹下乘乘涼，結果他有一天出來發現，他乘涼的樹都被砍了，他以為他弟弟要殺他，心裏非常恐懼。英宗在南宮，宮門都下重鎖，他根本就出不去的。

唯一讓他有一點心裏安慰的，就是他原來的皇后對他一直不離不棄。他的皇后姓錢，出身很低微，皇帝賞賜她的家族的時候，她都不要，遜謝。皇帝跟她的感情特別好，英宗被俘之後，錢皇后把自己的錢、首飾之類的全部變賣，到處花錢託人幫忙，希望能夠把英宗弄回來。她當時思念自己的丈夫，跪在地上對天哀嚎，哭累了就躺在地上，這種情況持續了很長時間，最後自己哭瞎了一隻眼睛，一條腿呈半殘廢狀態。英宗回來後，她就和英宗同住在南宮，她還給英宗生了好幾個孩子，這大概是英宗唯一的心理安慰了。

講原則于謙與多人結怨欲報復石亨謀奪門政變

「北京保衛戰」之後，于謙的威望如日中天。但是這個人人品太好了，這就帶來一個問題，就是他原則性太強，可能不太會處理人際關係，很多大臣跟他的關係不太好。因為人品好就沒有私恩，就沒有辦法去給別人一些小的方便、小的好處，或者別人覺得明明是一個很小的事，讓你幫個忙，你出於原則拒絕，這種事情發生了很多。當然他當時由於和一些主張南遷的大臣意見不一致，也得罪了一些人。那個說自己會觀天象的徐珵就特別恨于謙。

《明史》記載，當時徐珵被于謙痛斥之後，失魂落魄，踉踉蹌蹌地逃了出去。「北京保衛戰」勝利後，于謙掌權。徐珵雖然恨于謙，但是他還得靠于謙提拔。有一天，他找于謙說，于尚書能不能請您跟皇上說一說，我想當國子監祭酒（相當於最高學府的校長）。徐珵是非常有才的，從才學上來說，他完全勝任這個角色。于謙也不是一個記仇的人，於是去問景泰帝。皇上說，徐珵不就是當年主張南遷的那個人嗎？這個人心術不正，如果他當國子監祭酒，不是把學生都教壞了嗎？于謙跟徐珵說，皇上不同意。徐珵不認為是皇上的問題，他認為是于謙的問題。但是徐珵知道，他已經上了皇上的黑名單了，一提到他，皇上就說心術不正。於是他想了一個歪招，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徐有貞，他認為這樣皇上就不知道徐有貞是誰了。他這招還真管用，果然，後來黃河決口，七年都沒有修好，有人推薦徐有貞，徐有貞把黃河堤壩修好了。這個人是有才識的，但是他跟于謙的關係很不好。

于謙還得罪了好多別的人，石亨也是其中之一。「北京保衛戰」時，石亨要在城裏死守，于謙就不同意，說把軍隊都調到外邊去。「北京保衛戰」結束後，石亨被封為武清侯，于謙卻沒有被封侯。石亨覺得于謙功勞比自己大，于謙沒封侯自己封侯了，有些不好意思，於是給皇上寫了一封信，推薦于謙的兒子于冕做官。按說于謙應該很感激他，結果于謙說，石亨這個人，不從行伍中去選拔將才、不從百姓中選拔有能力的文官，竟然是考慮私人的恩怨，想推薦我的兒子，這種事情對於大家公論來說，你們說說合適嗎？于謙不但沒領石亨的情，還把他訓了一頓，所以石亨很不滿。

另外宦官曹吉祥和都督張軏也都對于謙不滿，還有更多的人我們不去講了。因為于謙的原則性太強、人品太好，令很多人和他在一起感覺有壓力，所以他們就想，如果能夠讓英宗復位，就可以治于謙了，因為當年立景泰帝，就是于謙的主張。

景泰八年正月，景泰帝病重，這時徐有貞、石亨這批人覺得機會來了。他們覺得，如果能夠擁立英宗復位，那跟開國功臣的功勞也差不多了，所以他們準備發動一次行動。行動之前，他們開會互相商量，曹吉祥等人都沒怎麼讀過書，所以他們問有能力、有學識的徐有貞，徐有貞說，我看天象，認為英宗應該復位，咱們幹吧。

景泰八年正月十六日，他們發動了一場政變。當時徐有貞、石亨以防衛瓦剌為名，調了一支軍隊進京。宦官曹吉祥先去跟太后講，徵得太后同意後，拿到了宮門的鑰匙。半夜時，把宮門打開，他們帶著部隊衝進宮裏，然後往南宮衝。當時天上烏雲密布，完全看不見星星，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眾人都感覺形勢很不對，覺得馬上要遭天譴。他們就問徐有貞，這事怎麼樣？徐有貞很鎮定地說，天象已經定了，咱們這事一定能成。於是他們衝到南宮，抬著大木頭撞南宮的門鎖，那個鎖已用銅澆鑄死了，根本就打不開。他們撞那個門，門非常結實，撞了很長時間也沒撞開，但是把南宮城牆靠近門邊的部分震塌了。這批人衝進了南宮。

當時英宗正在燈下看書，突然看見一批人衝進來，以為這些人要殺他，非常震驚。結果這批人到他跟前跪下磕頭說，我們請太上皇復位。當時命人趕快抬過御輦，英宗上了御輦後，他們一路小跑奔向宮裏（南宮是在宮外邊），要進東華門。那時宮裏的規矩很嚴，門鎖上後沒有皇上的命令是不能開門的。東華門的士兵不肯開門，大家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時，英宗在御輦上大吼一聲，我是太上皇，趕快開門。士兵嚇壞了，趕緊把門打開。他們進了東華門，跑上奉天殿（後來清朝的太和殿，我們叫金鑾寶殿），之後徐有貞開始撞鐘，召集百官。百官來了之後，發現怎麼上邊坐的不是原來的景泰帝，而是英宗。徐有貞喊道，太上皇已經復位了，群臣參拜。大家跪下磕頭，這樣英宗正式復位。這一事件史稱「奪門之變」。

其實這天白天，于謙正在跟大臣們商量，請求景泰帝同意，讓原來的太子朱見深做皇位繼承人。如果有這麼一個安排，歷史就轉向了，因為英宗不可能再跟自己的兒子去搶皇位了。

那麼「奪門之變」以後，英宗又是如何處理景泰帝和于謙的，大明又是如何由盛轉衰的呢？請看下一章《龍場悟道》。（待續）

編注：本文根據章天亮博士的大型講史系列節目《笑談風雲》之《隋唐盛世》視頻版整理而成。

《笑談風雲》是新唐人電視台製作的視頻版中國通史，目前已出版《東周列國》、《秦皇漢武》、《隋唐盛世》和《兩宋繁華》四部，第五部《大明王朝》也已於2019年底面世。◇